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瓢泼,海水翻涌,再沉重的商船也禁不住如此嚣张的风浪,在茫茫波涛间起伏跌宕。
甲板之上,楚辞赶紧贴着身后的舱室稳住身形,朝身边的人大声问道:“尊上不是说,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吗?”
船身摇晃剧烈,而克野立于甲板之上,却是风雨不动,泰然自若,他甚至还有闲心在周身凝出一道结界,隔绝漫天雨水,悠然自得地隔岸观火。
克野道:“本尊这不是将你从魇阵中带了出来吗?”
楚辞简直无言以对,那魇阵早就被她识破,阵中幻象也不曾动摇她心神,破阵而出是迟早的事,他顶多是提前把她带到甲板上来,这,这算帮的哪门子的忙啊?
这人真是,助人为乐得点到为止,作壁上观得炉火纯青。
“何必那副表情,”克野又瞧出了她的心思:“少年人总得多历练历练。更何况,小千机古道热肠,重情重义,有你在,自然可代本尊相助。”
相助?楚辞直接气笑了,眼下她根本用不了灵力,只能蜷缩在这里,远远观望,不添乱还行,能帮哪门子的忙。
甲板之上,风浪滔天,银白色的长剑如流星般划破天际,割裂雨幕,朔方剑器的鹤唳之声与雨声混杂在一起,在这风起云涌天地间,上演一场声色并茂的拉锯战。
舵楼之上隐约可见一道身影,周身散发着黑雾般浓重的煞气,而在其周围则是四道纷飞的白色剑气。
剑气与煞气相击,黑白交锋对峙,竟是旗鼓相当之势,四人合力竟然无法在此鬼煞手中占得上乘。
身旁观战之人,幽幽叹道:“哎,差不多的年纪,这一代的修为远远不及其师长啊。”
楚辞在心下回怼:这人说风凉话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
“诶?”不料,克野刚点评完,语气骤然一变,道:“你身的小伙伴似乎在朝我们这边观望。”
她话音刚落,前方便传来一人的声音。
“楚辞!你怎么跑到甲板上来了!这鬼煞邪气得很,千万别过来!”玉衡剑光如白虹,姜玉引控剑之时,余光一瞥,正好注意到了紧贴着舱房而立的人,焦急地高声提醒。
楚辞立刻大声回应:“我没事!你们全力应敌,不要分心!”
她如此说罢,立刻转念想到,克野还在站在自己身边,若是被朔方城的人一同看见,自己只怕又要费一番口舌解释。
可是她一转头,这刚冒出来的顾虑便被打消了,身侧空空,那人竟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楚辞呆愣片刻,突然反应过来,敢情这人把她拎到甲板上来淋雨,又顺便欣赏了一番仙门弟子狼狈应战的样子,然后就,就走了?!他简直比花月还不要脸。
“楚姑娘?”这个时候身旁响起了一个声音,楚辞循声望去,看到一道身影晃晃悠悠朝她跑来。
楚辞一看,来者是个富态的中年男子,一身缃色锦袍被雨水浸湿,套在他矮胖的身躯之上显得宽大累赘,随着他奔跑步伐的晃荡,像一个憨态可掬的不倒翁。
“岑掌柜?”
楚辞认出眼前之人,是云水镇万宝阁的掌柜岑语堂,月前出海采买,眼下踏上返程,正好与他们同乘一船。
她这三日在阁楼中认识了不少人,岑语堂因常年外出经商之故,见识颇广,故而与楚辞十分投机。
“不不,楚姑娘!”“岑语堂”用衣袖抹了把满脸的雨水,眨了眨眼睛道:“是我!”
楚辞定睛细细打量,脸还是岑语堂的那张脸,只是这眼睛透出并非商人精明犀利的眼神,而是另一种更为熟悉的目光。
楚辞凝思一番,试探开口:“悯帝?”
