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傲雪迟迟没有动作,许鹤龄也不敢动弹,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许鹤龄静静听着梅傲雪的呼吸声,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得好快,新研发的丹药出炉前他的心都不会跳这么快。
她的长相相当英气,但这个梅傲雪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温婉美人,但看在许鹤龄眼里,并没有什么区别,眉眼间是独属于梅傲雪会有的锐气。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就是她。她睫如鸦羽,目光不知落在何处,也不知在想什么。
许鹤龄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久到他的身体都有些僵硬,梅傲雪才轻轻将他推开一些,他才发现原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梅傲雪拉开距离,盯着许鹤龄看了一会儿,复又凑了过去,她踮起脚尖,一手捧住他的脸,手指轻抚着他的唇,缓缓凑了上去,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许鹤龄的耳根瞬间漫起绯红,他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梅傲雪已经松开他坐回床上,目光仍然有些呆滞。
他抬手碰了下自己的嘴唇,手指上沾染了一些红色,或许是刚刚到这之后红娘给她变出来的口脂,他轻轻捻了捻手指,回想着那个一触即分的吻,太快了,好像没有什么感觉,又好像有些温热,有些缱绻的甜蜜。
他悄悄望向梅傲雪,却是不敢再有别的反应。
他怕梅傲雪突然清醒,他怕被她发现自己的绮念。
这是他偷来的。
他甚至有些感谢这个诡异的红娘。
这样想来她能成为邪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总有些人像他一样不敢说,只能偷偷地想,偷偷地念,终有一日被红娘引诱,许下和她生生世世的愿望。
许鹤龄心念百转,那边梅傲雪倒是清醒了许多,她眸中不再显现出茫然之色,但还是有些迷糊。
她的意识有些模糊,她只记得自己刚刚似乎亲了许鹤龄一下。
等等?!她亲了他。
梅傲雪被自己的记忆惊醒,余光偷偷打量许鹤龄,他的嘴唇是有些红,该不会是她沾上去的吧?
梅傲雪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在看到她手指上的那抹嫣红时她短暂的死了一刻。
虽说自己最近对他的态度不是很差,但那也仅限于朋友啊,她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呢?都怪这个红娘,对,都怪她。
梅傲雪倏地站起来,道:“我没事了,我们快走吧。”
许鹤龄顺从地点头,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
梅傲雪心中一松,他不想提应该是为了不让他们尴尬,那她也假装忘记了就好。
二人心思各异,也都不知道对方心里那些纷乱的想法,一时间倒没有人说话。
他们一间一间房搜过去,却一无所获,梅傲雪不禁有些着急,“怎么办?她真的在这吗?”
许鹤龄沉吟片刻,道:“让凌霜也去找吧,多个人多份力,我想她应该还是在这的。”
梅傲雪对这个办法颇认同,从发间抽出凌霜剑,他慢慢变大,在梅傲雪的注视下飞了出去。
看着凌霜剑,梅傲雪突然想起来文殊兰应该还是带着她给她的发簪的,就是不知道她换了喜服还会不会在头上。
等等!梅傲雪突然想起来一件更可怕的事,她和许鹤龄中了药,那文殊兰必然也是,可是她的“新郎”会是谁?
梅傲雪瞬间惊起一身冷汗,也不管会不会惊动红娘,大范围地释放灵力搜寻文殊兰。
所幸很快便有了回应,她大概能感觉到一个方向,只是因为距离太远,还不能确定位置。
梅傲雪向许鹤龄递了个眼神,许鹤龄会意,跟着她飞快前进。
离文殊兰越近,梅傲雪便越是心惊,她习惯性地将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她总是希望自己在最开始就能把所有事情做好,她不喜欢出任何意外。
可是这次她似乎做错了选择。
许鹤龄注意到了梅傲雪的神色,又开始了,许鹤龄想。
她总是如此,活的很累,可她仍然在一刻不停地前进,或自愿,或被逼迫。
“傲雪,放松一点,不会有事的。”许鹤龄劝道:“退一万步来说,很多错不需要你来承担。”
梅傲雪眼眶有些红:“我知道,但是我没有时间强迫自己改变,我已经习惯了。”
许鹤龄张了张口,又被梅傲雪打断:“你不用管我,我们先找到殊兰再说。”
许鹤龄只能点头。
很快他们听到了文殊兰的哭声,只是小声的抽泣,梅傲雪蹙眉,眸中尽是担忧,凌霜剑已然飞回她手中,她将剑握在身后,若是情况不对,她会直接将那人捅死,即使暴露身份也无所谓了。
梅傲雪一脚踹开房门,房内的文殊兰坐在喜床上,被这声音吓得一跳,但在看到来人是梅傲雪的一瞬间,她的眼泪瞬间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傲雪……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梅傲雪僵硬地摸了摸她的头,她还是不习惯和人近距离接触,但文殊兰只是一个小姑娘,现在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她得让她放心。
“没事吧?”
