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割麦子正是最热的时候,江云在灶房看一一圈,发现架子上的竹篓里有晒干的野菊花,散着微苦的清香。

    乡下人没钱买茶的时候,野菊花也是不错的选择,泡一壶晾凉了喝最能解渴,江云闲着也没事,于是起锅烧灶煮上满满一壶提上,篮子里放了几个大碗。

    挎着篮子出门的时候,赶上顾承武从后山山上回来,他砍了根大青竹,分成细小的竹条编篱笆围鸡和狗。

    后院养鸡的篱笆被大黑咬开一个洞,差点还咬死一只鸡。咬到鸡先不说,江云每天要去后院摘菜,若被咬到便糟了。

    大黑除了顾承武谁也不认,家里不同以前,顾承武总惦记着江云,琢磨要不给大黑另外找家主人。

    江云不知道顾承武夫君的考量,他看到顾承武在编竹篱笆,自己也想学。

    “要出门去?”顾承武手上动作停下,目光跟随江云。

    江云轻轻点头,道:“给、给干娘送些茶水。”

    小夫郎出门是要办正事,顾承武道:“下午镇上做瓦房的工匠要来,我去同村长商量选址的事,你见了干娘说一声,到时一起去。”

    一家人心心念念的瓦房要来了,江云也高兴,那么气派的瓦房以后也是他的家了。他点头,眼中都是笑意,“好,我跟干娘说、早些回来。”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同顾承武说话时愿意往外多蹦几个字了。江云笑,顾承武眉目也疏朗起来。

    到了徐大娘家麦田,地里除了徐大娘和张翠兰,还有好些年轻力壮的都在。江云埋着头走,直到到张翠兰身边,才松了口气。

    “干娘,休息一下,喝口茶。”他说话声音小小的,不过还是被大家注意到了。

    尤其张秀兰,看到江云这么懂事,嘴上夸个不停。心里又在后悔,怎么当初就犹犹豫豫不早点下手,现在倒好,看了好几个姑娘哥儿都没个满意的,不是好吃懒做就是家里夸大其词。

    得了这么好的儿夫郎,张翠兰笑的合不拢嘴,停下手里的活招呼几个妇人夫郎:“都来喝一碗,这大热天的,别把人累趴了,瞧着一时半会也收不完。”

    收麦子是个辛苦的活,就是家家户户都来帮忙,徐大娘家的地也才割了一小半。张翠兰也不是谁都帮,也就徐大娘和张秀兰两家平时走的近。

    江云把要建瓦房的事说了,张翠兰一听知道是正事来了,不敢耽搁,打了声照顾赶紧跟着江云往家走。建房子怎么建,用什么料子,建在哪里都得仔细商量着来。

    两母子一走,地里妇人们响起此起彼伏的交谈,眼里都是羡慕。

    “以前都说顾家穷,叫花子都看不上。如今结了夫郎短短一月,竟连瓦房都能盖,可是了不得。”

    “我看云哥儿到了顾家,吃的穿的和以前没的比,这么一看越发俊秀了。”

    “倒比那墨哥儿好,是个脚踏实地做事的。”

    也就一个月,江家在村里的口碑大逆转。以往江云在,江家的活都落在江云一个人身上,一家人指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哥儿压榨,偏偏刘桂花见人就把功劳安在她亲生的墨哥儿身上。

    现在倒好,江云一走,江家那丑恶的嘴脸原型毕露了。江顺德是个好吃懒做的,最近不知道从哪学会了酗酒,一身酒气回家就打骂人,村里惊天动地都是刘桂花的惨叫声。

    江墨也被骂了几句,说是嫌吵投靠镇上同窗哥儿去了,半个月都不见回来一次。

    顾家住的远,村里的动静传不到竹林去。江云也算是和江家断了关系,更不会亲自去打听村里的事,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大夏天炎热,好在竹林处处都是凉荫,爽快不少。

    张翠兰灌了大碗凉开水才痛快,袖子擦擦嘴边的水道:“看地的事也不急,咱先吃了晌午饭。村里地多着,下去跟村长四处看,又是体力活。”

    说的也对,江云乖顺道:“那我去、去摘菜。做饭。”

    夏天别的不多,就青瓜是最多的。后院搭了个青瓜架子,绿油油的爬满了藤,垂下的青瓜摘了又长长了又摘。

    青瓜夏天吃也叫一个爽口,可以生吃解渴,还能炒了或者凉拌。

    江云摘了两个大的,又在旁边菜地里摘了一把长豆。灶房里传来切菜的“咚咚咚”声,半刻钟两个青瓜就变成整齐均匀的薄片。连张翠兰都忍不住夸赞,“云哥儿这手艺,不当厨子可惜了。”

