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僵硬,肌肉仿佛一瞬间都变成了硬邦邦的水泥块。那个声音听起来应该是我认识的人,但不知为何,我并没有立刻想起那是巴基的声音。
然而就是他,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真见鬼,这个失踪人口居然一直待在美国?好个狡猾的混蛋。山姆要是知道自己的追踪目标一直就在眼皮子底下晃悠,准保被气得半死。
“别动,也别出声,要像老鼠一样安静。”巴基的语气有些温柔,因此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不然你很可能会发现自己的屁股上多出一个大洞来。相信我,我也不想看到那样的场面。”
海风正毫不留情地拍打着我们身上的衣服,似乎很想把那身夹克从我身上剥下来。我的两只手则插在口袋里,手里除了那张小纸团外别无他物,连个指甲刀都没有。看来那个幕后推手还没有高明到能预见我会遭遇突袭,没能给我准备些用以反击的武器。
巴基就不同了,我敢打包票他身上不止这一把枪。他站在我身后左侧,借着身形的遮挡用致命武器顶住我的后腰,一副准备趁着月黑风高杀人灭口的架势。别说,今晚这里忙成一团。如果巴基真给我来上一枪,再趁乱把我的尸体推进下面浪涛翻滚的翡翠汤里,别人准保要等我泡发之后像大肚酒瓶似的浮起来,才能发现这起海上凶杀案。
“嘿,好久不见。”我决定客气一点,这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其实你大可不必用那玩意儿指着我。我这个人向来爱好和平。”
“把你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慢一点。我可不希望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搞小动作。”
我听话地照办了,毕竟我也没什么小动作可搞——裤兜里能摆弄的东西实在不多。然而巴基的语气让我觉得不大妙。我希望他不会真的杀人灭口,但又觉得可能性实在不小。
真的,他听起来阴沉沉的。
“很好。现在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地回答。”巴基平静地说。我立刻配合地点点头,心里暗自期望他是想打听老战友的近况。这样我就能告诉他,我和史蒂夫现在可是朋友,如果他杀了我,史蒂夫会相当不高兴……吧。
结果巴基没给我这个机会。他一开口,我就觉得脖子上那些急着站起来的寒毛终于忍不住全体起立,海风也像是突然变得冰冷刺骨,让人不禁一个哆嗦。
他问:“艾尔希娅·范德梅尔在哪儿?”
范德梅尔?我的脑子一阵发懵。格兰德·范德梅尔?艾尔希娅·范德梅尔?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我试图回答得诚恳一些,但声音听上去却有些飘忽不定。冷汗开始顺着我的额头往下滚,一路流进眼睛里,让我不自觉地使劲眨眼。
巴基把枪用力往前顶了顶,冷笑了一声。“你看起来可不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跟着说,“我知道,就是范德梅尔派你来这里的。”
“不是,真的不是。”我死死盯着墨水一样阴暗的海面,口里发干,“我根本没听过艾尔希娅·范德梅尔这个名字。她是谁?”
“是我问问题,不是你问问题。”如果这是□□电影,那么他这句恶狠狠的台词就该配着拿枪托砸我脑袋的动作,这样才叫过瘾。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巴基,我真的不知道。”我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就听起来可信多了,只可惜他已经不再相信我了。
“最后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我咽了口吐沫,决定实话实说,同时也觉得他十有八九会一枪崩了我。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发誓。”
这就是我当晚说出口的最后一句话。不过巴基倒是没有一枪崩了我,也没再用恶狠狠的台词威胁我。他直接给了我后脖子上一下,用他那只硬邦邦的金属手。我眼前的黑暗骤然从海面扩散开来,“嗡”的一声迅速包裹整个世界。在我翻过栏杆跌进海里之前,我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唉,麻烦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早知道,我还不如早点跳进太平洋里,一路游到他妈的桃花岛上,从此隐姓埋名。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回头路。
“爱丽丝?爱丽丝,醒醒……”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幽灵般回荡着。当我的意识在混沌中沉浮的时候,就是这个声音隔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唤醒我。
我拼命想了很久,才记起来这是生化危机里的台词,而我也不是什么爱丽丝。毕竟如果真得有个洋名儿的话,我肯定会找一个符合我硬汉形象的,比如亨弗莱·鲍嘉,或者菲利普·马洛。
当然,仔细想想爱丽丝其实也不错,不过我老觉得叫爱丽丝的女孩儿会掉进兔子洞里。
在这个正变得逐渐清晰、真实的世界中,我忍着剧烈的头痛睁开眼,紧接着立马紧紧闭上,被刺眼的阳光晃得差点流泪。我身下是滚烫的、硬邦邦的甲板,蒸腾着浓郁的鱼虾的腥臭味。海浪和规律的引擎声混合在一起,让人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仿佛是在享受美好的度假时光。
