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等人所行之水路,三江并流,起于洛郡,汇入南海,形成一条条磅礴的运河。江水辽阔,舳舻千里,遮天蔽日,浩浩汤汤,蔚为大观。当然,不止船只众多,人更多。
每条船上,商贾,书生,游侠,方士,各路人马,皆汇聚于此,茫茫江水倒成了一座巨大的水上都市。
正如温询所言,林老爷人脉当真通达,即使四海贸会召开在即,各家舶行客满无遗,也能在短短半日内,为楚辞一行人寻到这样一艘规模十分可观的商船。
船身可分三部分,船首为舵楼,中间设桅杆,而后半部分则是三层重楼式结构,一二层以木隔板分为一一间舱室,第三层单独辟出一间阁楼。
商船虽是羁旅载具,但江南物色风雅,这处立于行船上的阁楼亦有沾概。阁前悬一牌匾号为“小瀛洲”,阁中以雕花屏列出有数张茶案,案上不仅有茶具,还备有笔墨纸砚等文房物品,可供旅途中的游人怡情悦性。
楚辞此刻便坐在阁楼半开的轩窗边,一边吹着江风,一边从芥子囊中摸出一截蒲草随意编织。
对面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这是在编什么?”
楚辞随意回道:“没想好,且看此物在我手中想变成什么样吧。”
牧云嗤道:“信手而为,当心最后编出一个四不像来,吓坏那小屁孩。”
他口中那小屁孩是他们登船那日结交来的,说是结交,但有些言过其实,毕竟人家今年不过两岁,彼时尚安分地待在其母亲怀中。然而,那小娃娃生得粉雕玉琢,活像一只小雪团子,一眼便击中楚辞心窝。
楚辞素来待人热情,见着如此精致的小人儿,更是殷勤万分。那只小雪团子也天性讨喜,不怕生人,楚辞一番逗弄,不哭不闹,反而眉开眼笑,将楚辞迷得神魂颠倒,她更是打定主意要做个新奇的小玩意送给那小娃娃。
楚辞略带不满地瞪了牧云一眼道:“什么小屁孩?你没听人阿娘说人家小名叫元宝,多好听啊,多喜气呀!别整天小屁孩得叫,当心被你师兄师姐听到。”
牧云道:“师兄师姐忙着呢,没空搭理我。”
他目光一瞥,落到另一边,一群人正围着一桌激烈厮杀的棋局之上,黑白二子互为角逐,相互对峙,而执棋的二人一改往日温煦随和的神情,肃然危坐。
朔方城弟子热衷于四艺,温询和姜玉引二人尤擅棋术。海上行程枯燥无味,正好小阁楼中备有棋盘棋子,他们二人便趁此时机设局对弈。
朔方城弟子的白衣袍服本就为一大亮点,而势均力敌的棋局更是吸引了一众人注意。小阁楼中很快变成了观棋室,根本不会有人在意,窗边的两人。
楚辞点点头,作势起身:“哦,那我去找找你的怀英师兄来,让他欣赏欣赏你的画作。”
“不行!不行!”牧云急忙阻拦,手中更是心虚地遮掩案前铺开的纸墨。
牧云擅丹青之术,尤工人物,那日,在殉骨崖幻境中见过柳怀英女装奇景之后,更是灵感迸发,念念不忘。
登了船,得了空,便迫不及待地进行创作。后来被楚辞撞见,她对这种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的精神很是赞赏,便顺其自然地为他打掩护。而与之相应的,楚辞便可以得到牧云所作第一份手稿。
“你可是答应过我保密的,不可言而无信。”
楚辞心想她可不是什么重诺之人,不过,她的确对牧云的大作很是好奇,便道:“是是,不反悔,那么请问小牧仙士,你的画作完成的如何呢?”
她将注意力放在牧云面前半成的画作上,同时又颇有余心地将手中的蒲草在指尖绕出花样,编成形体。
“还没画完呢。”牧云说罢低头添上一笔,道:“本来只是想画副小像,但是灵思已至,越画越不可收拾。”
“哦,是吗?”楚辞更加好奇,起身探头,“让我欣赏欣赏。”
牧云;连忙道:“别看,别看,我还没画完。”
“别这么小气嘛,你我有约在先,我帮你打掩护,你也得饱我眼福。””楚辞自然不依不饶,牧云手中还拿着画笔,自然手忙脚乱,她趁机就将画作取了过来,细细端详。
“真是没想到,你画工如此精妙,短短半日就能得此佳作,我看这画上美人倒是比那日盛装的柳怀英更多了几分风神灵秀呢?”
画作未上颜色,但白纸黑笔已经勾勒出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图。
“不过,你这是还加入了自己的想法吗?”楚辞目光一凛,只见画中美人低眉垂眸,绮罗裙摆在身后如蝶翼般散开,高盘的云鬓间珠翠琳琅,倒是和那日幻境中的装束如出一辙,只是稍作端详便可发现不同之处。
“你分明说要画你怀英师兄,可我怎么看着这画中美人不太像柳怀英呢?”楚辞道,“眉目低垂时的神色倒是惟妙惟肖,如出一辙,不过画中人脸型更柔美,身形似乎也纤薄许多,你这画的分明就是个女子嘛。”
牧云道:“我,我也只是随心而作,灵思既至,索性就画出一虚构的女子,这有何妨?”