“没……没事。”文殊兰再次号啕大哭,崩溃的心在被朋友关怀的一瞬间彻底放松下来。
趁文殊兰埋头大哭的时候,梅傲雪赶忙将身后的凌霜剑变小,顺势插回发间。
文殊兰只哭了一小会儿,她便放开了梅傲雪,焦急道:“你们快过来看看他,前面我们大概是被下药了,但他是个好人,一直在拿刀割自己保持清醒,没有伤害我。”
梅傲雪闻言放下心来,走到墙角查看地上的红衣男子,文殊兰说的应该不错,他在离喜床最远的角落,地上还能看到许多鲜血,梅傲雪轻轻将那人扶起,在看到他惨白脸色的一瞬间,梅傲雪失声道:“莫离?”
许鹤龄闻言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他怎么会在这?
梅傲雪同样是这个想法,只有文殊兰对此还一概不知。
“你们认识他吗?”
岂止是认识……他们可是怀疑了人家很久。
“仙门大比时同行过一段时间,不算很熟。”梅傲雪解释道。
文殊兰闻言了然,道:“我没带什么药,你们快帮忙看看,他已经失血过多,再这样下去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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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会死的。”
梅傲雪从储物袋中找出纱布,在文殊兰的帮助下好好地替莫离包扎了一番。
在咽下丹药后不久,莫离终于悠悠转醒,他睁眼见到文殊兰的第一句话是:“姑娘,离我远些吧……”说完他咳了几声,似乎又牵动了伤口,表情一变。
文殊兰微微一笑:“没事啦,我朋友来救我了。”说罢她看向梅傲雪,这边回了她一个微笑,但梅傲雪的心却莫名有些慌,看文殊兰的神色,她面颊绯红,明明离他很近,却不去碰他,眼神又不住往他身上瞧。她这个反应,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确实,这样一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很容易俘获她这样不经世事的小姑娘。
莫离顺着文殊兰的目光看向梅傲雪,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傲雪?怎么会在这遇见你?”
梅傲雪不想和他多透露,毕竟是云霄宗的事:“宗门任务,你怎么会在这?”
莫离苦笑一下:“你知道的,我在找我爹,来到这边之后看见那座红娘庙,一时好奇便去看了看,谁知道被抓到这来了。”
梅傲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说的也没什么问题。
莫离挣扎着起身问道:“你们可有解决办法?不瞒诸位,我已经被困在这好几天了。”
梅傲雪眉头紧锁,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他们在这里如此嚣张,不知道为什么红娘那边完全没有反应。“先试着找找有没有能出去的路吧,我想一定是能出去的,这个镇上并没有大规模的失踪消息,红娘应该不会肆意杀人。”
文殊兰这会儿倒是主动走过去搀扶莫离,道:“你小心些,别又把伤口崩开了。”
“多谢。”莫离感激地看了文殊兰一眼。
这个地方应该是幻境,铺天盖地的红色,他们沿着来时的长廊往回走,路上还能听到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梅傲雪想起刚才她的所作所为,不禁耳根有些泛红。
她悄悄去看许鹤龄,看不出什么异样,她心里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这一口气还没彻底送下去,凌霜剑在她的头上微微颤抖起来,她又将心提了起来。
她来了。
明明是在室内,但却刮起一阵异常的大风,文殊兰扶着莫离都有些站不稳,踉跄了几步,梅傲雪伸手扶了一把二人,“你们先躲着,交给我们。”
红娘骤然贴近梅傲雪,少女的脸没有任何血色,红唇轻启,满是违和感:“你们为什么要走呢?在这里成亲不好吗?你不喜欢他吗?那又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许下那个愿望?”
“你怎么能保证来许下心愿的人都是两情相悦呢?”梅傲雪并不惧她,看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反问道:“你可知徐月要和郑琦成亲了,方瑶只是一厢情愿。”
“那又如何?”红娘道,“没有人会在意徐月的想法……没有人。”说到这里她声音渐弱,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好一个那又如何,少女的命便如此任人践踏吗?
梅傲雪拔出凌霜剑,缓缓道:“那便一战,我今日便要为她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