“对对,正是,楚姑娘,真没想到您自己就破阵而出了。”
赵雍随后向她解释,入夜之后不久,先是水虺出现,随后鬼舶附于船体,朔方城四人当即便察觉出了不对劲,二话不说进入魇阵,率先将岑语堂救出来。只是彼时岑语堂昏迷尚未苏醒,为了防止情况生变,也为了便于看护船上众人,柳怀英直接将赵雍从溯雪剑中放了出来,由他附在岑语堂身上,代为照看。
而在这之后,人们接连被救出来,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多,船身在风浪中极不稳固,赵雍只得用绳索将他们和桅杆绑在一起,防止有人坠入水中。
赵雍向前一指,桅杆下正围坐着一群昏迷不醒的人。
“总之,人救完了之后,那鬼祟也现形了,仙士们让我自己找个地方回避,便前去对付那玩意了。”
楚辞心领神会,赵雍虽是鬼魂,但也算可用,险境之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自然顾不得亡灵附体是否合宜了。
“只是,”赵雍又道,“仙士们还嘱咐了,这船上的人,刚从魇阵脱身而出,神魂未定,为了防止被鬼祟侵袭,还需要封住天门、凤池、灵台、神阙四穴,护住魂魄。”
他面露难色:“可吾对人体穴位并不熟悉,实在不知该如何下手。”
楚辞连忙道:“无妨,你将他们的身体扶正,我来封穴。”
所幸救出来的人都集中在甲板上,又被赵雍由绳索同桅杆绑在一起,这样一来,倒也方便楚辞行事。
而另一边,朔方城四人凝出的剑阵,再一次被攻破。
立于船首的身影,冷笑一声:“你们是在给奴家挠痒痒吗?仙门弟子,也不过如此嘛。”
分明是讥讽的话,可此言一出却像是带着莫名的咒语一般,朔方四人直觉浑身一软,仿佛有电流袭过四肢百骸,就连赵雍也目光一黯,一阵战栗。
这鬼祟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年轻女子,楚辞正忙着给众人点穴,甫一听到这里,却觉得这话术异常熟悉。
好像数日前,就有人附耳身旁,用同样的语气说话。而那个人的出身似乎是...
楚辞想到这里,立刻掐住眼前之人穴位,掀开眼皮,只见其目光中混沌一片,瞳仁虽然消失,而眼白处却没有黑气,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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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茫的一片。
不是中了煞气,而是中了幻术,是幻妖一族所施的幻术。难怪这鬼舶之中会设有魇阵幻境,原来操控之人本就不是寻常邪祟。
楚辞立刻朗声对船头尚在奋力迎战的朔方四人喊道:“操控鬼舶的并非鬼祟,而是幻妖!”
众人闻声俱是一愣,正如书中记载,四十年前,仙门临世,异族凋敝,幻妖一族也几乎在此时于世间绝迹。
可楚辞知道,不少异族邪道皆在四十年前,遁入永夜魔都,譬如大名鼎鼎的花月使,便出身于幻妖一族。
“幻妖乃异族不同于一般邪祟,不可以寻常诛邪除魔之法擒之,”楚辞又一次大声喊道:“需要先逼出其真身!”
但凡妖族若现出真身,便无处遁形。
朔方城众人闻言,不再犹豫,立刻重结剑阵,一时之间,鹤唳高亢,飞雪如棉,来势汹汹,银白的剑光照彻昏暗的长夜,天穹之下,亮如白昼,原本占据上风的所谓“鬼煞”在新一轮剑阵之下,失去了原有的气势,发出凄厉的惨叫。
剑阵中心,浓黑的煞气在重重风雪剑影的裹挟下,褪去伪装,阵中“鬼祟”的身形也愈发明显,竟渐渐显露出一个女子的形貌。
远远观望的赵雍见此喃喃道:“这...这是妖?亮眼的白光拂去,站在舵楼上的变成了一位身姿婀娜,花容月貌的美人。
“不是都说,妖物真身往往都丑陋不堪,可,可眼下这位...”
“你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楚辞无语片刻,这厮的色心又泛滥了。
她一边忙着点穴,一边解释:“幻妖真身,本就如此,无论男女,皆相貌姝丽,姿容绰约。”
“原来如此,好厉害的幻术,那怪这女子方才开口,我便觉得浑身酥麻。”
楚辞再一次出言提醒:“你若是再多看几眼,便也会身中幻术。幻妖一族,音容笑貌,皆可致幻。”临了,有补充一句:“鬼魂也不例外。”
然而赵雍不为所动,楚辞无奈,只好趁着他愣神之际,扯了一截绳索,将他翻个面捆了,背对着船头。
“诸位真是心急,竟然这么快就想要看奴家的真容,”幻妖笑语晏晏,“不知奴家这副皮囊,可入得了诸位的青眼?”
这语气楚辞听得一阵激灵,虽说幻族话术她早在魔族就听过无数次,可这位简直比花月还要肉麻。
柳怀英冷道:“幻妖一族,本非恶类,为何要操控鬼舶,勾连水虺,害人性命?”
“本非恶类?小仙长这是要劝奴家从良吗?”
“从良?”姜玉引厉声道:“你杀业太多,从不了良,我等势必替天行道。”
“哈哈哈,是啊,我等异族杀业太多,早就悖逆了天道。”她转而又道,“毕竟不如尔等人族,求仙问道,既能受世人景仰,流芳百世,又可以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只是这天下容得下人族,为何,不可供我幻族繁衍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