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奶糖
    视线扫过第二条消息,阮灵真验证似的,滑出微信,点开了天气预报。

    明日天气那栏,是个云朵上半露太阳的小图标,时间轴往后推移,显示九点开始彻底放晴。

    疑惑他为什么忽然约她爬山。

    但还是退回微信聊天框,问他:【你明天不上班?】

    回信很快:【休息一天,我父亲回来了,明天他去医馆坐诊。】

    她抬头看一眼窗外还在细细碎碎飘扬着的雪花,有些怀疑天气预报的准确性。

    见她久久没回,他又发来一条:【你是明天有安排了吗?】

    按理说沈佩然给批的半月的假期这周就结束了,但因莫斯科的一周紧急出差,她给她把假期延长了。

    明天的确没有安排。

    她回:【没有。】

    想起自己好像是有很久没有爬过山了,上一次还是大学时期和舍友一起去的普陀山。

    思考片刻,给他回应:【那明天几点出发?】

    他答:【你几点可以起床,我们就几点出发。】

    她笑了一下,回:【我几点都可以起得来。】

    继而又觉得或许他是觉得需要照顾她的作息,所以才做出让步,于是直接给了个约定的时间:【六点半吧。】

    他回:【好。】

    -

    次日,果然是个久雪放晴的好天气。

    六点,天蒙蒙亮之际,阮灵真被闹铃叫醒。

    一夜的好眠,有种神清气爽的轻快感,她起床,拉开窗帘。

    雪真的停了,昨晚下的不久,积雪没能盖起来,远处的天际线隐隐看出一丝微弱霞光。

    心中纳罕,她那被吐槽了数遍预报不准的天气App,居然准了一回。

    洗漱结束,换好衣服,收拾一些临时用品装进登山包。

    一边去烤箱中取她自制的简易早餐,一边打开微信,给靳聿珩发信息,告诉他,她已经准备好了,问他们约在哪里见面。

    南临地处平原地带,山不多,也大多不高,全程徒步,从山脚到山顶也只需两到三个小时左右。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城南的云山以及城东的荆山。

    但她一座都没去过。

    学生时代忙于学业,偶尔空闲有朋友相约也都是去了别的地方。

    后来从莫斯科回来,在元初她从协助业务转为正式入职,闲暇已是难得,有假期只想回家陪陪父母和二老。

    去注了热水的杯中取药袋。

    那天温祈叮嘱饭后半小时吃药,她打算带走路上再喝。

    本以为他还要等会儿才会看到消息,正打算放下手机,对话框里就发来了消息。

    靳聿珩:【我在你社区门口。】

    看到这条消息时,阮灵真刚咬住递到嘴边的贝果。

    看一眼手机屏幕左上角的时间。

    【6:15】

    她向来善于时间统筹,所以时间留得很充裕。

    而从城南驾车过来,就算一路畅通无阻,也需要四十分钟。

    也来不及细想他到底几点就起床了,快速吃完早餐,提起登山包,就急忙出门了。

    从社区大门出去,天还没完全亮,世界像是浸在灰薄纱雾中。

    对侧路边停车位上泊着辆黑色的SUV。

    时间尚早,加上今天又恰逢周末,路上很是清寂。

    她观察了一下两侧来车,从人行道横穿过去。

    快走至车旁,靳聿珩降下了副驾这一侧的车窗。

    她微微歪头,冲他一笑,走过去拉开车门,说了声:“早。”

    他也浅浅勾唇,轻声回应:“早。”

    将登山包放到腿上,阮灵真拉过安全带,低头扣好,回首看向驾驶位,“我们去哪?荆山还是云山?”

    靳聿珩看着她扣好安全带,才启动了车子,答道:“云山,荆山属于文化山,风景可能不如云山好看。”

    阮灵真点点头,她虽没去过,但也大致知道,云山是风景山,荆山古时大多用于祭祀用,文化底蕴更强一些。

    从市区开车去云山需要近一小时的路程,靳聿珩调转车头,看向副驾,问:“要连CarPlay吗?”

    早起的清晨总有种莫名的迟钝感,阮灵真靠在椅背看着车窗外,闻声转头看一眼中控屏。

    反应慢半拍地回了声:“好。”

    就在回完的一瞬间,她忽地想起了昨晚的“男模”插曲。

    有些尴尬地迟疑了一下,故作自然地轻咳了声,指了指手中的手机,“我这个是新手机,还没连过你的车。”

    得重新匹配。

    靳聿珩察觉出了她音色里的窘意,微不可查地轻笑了声,应道:“好。”

    阮灵真又不傻,当然也听见他鼻息间那轻微的一声笑意。

    头低的更厉害了一点点,深吸了口气,阖了阖眸子。

    方圆这笔帐她是记上了。

    添油加醋造谣的本事整个元初她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匹配成功,她当作全然忘记了那件事,选了个随机歌单播放,便在副驾上坦然坐好。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而这个“别人”,此时除了靳聿珩也没其他人了。

    那就让他尴尬吧!

