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问渠口中所说的赠签,便是真的将这根无字签王交付于楚辞。
午时刚过,市集上人潮涌动,正是一日中最为热闹明媚的时候,而一身轻袍缓带的道长,美滋滋地揣好怀中的金饼,一挥袍袖竟是准备卷了幡旗收摊。
楚辞弯着一双亮晶晶的杏眼,见此阵仗,乐道:“如日中天的,二位道长这便要收摊了?”
骆问渠先摆手再作揖:“道上规矩,掷出签王,本日断不可再问天机了。”
姜玉引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看是骆师兄今日赚得盆满钵满,便打算趁早收拾细软跑路吧。”
“啧啧,看来玉引妹妹,对为兄偏见颇深呐,”骆问渠颇为遗憾地感叹,“不过,若是玉引妹妹乐意,为兄也甘愿逆天而行,今日再为你在算上一卦。”
“你!”迎着那张满面春风却偏偏恬不知耻的脸,姜玉引拼尽了毕生教养,最终咬牙道,“大可不必...”
骆问渠手脚利落,沈涤非也不好多加阻拦,二人三两下便将一干物什打包装箱,正打算同楚辞等人分道扬镳。只可惜开溜的脚抬还未起来,一人便叫住了他们。
“既然,骆兄与沈兄今日问卜之事已毕,不如与我等寻一间茶肆叙叙旧。”
开口的是温询,白衣修士的脸上挂着温和有礼的笑,任谁都拒绝不了这样一位神仙人物。
可是骆问渠很想拒绝:“哎,温兄,你每次这副表情,我就觉得大事不妙。”
“是吗?”温询语气柔和而坚定,跳过正在盘算跑路的骆问渠直向沈涤非道:“沈兄也这么觉得?”
沈涤非显然比骆问渠要靠谱得多,沉吟片刻,正色道:“叙旧不必,若是朔方城有要事相商,伏阳观自当全力配合。”
这话可谓是正中下怀,楚辞戏看几人目光交接,骆问渠分明是不想惹事,打算撂挑子跑路,奈何他这位不苟言笑的同门已经提前为他揽下了这件麻烦。
从路遇骆沈二人之时,楚辞便留了心思,势要留住伏阳观这两位道长,不过眼下看来,已经轮不到她出手了。
在场诸位出身四大仙门其二,通力合作,攘除妖邪本就在情理之中。更何况伏阳观的符篆卦术独步天下,温询这一开口,楚辞便知晓,他也是打定主意要向伏阳观借力以探查那日幻妖所遗留的诡符。
姜玉引和牧云本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见沈涤非这样说也算是反应过来了。
牧云道:“哦,是不是要询问那张符篆的事情?我记得怀英师兄还临摹了张纸笺。”他说完便神色一紧,关于柳怀英临摹符篆这一消息,还是他昨晚躲在床下偷听来的。
“我说,”楚辞双手抱臂,散漫开口,“若是你们几人相讨要事,我也插不上话。这云水镇市肆繁华,我还未赏玩尽兴,不如我就先行一步,待到晚间,咱们蜃楼再会?”
玄冰锁套在腕间,藏于袖中,就算无人相随,她也是跑不出去的。楚辞自然认为,某人应当能放自己逍遥一会,但是,事实证明,她还是想得太多。
柳怀英果然转眸看向她:“那便让玉引和牧云与你同行。”
楚辞脸上的笑差点没绷住:“...没这个必要。”
“有必要的,玉引和牧云应当也愿意与你同游市集。”
他俩能愿意?
姜玉引和牧云正满目期待,打算跟着几位师兄们旁听下那符篆的线索,突然便感觉两道意味深长的目光从不远处头投来。
和煦日色之下,有二人逆光而立,一人红裙欲燃,似笑非笑,一人白袍胜雪,不即不离。
姜玉引和牧云面面相觑,终是不堪重压,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二人一左一右,凑到楚辞身边。
牧云扯着嘴角,道:“愿意的,愿意的,这市集热闹,我和师姐也没逛够呢。”
“是的,是的,”进语音也连连点头,“楚辞,你一人独行甚是无聊,有我与牧云相伴左右,也能平添些乐趣。”
乐趣?哪门子乐趣,楚辞心下苦笑,云水镇的东西二街再热闹也留不住这仙家小弟子们对诡符的好奇心,也难为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地看守自己。
楚辞看着新添左右两大护法,只得妥协:“也好,那你们二人便与我同游市集。”
——
或许那传说中“千金难求”的桃花签王真有奇效,连带着魔族的千机大人都突然变得兴致勃勃。
楚辞带着姜玉引和牧云一路通衢越巷,从西街逛到东街,让姜玉引和牧云彻底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意义上的“扫货”。
此“扫货”非彼“扫货”,买不买得下货物是其次,讨价还价才是精髓。
西街巷口的香料铺前,楚辞一顿天花乱坠,口若悬河,以一百钱史诗级低价购入了五包南境特产奇楠香粉。
西街巷尾的古玩店前,楚辞又是一翻巧言令色,舌灿莲花,最终以一锭白银以买下一串金丝砗磲佛珠,并附赠若干古贝币。
还有丝帛铺,珠宝行,杂货店,坟典肆.....
