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兄,不若这样可好。李家大兄先行同九姊完婚,高同将闾和皓可先行定亲。
等稍晚些或者明岁再行成亲可好?高如今身体未曾痊愈,如何成得亲?”
嬴高不知道如果继续下去,始皇帝和扶苏还会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只得有气无力的妥协道。
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来搪塞了。
其实如今他的身体外伤已经基本上痊愈了。
只是躺的时间太久,没有怎么出去晒太阳,所以脸色有些苍白,因此显得有些病恹恹。
而早在张苍来秦时明月看他的时候,就悄摸的传了他一手出自《黄帝内经》中的黄老养生之术。
说是养生之术,其实也不过是一篇讲究呼吸吐纳的玩意儿。
嬴高没事的时候倒是练了,除了练那玩意儿睡的快点,睡醒之后精神好点外,到如今还没见到什么更明显的效果。
反正也是聊胜于无了,嬴高觉得还是每日里跑步锻炼来的实在。
“这……朕倒是疏忽了。”
始皇帝看着嬴高依然有些苍白的脸色,有些头疼。
那李斯也是,明知道这竖子身体未曾痊愈,怎生如此心急。
“如此说来,也只能如此了。那就等汝身体将养好些再言吧。”
“父亲圣明。”
听到始皇帝终于松口,嬴高忙不矢的送上一记马屁。
“哼,那时汝若是再言其他……”
始皇帝冷哼一声,后面的话却是没有说出口。
或许他自己也清楚,这些口头上的威胁对嬴高这竖子而言完全没用。
“父亲,高先前同父亲言及的事关稷下学宫之事,父亲以为如何?”
嬴高连忙岔开话题。
叔孙通交代的那些东西,嬴高并没有隐瞒始皇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始皇帝。
原本以为始皇帝会勃然大怒甚至是大开杀戒,却不曾想始皇帝听了却是不置可否。
给嬴高的感觉,更像是始皇帝早知道稷下学宫剩下的人跟六国遗族间的关系一般。
“朕不是已经应允百余待诏博士遴选延后之事?”
始皇帝看了一眼嬴高,说出的却是另一件事。
“父亲,可是早就知晓留在稷下学宫之人同六国遗族的关系?”
今天难得就父子三人,嬴高也是直言道。
听到嬴高的话,始皇帝沉吟半响。
“高,七国王室皆为轩辕黄帝血脉,且在朕未曾一统六国前,七国多以联姻血脉为纽带,或平息干戈或结为盟友。
如今朕一统六国,些许首恶也已伏诛,却不曾对剩余六国遗族施以刀兵,实乃不欲亦也不能为也。
楚燕齐三国更是立国近八百余岁,昔韩赵魏三家分晋,及至如今亦已有两百余岁。
若是对六国遗族刀兵过甚,恐更激六国之民抗秦之意,殊为得不偿失。
待得三五十岁之后,昔六国遗族皆亡去,六国之民当只知有秦而无其他尔。”
始皇帝这番话听得嬴高是目瞪口呆。
嗯是没错,大家都是炎黄后裔,照顾六国之民的情绪也乃正常。
可是,嬴高很想对始皇帝说;
你有没有想过,你想着等到六国遗族这一代人都老死,怎么就没想到他们其实也在等你老死呢?
哦,还有那虚无缥缈的长生药……
“李斯亦向朕提及,汝请丞相府、廷尉府秘密缉拿那项燕后人项梁、项羽,昔日韩相张平之子张良等人。
朕不知汝从何处得知此三人,然此些许疥癣(jie,xuan)之疾,实是不足为患,
汝之所言在东方诸郡推行秦制秦律,或为正途,朕已命李斯筹谋此事,不日当可施行。”
始皇帝看着嬴谆谆善诱道。
对嬴高秘密捉拿项梁、项羽和张良的事情,李斯早就跟始皇帝禀报过。
这点嬴高也料到了。
不过始皇帝从来没有问过他,所以嬴高也就懒得提。
一旦真提起这事,就要解释自己怎么知道项梁、项羽和张良三人,这天然就是个无解的命题。
因为嬴高在跟随李信北上之前,甚至连咸阳宫都很少有出来的机会。
更何况项梁、项羽和张良三人也都不在咸阳。
为什么嬴高想要捉拿他们三人同样也是个无法自圆其说的事情。
好在,始皇帝认为项梁仨人是疥癣之疾不足为患,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或许在始皇帝看来,嬴高只是弄死三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随他高兴便罢了。
可是嬴高很想说,您老口中的疥癣之疾,如果历史不改变的话,就是葬送大秦的头几号人物。
东海郡的信报前两日已经到了李斯手上,嬴高自然知道张良也跑了。
现在就是项梁、项羽和张良都跑了,偌大的大秦再想寻到何其之难?
连续两次扑了个前后脚,同样也让嬴高意识到,东方诸郡各郡官吏,怕是已经被六国遗族给玩成了筛子。
好在,始皇帝已经准备加紧在东方诸郡推行秦制和秦律了。
不过这其中的度,可是必须要把握好。
不然,已经成了筛子的东方诸郡,只要六国遗族稍微在政令上动些手脚,就会又成一桩弄巧成拙之举。
动手脚怕是必然的吧。
严苛的秦律和秦制,吃苦耐劳的关中之民都习惯了。
可是天性洒脱不羁、爱风月美景吟诗作对的楚地之民你让他成天到处戍边?
喜欢斗鸡遛狗耍剑、做做小生意的齐地男儿你让他们成天去搬砖修路修长城?
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你让他们成天去修宫殿陵寝挖水渠?留下那些娇滴滴爱好歌舞、本是大秦超女不二人选的中山妹纸,面朝黄土背朝天犁田插秧?
这还不弄得民怨沸腾那还真是见鬼了。
“高,父亲所言甚是有理,对六国遗族之事,吾亦以为当以少动刀兵为宜。
项燕为楚国大将军,张平亦是韩相,此两族皆是世代公卿之辈。
若是不曾有多少罪过,高将其人投入狱中稍加惩治一番即可。”
扶苏这时候也在旁边接话道。
对此,嬴高只能又是一阵无语。
我倒是想放过他们,但是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父亲,大兄放心,那三人高只是听那司马欣曾言及,些许小罪过,高自不会放在心上。
然死罪可免,小惩却不可无,此事父亲和大兄就不用管了,高心中自有分寸。”
始皇帝点点头,瞥了一眼扶苏,让本还想说两句的扶苏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父亲,如今秦纸已出,百家也都将齐聚咸阳。
高有个主意,讲与父亲听上一听?”
“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