    顾承武在马厩喂小枣红,也听到灶房的动静。分明是很稀松平常的声音,但总觉得满满都是人间烟火岁月静好,连穿林而来的热风都是美好的。

    竹林外,却有一道青色身影怅然若失。没人知道柳谨言来了多久,他站在外面看着顾家,一家是和和美美的模样,他看的一动不动,仿佛置身其中的是顾承武。

    柳玉在几步外,不忍哥哥这副伤神的模样,又不知道该怎么劝,直到顾家一家人吃完饭,看到江云脸上的笑,柳谨言才慢慢转身。

    “不去找云哥儿说清楚吗?”柳玉问。

    柳谨言淡然一笑,似乎在看到江云后释然很多,道:“不去了,就是去了也不能挽回什么,反倒给他造成困扰,如此也挺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柳谨言确定江云过的安好,自己也没什么遗憾的。

    “我同爷爷说,明日启程上京都,你要同为兄一起去吗?”

    柳玉愣了一下,他还以为大哥会黯然神伤许久,现在看来也许是想通了。否则天天这么不吃不喝惦记,只怕人都要折损了。

    柳玉松了口气,道:“我就在家里陪着爷爷爹娘,大哥只管安心上京。”

    走的那天,柳谨言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带了两车书和干粮,被送到府城后独自一人离去。柳玉哭着目送哥哥,柳夫人想一同跟着去照顾,也被儿子拒绝了。

    是在多年后,江云才无意听柳玉说起年少懵懂的事,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儒雅模糊的面容。

    建房是大事,顾家新房选在村西河对面一处开阔地带,距离村里祠堂最近,几步路就能到。远远看去,是大片大片的麦田、稻田,近处就是两岸绿茵遍布的小溪流,打水洗衣都方便,是个绝佳的好位置。图纸也是工匠们看了地后画的。

    张翠兰和江云都不识字,顾承武拿着图给他们比划,“中间是堂屋,堂屋隔壁分别是柴房和灶房,左右两排是三间卧房和杂物间,厨房后门出去左侧是茅房和澡房,右侧……”

    江云看不懂,但眼睛闪亮闪亮的充满期待。顾承武一讲他就明白了,前院和后院宽敞,前院还要打一口水井,这是别家都没有的呢。后院可以养鸡鸭、种些小菜。

    张翠兰笑的合不拢嘴,高高兴兴说要在前院种几颗果子树,以后要吃果子都不用花钱去买了,自家也有哩。

    镇上李四和匠人来的当天动土,顾家三人夜里商量了半宿,决定还是请村长和乡里邻居们吃个动土饭,也祭祭土地,这是习俗,能保佑建房顺利。

    鞭炮的声音劈天盖地,有小孩子害怕的听了当场哇哇大哭,妇人们一边哄孩子一边笑呵呵看工匠动土,这可比建砖房气派多了,十里八村都没几家建的起哩。看的大家伙嘴上心里都羡慕。

    听到劈里啪啦的鞭炮,江云不由想到自己稀里糊涂成亲那天。只不过现在身份置换,他也成主人了,要和张翠兰留在灶前做饭。

    “这砖要砌牢固些,免得饭做到一半灶榻了。”张翠兰忙的不可开交,刚洗完菜才站起来,又捋起袖子匆匆跑去烧火。

    房子在村西,工匠们也都是露天吃饭,张翠兰和江云一合计,干脆在村西露天搭灶台,弄几个大锅,请村里会做饭的妇人夫郎们来帮忙。

    虽然不是过年,也是村里少有的盛况了,顾家连小孩子吃的饴糖都买好了。

    “娘,糖霜没了,我回、回去拿。”江云今天也是主厨之一,他的饭张翠兰是吃过的,手艺绝对没问题。

    “成,顺便把家里那把菜刀也拿来,还有那许多菜没切。对了,后院的长豆挑那粗的摘了,晌午拿来凉拌煮稀饭。”

    江云点点头,明白今天忙,于是小跑着往家里赶。

    小竹楼里空荡许多,东西都被搬到村西去,只剩下光秃秃的灶台。江云在木柜里翻找做菜用的糖霜,大颗大颗的,瞧着没饴糖白,也没饴糖甜。

    就是饴糖,江云也很少能吃上,刘桂花有好吃的都只给江墨。

    顾承武一直在老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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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里,家里的马匹是最金贵的,需要看着免得有人来偷,这会儿倒显出他的清闲来了。

