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虽是问,但声音却是笃定的。
也是,只要见过楚景和小楚霖,就都能看出来,他们是父子俩。
姜圆圆问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是她与两年前没有任何变化,其实也不对,她从来不会这样对以前的楚景说话,不会以这样冰冷又生疏的语气。
细细看来,她也瘦了些,眉眼更加艳丽,虽是带着病容,也不见当年的娇俏与稚嫩。
短短的两句话,就像是两把小刀,往楚景的心里扎,一戳一个窟窿,往外汩汩淌着血水,怎么也愈合不了。
楚景自然是知道答案的,但他更想要听姜圆圆亲自承认。
他设想过很多次两人的重逢,一腔热血,如今已被浇的冰凉,但也不能怪姜圆圆,若他刚才说话时,语气更加温和些,换一句话说,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的情况。
但楚景是一个骄傲的人,哪怕内心被戳得千疮百孔,他也不会露怯。
他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吧。”
他离开后,屋内又恢复了宁静,姜圆圆躺平身子,看着床帐顶发呆,楚景为什么又要回来?
她呼出一口气,慢慢坐起身来,床头小柜上还放着那碗已经凉透了的茶,她端起来一饮而尽。
吉祥抱着已经换好了衣裳的小楚霖过来,小楚霖立刻拍着小手要到娘亲那儿去。
姜圆圆将他抱住,小胖子立刻抱着娘亲的脖子亲了两口,粘粘糊糊的。
吉祥道:“小姐您可算醒了,您可不知道,刚才小少爷全尿姑爷身上了,吓死人了!”
“尿了?”姜圆圆有些讶异地看儿子,小楚霖害羞地笑了笑,似乎也知道自己没干什么好事。
“是啊,小少爷现在要尿都会哼,好久都没尿人身上了,”吉祥拍着胸口道,“刚才姑爷那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
想起什么,姜圆圆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来了多久,都做了些什么?”
楚景此次突然过来,难道是想要抢走孩子?
吉祥想了想,道:“我来的时候小姐您晕过去了,姑爷陪着您,小少爷在隔壁,奴婢把小少爷抱回来之后,姑爷陪着小少爷玩了一会儿,给您和小少爷喂了药,等您醒了,下午走了一会儿,晚饭时候又来的。”
想起来楚景一口一口喂药的场景,吉祥打了个寒颤,没继续说了。
原来刚才给她喂药的人是楚景吗……姜圆圆想,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她叹了口气,心中五味陈杂。
而院子外,楚景出去时,以前的邻居们正围在他的侍卫旁边。
“楚差爷是不是这两年在外面发达了要去接圆圆母子去享福啊?”
“你是给楚差爷看家的?一个月多少银子?”
“楚差爷现在住哪?知不知道圆圆给他生了个儿子?”
“……”
一群人高马大的侍卫此时就像一群小鸡崽子一样被围着,答又不知道怎么答,说又怕说错,不说还被围着可劲儿地问,这邻居们的好奇心也太重了吧!
好不容易等到主子出来,还没松口气,他们就看见了主子湿了半边的身子,当然,邻居们也看见了。
尹氏眼睛一转,立刻道:“唉哟!这么冷的天衣裳怎么湿了!怎么不让圆圆给你找件衣裳换啊?你现在去哪?天都要黑了还要忙啊?”
正当侍卫们以为他们的主子会高冷路过时,楚景却道:“尹婶子,我在外尚且有些杂事需要处理,以前的衣裳都被我带走了,我去住处换就行。”
侍卫们一脸呆,他们尊贵的太子殿下,喊这个妇人婶子?!
尹氏乐呵呵道:“那你且去忙、且去忙,我们不打扰你,快去换衣裳吧!仔细病了!”
楚景微微颔首,然后带着一群侍卫,在邻居们羡慕且好奇的目光中扬长而去了。
待他走后,尹氏立刻对周围人道:“你们看吧,我就说这楚差爷日后是有大出息的人,你们以为圆圆不知道?那是因为楚差爷干的事情太重要!不能对别人说!圆圆是不想我们多问,所以才那么说的!你们看看,现在楚差爷多风光啊,指不定当上了多大的官儿呢!圆圆马上也要去当官夫人享清福了!”
这么一说,还真是有道理,不然姜圆圆那么年轻还那么漂亮,怎么会坚持把孩子生下来,这两年还没想过改嫁的事情呢?