    那些话她本来就没说过,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没在怕的。

    -

    车驶上高架时,靳聿珩的手机响了。

    他看一眼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来电显示“修女士”。

    阮灵真也发现了,看一眼前方的高架入口,指了指中控屏,问他:“你连蓝牙接吧。”

    他摇摇头,“不用。”

    随后偏头瞄一眼,点了接听键,又顺手打开了外放。

    他喊了声:“妈。”

    一道音色温柔的中年女声从手机内传出,“小择真~你一早去哪啦!我和你爸爸刚到静园,云叔就说你已经出门了。”

    在此之前,修老师在阮灵真的心目中,一直是高雅矜贵的形象,在各大媒体采访中,更是温和知性的。

    而此时电话那头,如果不是靳聿珩叫的那声妈,她实在难以将这个语气灵动可爱的女性,与荧屏上的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古琴届大师联系到一起。

    靳聿珩目视前方,“出门了,您怎么也回来了。”

    修令颐似是对儿子的反应不满,“什么叫我今天也回来了,你巴不得我天天在出差,这样就没人催你找女朋友了。”

    靳聿珩似是有些无奈,笑了声:“我没这么说。”

    闻言,修令颐“哼”了声,想起此番来电的正事,“对了,你昨晚和我说的要学古琴的小姑娘,是谁呀?”

    语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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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卦意味明显。

    靳聿珩从储物格拿出蓝牙耳机,戴了一只起来。

    听筒内的声音瞬间消失,他看一眼阮灵真落在车内镜上的影子,“一个朋友的妹妹。”

    阮灵真微微偏头看一眼。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靳聿珩先是“嗯“了声,而后微勾嘴角,回:“不是。”

    接着,一阵短暂的静默后,他低应了声:“是。”

    那边估计还在说话,他嘴角弧度扩大,笑起来,“我在开车,要挂电话了。”

    说完,不顾对方的抗议,直接挂断了。

    摘下蓝牙耳机,放入储物格,开口道:“我妈,问你妹妹学琴的事情。”说罢,转头看她,“你问一下你妹妹,哪天有空,去趟问心琴社,我妈最近都在那边。”

    阮灵真应了声:“好的,谢谢。”

    看一眼时间,阮怡然那丫头估计还没起床,决定今天给回去直接给她打电话说。

    行程走至一半,阮灵真想起自己该喝药了。

    从包侧拿出药袋。

    靳聿珩偏头看一眼,放缓车速,打开储物空间,拿出一个工具小盒子,递过去,“里面有剪刀。”

    阮灵真平时都是用手撕开顶端的小口,但这会儿坐他车上,怕撕不好弄撒。

    道了声谢,接了过来。

    沿虚线剪开,看着药袋中棕褐色的药液,深吸了口气,捏住鼻子,将开口递进嘴里。

    在家的时候她都是拿碗倒出来喝,口沿大,几口就喝完了。

    药袋防止泼洒,开口较窄,连续猛喝了好几口才全部喝完。

    刚把药袋从嘴边拿下来,一颗大白兔奶糖就从驾驶座那边递了过来。

    她顿了一下,接过来,剥了糖纸,丢进嘴里,才腾出嘴说了声:“谢谢。”

    看眼手中的油膜糖纸,有些饶有兴味地弯了弯唇,“你居然喜欢吃大白兔。”

    上次在医馆,他买的也是大白兔。

    靳聿珩轻笑了一声,没说话,提醒了声:“给你带了盒牛奶,在杯架里。”

    阮灵真闻言扭头看向中控台方向的杯架。

    果然放着一盒牛奶,还是上次在医馆他给她带的那个牌子。

    抬头看眼他专注开车的侧脸,抿唇说了声:“谢谢。”

    拿起牛奶盒,水杯架的持续加热保温,牛奶还是热的。

    这个牌子的牛奶还是挺小众的,她问:“你平时都喝这款吗?”

    靳聿珩看眼她手中的牛奶盒,“不是,我很少喝牛奶。”随后以为她是觉得不好喝,于是接着道:“不好喝吗?我看是货架上最贵的一款,觉得可能好喝一点。”

    阮灵真笑起来,惊讶于他居然也会有这种贵即是好的思想。

    摇了摇头,“挺好喝的。”

    说完,拧开盖子喝了一口,一如上次那般浓郁香醇。

    靳聿珩再次看一眼车内镜上她的影子。

    刚刚通话的最后。

    修女士十分八卦地问他:“哪个朋友?女生吗?”

    他答:“嗯。”

    修女士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激动发言:“普通朋友吗?”

    他回:“不是。”

    电话那头情绪更激昂了,“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喜欢的女生吗?是不是打算追人家?”

    他笑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