楚辞目道,“哦?可我观这画中美人,并非凭空虚构,而是真有其人呢?”
牧云道:“那只是我因为假借了几分怀英师兄的神态而已。”
“真是如此?”
牧云眼神微微一闪,道:“真是如此。”
楚辞指出:“这美人额间应当不是寻常花钿吧。”
她那日可是近距离观赏过女装柳怀英的妆面的,宫中嫔妃妆容艳丽,正所谓“柳叶眉间发,桃花脸上生”,额间常以朱笔勾出各式花型。而这画中美人额间确实有一点朱红,不过却不是常见花样。
“看着像是一簇燃烧的火焰,”楚辞道,“我可没见过以女子用火纹做妆面的,不过我却听说过一号人物,此人额间生来便有一道火纹。”
楚辞一脸高深莫测:“那可是位大人物,传闻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剑道天才。四十年前,封魔之战中一剑成名,世人莫敢撄锋。虽说这位前辈已许久未出世,但若提及她的名号,仙门中人无不心向往之。”
楚辞继续道:“甚至在魔都,都有不少追随者。我记得,世间文士作歌诗以配,号为‘三尺雪,流照月,寒光逐影惊鸿掠,剑荡群魔开天阙。’”
楚辞煞有介事,凑近说道:“而这位天才剑修,恰好就是贵派尚宁长老,剑圣阮灵微。”
阮灵微,这三个字早已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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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扬,是仙门之中,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的天才。仙门百家之中,凡识海入境者,除却只论禅境的佛修外,仙士修为可分六境,分别为抱元,钧世,通幽,蹑玄波、开天阙,授长生。
而阮灵微,正如诗号所言,这早在十九岁时,便已突破开天阙之境。
牧云此时显得心慌:“你,你都说了,剑,剑圣前辈,已,已经隐世多年。”
楚辞又道:“虽然隐世,但传说仍在,而且这位前辈可不仅是尊号诗号名动天下,其美貌更是举世无双。就连花月那厮,自恃艳名,却也对这位前辈的玉质芳姿仰慕不已。据传闻,这位前辈隐世后,不久便突破了长生境,所以,纵使多年过去,仙门迭代,仍是朱颜未改,容貌依旧。”
说到这里,楚辞神神秘秘地说道:“所以,私以为若是年轻一代的小弟子们乍见其真容,定是铭刻于心,朝思夜想,念念不忘,提笔所致,不经意间,将其形貌绘出,应当也是极有可能的。”
牧云脸倏然一红,语无伦次道:“你,你不可胡说,我,我怎么敢臆想前辈的风貌?我,我又怎么敢,将她绘入画中。”
“我可没这么说啊,”楚辞道,“我只是将剑圣的传闻讲述一番而已,可有提过你臆想剑圣前辈,可有提过你画的人是她?”
牧云急道:“你,你故意捉弄我!”说罢,便要将画从楚辞手中抢回来。
楚辞眼见他被戳中心事,自然见好就收,任由他将未成的画作收回。
楚辞心满意足,悠悠道:“这幅美人图很是不错,虽是半成品,但绝对算得上是佳作。”
见牧云低头郁闷,不回话的样子,她又继续说道:“少年人,有些仰慕之情,是很正常。再说了,你又没有画什么俗艳之物,不算辱没前辈声名,何必这么遮遮掩掩呢?今日能窥得剑圣前辈一丝风采,我也算是求仁得仁,就当做你提前完成了咱俩的约定,以后,我不随意看你的画便是了。””
牧云还是一声不吭,楚辞干脆换个套路,引他开口:“不过,你们朔方城喜白衣,长老宗师一辈的应当也是如此,至少不会穿着如此华丽。而你作画的灵感,却来源于柳怀英在幻境中的装束,这是为何?”
牧云闻声,终于抬头看了了一眼,瘪瘪嘴道,“还不是因为怀英师兄和剑圣前辈长得有些相似。”
“柳怀英,和剑圣?”楚辞疑道:“可他们二人男女有别,如何称得上相似?”
“正是男女有别,所以只得三分神似,”牧云道,“而那日,在殉骨崖的幻境中,因为上了妆,穿了女装,便又得三分形似,所以,我才画着画着,便将二者结合在了一起。”
楚辞大悟:“原来如此,难怪这眉目间,虽有火纹灼灼,但依旧清傲孤绝。小牧仙士真是天赋异禀,仅仅是惊鸿一瞥,便可将这二者形神刻画的入木三分。小小年纪,便能有此灵思手法,将来定能成为一代丹青妙手。”
楚辞看准机会,便美言频出,天花乱坠,明明牧云上一刻还心存芥蒂,下一刻又豁然开朗,再下一刻,又稀里糊涂得答应了继续向楚辞分享作画进度。
待到他从这一席洋洋洒洒的溢美之词中清醒过来时,某人早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