但我可不是在度假。我重新睁开眼睛——先把眼皮掀开一条缝,然后再小心翼翼地一点点睁开——首先看到蔚蓝的海面正隔着白色掉漆的栏杆在我身下起伏着,船头两侧泛起层层的泡沫,还有几条胆大包天的鱼跟着船向前游,在海浪下若隐若现。
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船上。已经是上午,或者下午,阳光格外得好。但我可不好,非常不好。当我想要翻身跳起来的时候,立刻就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浸湿的绳子牢牢地捆住了。
“真见鬼。”我嘀咕一声,费力地坐起来,没有东倒西歪,但也足够狼狈。我的衣服还穿在身上,不过已经变得乱七八糟的。那身夹克明显是湿了又干,此刻滑下去一大半,凄惨地挂在肩膀上,被绳子紧紧勒住。灰白色的盐粒粘在黑色的布料上,像是涂了一层薄薄的颜料。
灿烂的春日阳光下,这条船正劈波斩浪,向西行驶在浩瀚的太平洋上。船长正是那个戴着棒球帽的独臂混蛋。他懒洋洋站在舵后,从帽子下钻出来的头发乱糟糟的随风飞舞。当然,准确来说他并非真的独臂,而是有一条该死的金属手臂。几个小时之前(大概吧),他还用那条金属手臂把我打翻在地,然后把我像条死狗一样绑了起来。
“我说,你现在改行做海盗了吗?那我们还缺一面黑色的骷髅旗。”我开口,嗓子哑得厉害。这倒是与我的头痛很相称。我现在的感觉就像宿醉了二十年刚从棺材里爬出来,沉甸甸的脑袋恨不得立刻从肩膀上滚下来。
巴基没有回答。但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方向舵朝我走了过来。当他的阴影笼罩住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胃情不自禁地收缩了一下。
妈的,这家伙如果愿意,绝对可以把三岁的孩子吓尿裤子。
“不认识艾尔希娅·范德梅尔,嗯?”他说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慢条斯理,但戾气十足,“他妈的,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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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瞥了一眼那张熟悉的卡片,一时间口干舌燥。巴基见我装聋作哑,伸手揪住我的脑袋就往旁边的栏杆上狠狠一撞,撞得我满眼金星直冒。
“现在想起来了吗?”他冷笑,“还是说,你得再来一次才能想起来?”
“你想知道什么?”我头晕眼花地眨着眼。很快,热乎乎的血就顺着额头流下来。这王八蛋一点都没手下留情。
“她在哪儿?”
“告诉过你了,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咬住嘴唇,知道自己不该笑,但愚蠢的笑意怎么也忍不住。“你听到我说的了。或者你其实是个聋子,还是笨到听不懂人话?”
巴基冷冷地看着我。上一次见面我们还没有这么剑拔弩张,但我猜,时间会改变一切。很残酷,但这是事实。何况这家伙从来都不是我的死党。仔细想想,这些念头还真令人沮丧。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如果你再和九头蛇同流合污,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我都会杀了你。”他重新开口,脸上的表情杀气四溢,“你以为我是在放屁吗?”
我一时无语。船此刻正平稳地向前行驶。我的身后是蔚蓝的海面,头顶则是盘旋的海鸟,正伺机往我们头上拉屎。短暂的沉默之中,时间倒流的感觉如此强烈,我仿佛再次回到那间小旅馆的破房间内。
他说:只要有一次,我就杀了你。
“你真的认为我会继续当九头蛇的走狗?”我咬了咬牙,一时之间,脑海中浮现出荒诞但却栩栩如生的一幕:巴基拔出枪瞄准我,告诉我虽然大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但谁叫我命不好,挡了他的路。到时候阴曹地府见了阎王爷,记得冤有头债有主,要怪就怪九头蛇。
巴基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幻想,他说:“你不该出现在那座灯塔上。”
“对,我不该出现在那里。这是我的错,我承认。”我点点头,“但你猜怎么着,我还应该死了才对,但却仍旧活得好好的。这可就不是我的错了。”
考虑到我现在被捆得像个猪猡,这语气还真是有点不知死活。
“九头蛇的那座海岸基地里发生了一些事。”巴基高深莫测地看着我,脸上的神情难以捉摸。
“我知道,我当时就在那儿。”我顿了顿,没忍住加了一句,“猜猜还有谁也在那儿?”
巴基把左手张开再握上。那是无声的威胁,我已经领教过了。
“小子,你想玩‘你猜我猜’的游戏吗?”他说,“还是想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你知道莱曼教授吗?罗斯·莱曼。”我问。
巴基阴沉沉地笑了笑。
“海岸基地的意外就是他一手策划的。”我往后一退,后背立刻撞到硬邦邦的栏杆,“我和队长,我是说罗杰斯队长,我们一起阻止了他。但后来发生了一点意外,我本来应该死了,却又莫名其妙发现自己出现在那座灯塔里面。”
“听起来挺复杂。”巴基笑了笑,不过眼中毫无笑意,“你知道九头蛇对你的精神控制吧?我是说,如果你还没笨到家的话。”他顿了顿,“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可能都是他们诱导你做的。”
“他们对我的精神控制已经失效了。”我立刻回答,心里非常确定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出于自己的选择。
“是吗?”巴基一挑眉,下一秒,他拔出枪对准我的眉心,“那我们来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