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萦绕在山间,两侧树木高耸,枝叶下缀着深绿色的藤蔓。冷冽的空气里携带着植物和泥土混合的气息。
山间的古道狭窄荫蔽,连小路边都是浅绿色的青苔,两侧是挺直翠绿的杉树,枝叶繁茂地接住倾泻下来的阳光。即使在炎炎夏日,这里也清凉如许,像天然的避暑胜地。
任洛年慢吞吞地跟在沈何和周远逸的后面。不打算凑过去听他们在聊些什么,所以主动隔开了些距离。结果因为落单不幸被几个中年教授抓住,让她去帮忙拍照。
她平时从不喜欢拍照,手机里的照片大多都是必须存的工作内容。大学的时候因为相册里全部是老师和黑板上ppt的照片被朋友怀疑暗恋老师。
虽然她对自己的拍照水平有一定的了解,但是迫于对方的请求,她还是硬着头皮拿着相机上阵了。
一路上边走边拍,害怕他们看见自己拍的照片气晕过去,拍完好几次都想把相机还给他们然后逃跑,结果每次都逃跑未遂。于是她任劳任怨地当了半天摄影师。
中午日头越来越烈,任洛年一边擦汗一边给这群中年教授拍游客照,动作越来越熟练。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好不容易才看见第一个可以休息的亭子,任洛年走进去的时候看见没有其他空位,只能坐在一对情侣边上。
一开始他们两个还正常地说话,说着说着开始打闹,甚至打闹的时候还撞了任洛年几下。
作为一个高素质的青年,这些她都暂且忍住。结果更过分的是他们两个就这样在公众场合不管不顾地亲起来了。任洛年离他们非常近,甚至能听见声音。当即感觉自己的后背麻了一片。
坐在对面的教授们都看不下去了,他们觉得任洛年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小姑娘肯定害羞不好意思说,正准备开口帮她。
结果还没开口制止,就看见任洛年突然站起身,然后径直走到他们两个面前,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们。
“你们在干什么呀?声音好大,吵到我了。”
这下即使再忘我也不得不抽离出来,他们两个停下刚才的动作,看起来尴尬得脸红了一片。女生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让男生走,于是他们迅速离开现场。
任洛年看着空出来的座位,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坐了下去,然后拿出水喝了一口。全程看起来没有任何尴尬,就像捡起垃圾再扔掉一样自然。
她一直不懂为什么读大学的时候有人看见有小情侣在公共场合举止亲密会尴尬,她觉得该尴尬的难道不是他们吗。
任洛年今天穿着沈何给她的一件浅蓝色衬衫搭配长百褶裙,头发浓密乌黑随意地盘起,五官精致又因为挺立的鼻梁透着些英气,刚才爬山导致双颊微微泛红,看起来像女大学生一样。
但是她的眼神随时都像一潭死水,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让她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像七老八十了。这种不惊不乍的沉稳性格深得这群长辈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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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山顶的民宿的时候,任洛年迟迟没有等到沈何和周远逸。
刚才在给别人拍照的时候和他们分开,但是按理说自己走走停停地拍照应该比他们更慢到才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没上来,她隐隐有点担心。
到吃饭的点大家都围成一桌坐下后,他们才从后面姗姗来迟,但是任洛年一眼就发现沈何的脸有些泛红,她低头挽起散落到脸侧的头发,动作有些不自然。
周远逸像是低下头轻声给她说了句什么,看她点头之后才抬眼对大家说沈何腿扭到了,要上去休息一下。
看着他搀扶着沈何往楼上走的背影,任洛年想追上去看看沈何,结果本来围坐在一起的教授们一副很懂的样子把她叫住。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说着沈何和周远逸郎才女貌非常般配。
说着说着不知道从谁开始又把话题往任洛年身上引。
“小任今年多大了?”
“是哪所学校毕业的呢?”