整整两个时辰下来,姜玉引和牧云已经累得眼冒金星,呆坐在糖水摊前,怀疑人生。
姜玉引已经顾不得名家教养了,两腿岔开,两袖卷起,有气无力地指责始作俑者:“楚辞,你简直就是女人中的中女人,我,我在朔方城中修炼都,都没这么累。”
“这就累了?”小仙子和小仙师历练不足吗。”楚辞将买过的荔枝膏水递给他们,还不忘提醒一句:“比不得仙家的琼浆玉液,解解渴吧。”
二人哪里顾得上什么仙俗之别,毫不犹豫地接过,还不忘礼貌地道声谢。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也不及辟谷苦修那般辛劳,但就是手脚不听使唤。”牧云是真的累,心累,腿累,全身上下都累。
楚辞慢悠悠地啜一口手中加了绵冰的饮子,叹道:“看你们二人这样子是不太行了,可这东街我们还没逛到一半呢。”
牧云:“来日方长,明日再战。”
楚辞:“趁热打铁,一鼓作气。”
姜玉引:“青山不改,细水长流。”
楚辞:“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
他们三个人,大眼瞪大眼,一人对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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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两眼对四目,僵持到最后竟是势单力薄的一方占了上乘。
“要不,你们在这里歇息着我自己去逛?”
“这...”姜玉引和牧云一时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总不至于担心我这么大个人能在这闹市中被拐走了吧。”楚辞附下身,目露狡黠,“更何况,本姑娘之前是什么身份,这点闯荡的本事都没有么?”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楚辞圆滑的手段,不可能有人绕得过他。两大护法看了看天色,这半日耗下来,日色已渐渐稀薄,估摸着不到一个时辰便要入夜了,而蜃楼的拍卖会于戌时开始,楚辞自然是不可能不参加的。
“算了,”左护法牧云宣布就此致仕,“你自己去逛吧,这家铺子距蜃楼不远,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右护法姜玉引也摆摆手,语气颇像个送子远游的慈母:“也罢,也罢,早去早回,切莫忘了时辰。”
就此说定,楚辞将姜玉引和牧云安置好,便转身扎进了络绎不绝的人群。
她身形轻捷灵动,几步跨跃间,那一抹红衣便没了踪影。
而在姜玉引和牧云的视线之外,这一抹红衣走街串巷,从成衣铺中,裹了一袭齐地玄色锦袍又顺手取出杂货铺中买下的黑色面具,改头换面之后,一身“裹尸布”打扮的楚辞,又重新出现在了西街。
楚辞抬头定定仰视着这一方平平无奇的牌匾——“秋水棋社”
若非姜玉引随口提及这个名字,她几乎都要忘记了,远在南境的云水镇还有一处魔族暗桩,恰恰便是这闹市中的一方风雅之所,秋水棋社。
今日也算赶巧,温询和柳怀英与伏阳观二人商议驭妖符篆的线索,姜玉引和牧云虽然奉命看护她,但经她一番磋磨,已然丢兵卸甲,无心再战。
多日以来,她终于能够脱离这朔方城四人的注视,独自行动。
云水镇东西二街的商铺皆大开门户,以招徕顾客,唯有这间棋社门窗虽洞开,却仍然悬垂一方藏青色的帷幕,将闹市区隔绝在外。
楚辞缓缓掀开帷幕,迈步跨入门槛。
棋社内陈设古拙简朴,正对门处是一方紫檀木柜架,前厅之中共设有八张塌几,其上各置一方棋盘,两侧铺有茵席,再摆上几株蓊郁葱茏的迎客松以作辅饰。
或许是因为楚辞的装束太不像正常人了,自打她一跨进门内,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案前理事的柜房,抬头看向门口,埋头对弈的文士停下了手中的黑白角逐,转头观望,侍茶打扫的青衣小厮放下手中活计,侧目窥视。
门外的街市,车水马龙,热火朝天,时不时传来几声充沛激昂的叫卖声,而门内的棋社,清幽雅致,阒然沉静,窗牖处横斜的几缕阳光正好落在翠绿的盆植上,零落成斑驳疏影。
已然成为众矢之的的楚辞,虽然已将全身皮囊骨相隐藏在面具与玄袍之下,此刻仍然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我勒个乖乖,这棋社中的人,无论作何打扮,无论是何营生,无论此时此刻正忙于何事,他们之中,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魔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