    眼见着小夫郎小步跑向厨房,跟没看见他似的,顾承武有些不是滋味,也跟着上去。

    今日江云似乎比往日都灵动许多,虽然仍是怯怯的不怎么言语,但一抿唇浅浅笑着,既腼腆又可爱。因着来顾家后伙食大大改善,脸颊也白白嫩嫩有了血色。

    顾承武手指微动,想捏一捏夫郎的脸上,又怕柔弱的夫郎一碰既碎。手上总忍不住想做些什么,便捏了颗饴糖往江云嘴里塞。

    江云呆呆的睁大了眼,被塞了糖有些不知所措,嘴里甜味很快蔓延开。

    “需要帮忙吗?”顾承武把大黑栓到前院来,就是有小偷也不敢进来。他藏着私心,给小夫郎帮忙就能呆在一起。

    做饭都是妇人夫郎的活,江云哪敢让顾承武来,抿着唇摇摇头。

    不被江云需要,顾承武眸色淡了淡,眉头都有些微蹙,还在想有没有其他办法和小夫郎靠近些。

    江云见他这副模样,心慌了一下,怕顾承武生气了,眼底都是畏惧,一着急抓住顾承武袖子怯声道:“要、要搬个菜墩子去。”

    菜墩子都是石头或者木头磨的,力气小的人根本拿不动。

    顾承武听见了,注意力却放在江云小心翼翼抓住自己的手,这还是夫郎第一次主动拉他,虽然只是抓住衣袖,眼里都是怯怯的。

    顾承武点头:“好。”

    顾家竹楼在村口,也就是村东头,走到村西要走两刻钟。两夫夫一人拿菜刀糖霜、一人扛着菜墩子。

    张翠兰遥遥一看,武小子和云哥儿越来越像两口子了。

    都知道顾家是猎户,最不缺的就是肉。就冲着这口饭,也有不少年轻汉子来帮忙。张翠兰请了五六个做饭的婆子,一人一天五十文,人手是够了。

    江云无论切菜或是做饭,手脚都麻利,还没待婆子们看清楚怎么做的,一道接一道的菜就出锅了,热腾腾的闻着和馆子里的差不多。

    周婆子惊叹:“这是早些年府城大酒楼的手艺,后来听说那厨子走了,这菜也没多少人做的出来了。”

    江云唇角浅笑,府城那厨子大概就是他外祖了,不过他不善言辞,也不想说话,只听着几个婆子夸。做菜的手艺,江云也不吝教给她们。

    别说婆子们学的目不转睛,就是做工的男人们馋虫也被钩出来。

    “你运气可是好,找了这么能干的夫郎。我改天也让我娘帮我说个哥儿,再生个大胖娃娃。”这人是隔壁村叫郑子的,和顾承武差不多大,年轻汉子说话也没忌讳。

    “就你,别说哥儿了,寡妇都看不上。”做工的匠人们哄堂大笑,嘲笑郑子不爱洗澡邋遢,把郑子闹了个大红脸。

    顾承武眉目低敛没说话,只是听到“孩子”两个字内心动容。在他看来,江云还是个孩子呢,难以想到江云再生个大胖小子的场景。

    生出来的该是个顽皮的小子,还是像江云一样软软糯糯的姑娘哥儿呢?

    况且自从上次后,他与小夫郎再没做过那事,小夫郎承受不住他,每晚睡觉时都紧紧裹着被子,让顾承武扒都扒不开。

    孩子的事先不想,江云还小。家里刚建了瓦房,顾承武自己出了七十两,又找张翠兰借了三十两。眼下身上只剩下十两的银子,等还完干娘的钱再积攒家底。到时候再要个孩子好好养着,不比现在生强?

    顾承武想的这些江云不知道,灶台前几个妇人忙的热火朝天,终于赶在晌午前,做了满满四、五桌子的菜。每桌八菜一汤,五荤三素,肉都是满满一盆扎实的,每个人都吃的嘴巴泛油光,做起事来自然更尽心。

    妇人夫郎们单独两桌,江云捧着小碗乖乖坐在张翠兰旁边吃。有他爱吃的菜放的太远,他不好意思学那些婆子站起来夹,只安安静静吃近处的,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爱吃的。

    顾承武和几个年轻汉子坐在一桌,每人倒了一海碗酒划拳喝酒。江云偷偷看着,也不知道顾承武怎么玩的,划拳基本没输过,淡然坐在桌子上,酒都是别人喝了。

    想起那晚酒后的疯狂,江云有些害怕。看顾承武没喝多少,反倒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