“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任洛年一开始还笑嘻嘻地听着他们说,结果突然被问到,立马笑不出来了。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于是她不仅编了年龄还给自己编了个工作。
几个阿姨听得露出满意的笑容,蠢蠢欲动,结果被一个男教授捷足先登。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打开手机相册,找到他儿子的照片然后给任洛年看。
“小任啊,你看,这是我儿子,现在在A大读研究生,这长得不错吧。”
任洛年表面上微笑着附和,实则跟系统评价道:“一般。”
其他几个阿姨也不甘示弱,拿出自家儿子要么就是亲戚家孩子的照片,翻给任洛年看。
她面上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假笑,脑内边看边评价。
“这个也一般。”
“还行吧,有点矮。”
“长得好慈爱,像蕉太狼。”
“才二十四岁啊,有点显老。”
系统听完他一个个锐评之后想了想,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任洛年之前倒真没专门想过这个,她看起来认真思考了一下:“不要总想管着我的。”
系统现在唯一记得的爱好就是管人,听见这个要求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她对被管有什么阴影,随口一问。
任洛年像是被戳中什么痛点,看起来有满腔的埋怨。
“现在没有时间,等我有空了给你细说,大概就是我之前有个特别爱管人的上司,你说他爱管人就算了,还专门针对我。”
就这样一直带着假笑面具吃完这顿饭,任洛年感觉精疲力尽。
她回到房间疲惫地倒在大床上,伴随着窗口传来的阵阵茶香迅速入睡。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才惊恐地发现已经是傍晚了。
落日余晖映照进她的房间,打在她初醒的脸上,让她的头发看起来都是金棕色,瞳孔被照耀得闪烁着透明的光泽。
窗口像是一幅画,画着连绵的青山,落日和种得整整齐齐的茶园。
她刚准备起身,随即想到了什么,闭上眼睛。果然直接连接到画面。
沈何此时坐在茶园里的一个大石头上,旁边是周远逸。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看起来美好得像梦境一样。
“如果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开口的话,我们一人问对方一个问题好吗?可以不回答但是不能撒谎。”
沈何点点头,等着对方对自己的提问。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她听见这个问题没有再像以前一样习惯性地回避,只是垂眼看着自己的手随即开口:“不好,自从我爸爸去世之后就过得一团糟。”
看见周远逸轻轻皱眉的表情,她继续说:“我没有办法怪任何人,所以有时候只能怪自己。”
“不要这样想,即使你觉得自己走错路了,那么错的也不是你而是那条路。不应该为这个自责。”
周远逸说得很认真,沈何也知道他的意有所指,但是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在该自己发问的时候直接转了话题。
“你为什么出国之后就没有联系我了?”
这句话已经算是她最含蓄的问法,她想知道答案,也想咄咄逼人地问他是不是想撇清关系,想问他为什么现在回国又来找她,是不是因为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但是她不是那么残忍和不留情面的人,最终也只说出口这句话。
周远逸听见这句话才是真正的懵了一下,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皱起眉。
“我知道了,那句话不是你发的。”
沈何听得莫名其妙,就看见皱远逸拿出手机给她看了一张截图。
是她跟周远逸的聊天界面,文字很少,但是有一条很醒目的话,是她发的。
-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我已经结婚了,婚后应该跟你保持距离,不要让我太难做。
沈何把手机拿过来看了很久,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比如她每次洗完澡都会发现手机移动了位置,有时候在厨房忙碌的时候让郑涵帮忙拿一下电话他会直接挂断说是骚扰电话。
之前觉得很可疑的事情,现在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她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还是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周远逸没有觉得沈何对不起他,包括她说出那些让他远离的话他也一直以为是因为当时沈父去世之后他因为在外地没有第一时间赶来关心她,而是过一段时间才知道,导致她觉得无助所以在生自己的气。
即使之后的一个月每天想尽办法联系她却被拉黑,好不容易打通一次还是郑涵接的,告诉他沈何不想被他打扰。
虽然有很多话没能说出口,但是出于尊重沈何的感受,他没有再纠缠。随着他做出出国的决定,整个人完全消失在了沈何的世界里。
他以为她会过得幸福,所以即使被忘记被冷落也没关系,每次想她想到难以入睡的时候再点开这个聊天记录的截图,突然就觉得自己不去打扰才是对沈何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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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帮助。
直到现在他才感觉到真正的痛楚,原来沈何过得并不好,这比他这些年的独自思念和被抛弃的感觉还要糟糕。
“那你不讨厌我,对吗?”
