秦皇政二十四年(公元前223年),秦灭楚。
秦皇政二十五年(公元前222年),大秦武成候王翦,定荆江南地,降越君,置会稽郡,郡治吴县(后世江苏苏州)。
“公子神勇!”
“公子当真神人也!”
……
吴县城内东南一角,一幢占地辽阔的巨宅后院,一阵阵叫好之声不断传出,热闹无比。
只见宽阔的庭院正中,一个身高八尺、身材壮硕、赤着上身、仅着一条小裤的十六七岁少年郎,正举着哥硕大的青铜方鼎缓缓提起、。
随着这少年郎的动作,手臂、前胸、后背一块块虬结的肌肉高高凸起,如同刀削斧刻般充满力量感。
冬春交汇之际,江南的天气依然春寒料峭。
不过这赤膊少年身上却是汗如雨下、白雾腾腾。
更让人惊诧的是,细看之下就可发现,这少年郎的双瞳大是异于常人,竟是罕见的双瞳。
“嗨!”
随着这少年郎一声爆喝,原本已经到了肩头的巨大方鼎,瞬间被高高举过头顶。
本还在叫好的一帮仆役见到这一幕,无不张大了嘴巴、瞪大了双眼。
“砰!”
少年将方鼎举过头顶坚持了几息后,重重将手中的方鼎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重响,似乎大地都颤了几颤。
本还因为少年举鼎而呆滞的一众仆役,被这声重响给惊醒,瞬间一片沸腾。
“公子臂能抗鼎亦!公子臂能抗鼎亦!”
一个个仆役恐不能奔走相告,尽皆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那青铜方鼎,几达千斤之重,就算是五六个壮汉也堪堪能抬起,少年公子能够一人提起已经很让这些仆役惊骇了。
不曾想,今日少年公子竟然直接将方鼎举高高,简直是让这些仆役差点把下巴都惊掉了。
“叔父,籍如何?”
少年郎看着靠坐在案几前,惊愕到连手中酒水都忘了倒入口中的二叔项梁,傲然道。
“吾侄真乃神人转世也,想那秦贼武王嬴荡,亦欲举鼎,却不曾想力有未逮,反被那巨鼎砸死。
今吾侄举鼎却轻而易举,吾大楚复国之业,有吾侄在,当可期也。”
项梁将酒樽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长身而起兴奋连连。
少年郎正是前楚国大将军项燕长孙,项藉是也,项藉字羽,又被亲近人称为项羽。
项羽父亲乃是项燕长子项超,项梁则是项燕第二子,项燕第三子就是在“鸿门宴”上放跑刘邦的项伯。
如果不是项伯的助攻,楚汉之争,到底谁赢谁输还真就两说。
“夫嬴荡,无知小儿,岂能同籍并论。”
项羽对叔父项梁拿自己同秦武王嬴荡相比,显然是很有些不满。
“哈哈,吾侄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那嬴荡无知小儿,此等伟力,其怎堪有之。”
项梁大笑着拍了拍项羽壮实的胳膊,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吾侄苦练寒暑,今亦有此伟力加身,当是上天欲要成全吾等复楚之大业也。”
项羽眉头一扬正欲接话,就见一个仆役匆匆从外间跑来。
“主人,主人!”
“何事如此惊慌?”
项羽不悦的皱眉呵斥道。
“回公子话,乃是郡守大人来访。”
“哦,郡守大人登门?人在何处?”
项梁很是惊讶,连忙接话道。
“小人已经命人将郡守大人请入大堂安坐,特来禀报主人。”
“速去。”
项梁点点头,走了两步后似乎想起什么,回身看着眼巴巴的项羽道:“吾侄也来。”
“谢叔父。”
项羽听到项燕的话,顿时眉飞色舞。
这些年来,项燕只是敦促项羽学文习武,很少让项羽抛头露面。
就连有勾连的六国遗族,项燕基本上都不会让项羽见到。
项羽虽然心中很是抑郁,却也无法违逆叔父的意思。
不曾想,今天素来同叔父交好的会稽郡守来访,叔父竟然让自己也跟着一起来。
表明,见识到自己举鼎之力后,叔父项燕态度已经有所改变,开始让自己接触事务了。
得到项燕首肯,项羽匆忙随意披挂了一件袍服,跟上项梁。
项燕和项羽叔侄两人匆忙赶至正堂,就看到一个头戴鹖冠穿着黑袍的肥胖中年人正一脸焦急的在大堂内转圈圈。
这肥胖中年男人,正是如今的大秦会稽郡守殷通。
同时,殷通同样也是前丞相隗状的弟子,同样也是楚人。
听到脚步声,殷通抬头看到项燕,顿时脸上一喜。
“郡守大人……”
“项公,勿用多礼,勿用多礼。”
项梁正准备行礼,就被疾步而来的殷通一把抓住手臂,急声道,
“大祸来矣,项公还是速速出去躲避些时日。”
听到殷通这话,项梁和项羽叔侄两人不由都是一愣。
“不知郡守大人,此言何意?”
项羽年轻气盛,自己这些时日在吴县过的好好的,为什么又要出去躲避?
“好一位壮士,此是……”
殷通看着几乎高了自己半个头的项羽,有些意外,疑惑的看着项梁道。
“郡守大人,此乃梁之大兄幼子,名为籍。吾侄,还不速速拜见殷通郡守。”
项梁笑着对殷通解释道。
“籍见过郡守大人。”
“原来是少公子,无需多礼,无需多礼。”
殷通上下打量了身材宏伟的项羽半响,扶起项羽连生道。
“不知郡守大人,先前所言是为何意?”
项羽起身,一双虎目看着殷通。
被项羽这半大小子盯着,不知为何殷通总感觉心中有些惴惴。
“唉,本郡其实也是不知。”
“此是为何?郡守大人既是不知,为何让吾等叔侄两人出去躲避?”
项梁就有些纳闷了。
“项公有所不知,本郡今日来了一位廷尉府的信使。
信使命本郡开始在本郡各县暗中查访项公以及少公子两人。
甚至那信使连少公子字羽都理会的很是清楚。
且言及廷尉府已经有细作在楚地诸郡查访项公叔侄两人。
旦有所得,必即刻上禀,由廷尉府负责缉拿,且死活无论矣。”
殷通唉声叹气的道。
“什么?怎生如此?廷尉府如何知晓吾侄,且还知晓名讳?”
项梁听到殷通这话,顿时大惊。
项梁惊的不是他和项羽被廷尉府缉拿。
真正让他吃惊的是,项羽的存在是怎么被廷尉府给知道的,而且还知道如此清楚。
一直以来项梁都将项羽这根项氏独苗给保护的好好的,生怕出点意外。
不曾想,今天突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怎能不让他惊骇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