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梨跟赵驰纵任务完成得不错,一边的月弯弯也不负所托。
王富友因为自己心虚闹了个乌龙,心里边儿又气又羞。
一听别个是冤枉他偷鸡,想替自己讨个公道,又怕到时候真将他老底抠出来,最后就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不过那是对于外人,对月弯弯却是没有收敛。
“还知道回来你个死丫头!”
月弯弯刚进家门,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怒骂。
王富友站在堂室内跳脚,一张老脸狠狠耷拉着。
月弯弯配合地一抖,马上被吓得跪在地上,“大伯我,我,是大当家硬要叫我去。”
王富友眼睛一横,“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跟那丫头耍的好!”
“拿你抵债?说来膈应老子!”
月弯弯却是苦下脸来,“大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富贵人家的小姐,不过是将我当个玩意儿。”
“她哪里能真把我放在心上。”
话说的其实有道理,王富友自然也知道,不过是没地儿发泄,借她当出气筒罢了。
“我管你这么多!我把你锁起来,你跟着她去吃香喝辣,那就是不对!”
说着,提起一旁的藤条就要动手。
月弯弯下意识要闪躲,想到什么,动作却一顿。
她将自己直接暴露在藤条之下,一咬牙一闭眼,喊道,“没有,大伯!没有吃香喝辣,我连口水都没得喝。”
一边焦急一边抱怨,“阿进哥跟二当家吵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闲工夫理我!”
王富友的藤条眼看着就要落下,却是因为她这一句话,刹在了半空。
“你说什么?”
月弯弯掀开眼看了明显卸力的藤条,松了口气。
然后故作害怕的缩作一团,像是怕极了他,赶忙回答,“阿,阿进哥同二当家吵架了,大当家没怎么管我,没饭吃的,没有吃香喝辣!”
她狠狠一把掐在自己大腿,眼中快速蓄起了泪花,眨眨眼,一下就哭了出来。
“大伯,你信我啊!他们俩,呜——他们俩吵得可凶,我……我害怕。”
小姑娘简直完全不顾形象,又或许是哭的少,现在装装样子反而有些用力过猛。
不过这落在王富友的眼里就是吓得狠了。
他想着月弯弯这性子,平时打得手都红了也不吭半声,现在却是哭的稀里哗啦,怕是那两人吵得实在激烈,更甚至是动了手,将人给吓着了。
王富友眼珠子一转,高高抬起的手慢慢放下来,又故作凶恶问一声,“当真?”
“真,我,我不敢骗大伯的!”
王富友却是半信半疑。
月弯弯见状,连忙又嚎一声,“我从昨日,昨日下午到现在都没喝过半滴水,大伯,我求您了,你给我口吃的吧。”
“我下次再也不敢同别人走了,也不敢不听你的话,你叫我去骗大当家的钱,我——我马上去!”
说完,她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就往外跑。
颇有些不顾一切,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王富友在她跨过门槛前喊住她,“站住!”
又扭过头去叫王家婶子,“你给她拿个饼来,垫垫肚子。”
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他竟会主动给月弯弯东西吃。
待月弯弯拿着个饼吞虎咽之时,他也没有离去,而是双目灼灼的站在一旁。
月弯弯被他盯得不自在,咽下嘴里的一口,忐忑地问,“大伯,大伯还有什么事吗?我——我不会吃多的。”
“你吃就吃,我还能不给你不成。”王富友摆摆手,虽是心里边儿不太情愿,但想着接下来的事,还是大度了些。
那一双眼尾下吊的浑浊双目,里边儿算计挡都挡不住。
直至月弯弯吃完半个饼,他终于忍不住问了。
“弯弯啊。”王富友搓搓手,“你说阿进跟二当家吵架,可听清楚是吵些什么?”
月弯弯啃饼的速度慢下来,眼神闪躲,吞吞吐吐地,像是不愿意说。
王富友马上拉下脸来,一拍桌子!
“啪!”
月弯弯的饼马上落在地上,像是被他吓掉了。
触及他那恶狠狠的老脸,再不敢隐瞒了,“我,我也没听多少,好像是二当家不知从哪里晓得了一个月前官兵剿匪的事儿,就招了阿进哥来问。”
“然后两人在屋子里不知说了什么就开始吵,阿进哥走的时候还骂二当家是掉钱眼里边儿去了,不义之财也敢取。”
“还说……还说……”
月弯弯支吾起来。
王富友不耐烦,“还说什么,赶紧讲。”
“还说这大逆不道,违背祖宗之事,他是坚决不会碰百分的。”
官兵剿匪。
不义之财。
大逆不道。
就在一个月前,寨子里边儿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内情,不过是淮川那边来招安,最后不了了之。
而阿进呢,一个死脑筋,是第一个站出来说不同意的。
他俩能因这个事儿吵起来……
王富友目光一闪。
将月弯弯的话串在一起,就大概拼凑出了事情原委。
他当即就讥讽地笑了。
他说是这几人看着富贵,可有些富人就有个通病,那便是守财奴,视钱如命。
现在看来嘛……这二当家也不能免俗。
“就这些?”
“就就这些,没有了。”
月弯弯点头,弯着腰去捡地上的饼。
谁知,
在她话落的瞬间,前一眼看还有些和蔼的王富友,一下子就变了脸。
动作迅速的先她一步捡起了地上的饼,将灰拍了拍,揣在自己的怀里。
骂道,“吃吃吃,天天就晓得吃,怎不将你撑死了算!”
卸磨杀驴。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连张饼都不愿意叫人吃了。
他也不再去管月弯弯,而是摇头晃脑地就往屋外走去。
全然没看见在他错身的瞬间,月弯弯面上的惊恐立马如潮水般退去,一双黑眸,静静注视着他的背影。
平静得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