沈何抬起头和他对视,在看见他有些红的眼睛时用手轻轻捧着他的脸。
“从来没有。”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她整个人像失去了最重要的精神支柱,每天过得失魂落魄,偏偏和她相隔很远的周远逸处于学业最忙碌的阶段。
为了不影响他,在电话里她也没有透露出任何伤心的情绪。
这个时候郑涵趁机向她示好,无微不至地关怀她。她像是找到了一个救命稻草,就这样答应了他。
直到结婚后她才发现,这一切只是开始于一个骗局。
不过幸好,现在还能回头,一切都不算晚。
从傍晚到夜幕降临,天变得越来越黑沉,她把一直以为被抛弃的人抱在怀里,想填补两人这些年所有的空白。
……
--滴,联系度+10,目前总联系度为90,请再接再厉。
随着播报声响起,任洛年坐在床上缓缓睁开眼,刚才看见的一切还在她脑海里浮现。
“即使他们现在重新走到一起,之前错过的那些时光也很难弥补了吧。”
她只是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不是一个洒脱的人。就比如如果是她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她会很久都不会释怀。
“可能失去过才能知道,重逢的意义大于过往的一切。”
他的话刚说完,窗外突然有闪烁的光照进室内,明暗的光打在任洛年的脸上,她转头看向窗外。
出乎意料的是,随着砰的一声响开,黑色的天空背景上是烟花在绽放。
像金色的流星蹿向天空最高处,随即不顾一切地绽开,给天空留下绚烂的印记后消失不见。
她趴在窗口凑近看了看,烟火的光在她眼里闪烁。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哦了一声。
系统以为她是为绚烂的烟火所震撼,结果突然冒出一句淡淡的点评。
“山里放烟花,这得牢底坐穿吧。”
系统看了眼天空中还在不断绽放发出声响的烟火,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微蹙的眉下眼眸深不见底,没有说话。
站在窗前,远处是一出美轮美奂的烟火演出,出现得毫无预料,就这样打破寂静的夜晚。
淡淡的茶香飘进房间,晚上的风也带着凉,刮在任洛年的脸上,把侧颊的发丝吹到脑后。
等烟火消失后,整个天空重归黑暗。留下的只有和之前一样各种昆虫交织的独属于大自然的叫声。
可能因为远离城市,这里的黑暗是绝对的,似乎可以吞噬一切。
唯一可以提供光亮的月亮今晚也不知所踪,房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任洛年感觉连走回床的路都找不到,摸索着想去打开灯。还没走几步,她敏锐的感知就告诉她这个房间绝对有别人。
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声张而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印象里灯开关的方向走去。
奇怪的是从刚才归于黑暗的那一刻起,她好像和系统也失去联系,此刻无论怎么叫他都没有应答。
她抱着大不了就是死的心态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果然在她已经走到门边,即将碰到门的那刻对方也有了动静。
没有她想象中的暗杀的戏码,而是很突然的,很出乎意料的,对方从后面抱住了她。
她能从对方贴近自己的身体感受到和上次那个从背后靠近自己的人是差不多的体型和身高。
他把头埋在任落年的肩膀上,没有说话。
绝对的黑暗里,听觉被无限放大,任洛年能听见耳边压抑的气息。
她不敢轻举妄动惊扰对方,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是系统吗?”
对方像是对这个猜测非常不满,加重了抱着她的力气,把她在怀里窟得更紧了。
任洛年皱起眉,这时候才发现对方身上有一股她很熟悉的气息。还没等她把这个淡淡的香味琢磨透就感觉对方突然松开了她。
虽然抱着她的手放开了,但是还是用一只手握着她的后颈,让她不能转头。
这个动作和上次系统的一模一样,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不是系统。
一切重归平静,连同她刚才还激荡的心跳。这时对方在她背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还带着些沙哑。
“听说你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