众邻居深觉有理,还有人往白家看,难怪白夫子人这么好,姜圆圆还不答应呢,原来是自己夫君更好啊。
白家,何氏自然也是知道了这件事,她有些忧愁地看了眼儿子的屋门,难怪圆圆这两年都不曾有任何表示,原来楚景压根就没死。
不过现在既已真相大白,她不会再让儿子错下去了。
这时,白篷推门而出,见母亲盯着自己,他笑了笑,“娘,我都知道的。”
他知道楚景是真的‘死而复生’,姜圆圆压根不知道他没死的事情!
而何氏则是以为儿子想明白了,欣慰地点了点头,“圆圆虽然好,但到底是已经成亲了,等过几天娘给你相看一个好姑娘,你也不小了,趁早也成亲吧,娘也想抱孙子了。”
白篷摇摇头,“且先不急,最近书院考核,端
午后再说吧。”
·
楚景回到客栈先换了衣服,他的外衣、裤子、里裤全被小楚霖尿湿了,一路走来的确是很难受,幸好他的衣裳颜色深,不是仔细看的话看不出。
想起儿子胖乎乎的样子,楚景不由得轻轻笑了笑,又想起来姜圆圆对自己的冷漠,笑意又消失不见。
事情的发展与他所想完全不一样,他以为自己在见到姜圆圆时应该是平静的,应该对这段旧的感情没有任何的回味与留念,其实不然,他的内心情感在澎湃着,想要靠近她,亲近她,几乎不能自己。
因为是微服私访,楚景来此还有要事要办。
据他这几日的观察所得,本镇居民生活还算富裕,也未从居民口中听说有任何贪赃枉法或欺压百姓之事发生。
他拿了巡检司的令牌到县衙,要求查看近三年来记载镇上的收入与朝廷下发的补助银子用途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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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新县令姓齐,三十上下,是一位瘦弱的中年男人,他检查过令牌后,立刻着人去拿账本,然后陪在楚景的身边,不卑不亢。
楚景见他似有病容,身上的官服都破了两个洞,皱了皱眉,“为何不领新官服?”
齐县令笑笑,并没有要讨功劳的意思,“小洞而已,我忘了缝补,也还能穿,没必要换的。”
账本拿来需要半刻钟时间,楚景起了与他闲谈的心思,“你似乎病了?”
齐县令看眼前人,道:“天寒,的确是容易生病一些。”
朝廷的七品官很多,但不是所有的七品官都如此节俭,且对朝廷的巡检没有讨好之意。
楚景的到来是一个意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预警。
“从前在何处为官?官居何职?是迁是贬?”
齐县令犹豫了一下,巡检司还问这些么?
他低垂着眼睑道:“从前……在岭南容州,遭贬来此。”
岭南?
“何年进士?起先在何处任职?”
“景平二十三年进士,在岭南容州任郡守十一年……”
老皇帝在位三十三年,也就是说,直到楚景去年登基,齐县令才从岭南离开。
容州楚景有印象,岭南蛮荒之地,朝廷派人过去都是慎之又慎,怎会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官员过去呢?
容州此地土匪横行,去年楚景登基时曾让人整理岭南地区十五年来的税收情况,除容州外,其他地区要么增长缓慢,要么增增减减,始终低于其他地区一大截。
只有容州是一个例外。
朝廷官员每年都会有两次考核,按齐县令的政绩来说,他不应该在岭南任职十一年才对,而且就算是变动,也不该是遭贬。
此时衙差带了账本来,楚景仔细核查过后,发现朝廷补贴的银子的确是都用在了该用的地方,齐县令来了之后所做的事情也不比甫县令少。
又想起来去年查出来的一群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蛀虫,楚景意识到户部还有一个更大的蛀虫没有被发现,或者说,应该是枯树的根支已经蔓延到了全国各地,残害忠良!还有多少有本事且忠心的官员如齐县令一般遭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看完后,楚景站起身来,深深看了齐县令一眼,并未说什么,离开了。
他离开后,一个年长的捕快过来,揉了揉眼睛,看着他的背影道:“怎么这么像楚景呢?”
回到客栈,楚景立即让人送了一封信给锦衣卫,命令他们分散到全国各地彻查,尤其是先帝在位时进士的名单,有任何异常的地方一定要仔细查看。
做完一切后,楚景揉了揉额,有些疲惫,他看了眼空荡荡的客栈,打开窗子,一眼就能看见楼下姜圆圆开的绣坊铺子。
姜圆圆今日来了铺子里,正坐在门口打络子,小楚霖扶着凳子站在她的旁边,要去扯娘亲手里的线。
姜圆圆点了点小楚霖的鼻子,笑时两个梨涡很美。
楚景看着这一切,心中的疲惫也好似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