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是送分题,倒并非画扇狂妄自大,只因她前世确实在这方面有所涉略。
彼时女官制度初行未久,朝堂上一些守旧之事颇有微词,认为女子能力不及男子,当归家以相夫教子。
恰巧这时南方连日大雨,洪灾肆虐,朝廷诸多官员平日里大谈君子之道,在这危急关头却做起了缩头乌龟,无人愿意前往灾区受苦。
最后还是以画扇为首的几名女官主动请旨赶往灾区,几日不眠不休地安置百姓,挖渠疏水,才将这灾情暂时控制了下来。
几人借着这机会改善了当地原有的水渠构造,利用当地地势规划了几个小型水库。这一设施完工后的数年间,当地再没发生过洪灾。
画扇还记得,她自京都出发时尚是五月,满城石榴照眼明,如霞似火的花儿缀满枝桠。
身着紫色官服的少年在树下为她送别,如画的眉眼中,如丝如缕,映着的皆是她的身影:
“此去,又要何时才能回来?”
“说不准,也许月余便归,也许数月才至,也许......等个三年两载也说不定。”
“你若是敢三年五载不回来,我便亲自去那边将你绑回去。”顾衍之皱着眉头,自树上摘下一朵石榴花别在她发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你这头发,都要及腰了。”
画扇踮起脚尖缓缓向他靠近,如蜻蜓点水般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那......你娶我啊?”
少年双颊瞬间变得通红,他一手撑在树干上,微微俯身向她逼近,原本羞涩的眼眸中是压抑了许久的□□。
“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是他在心中藏匿了多年的愿望。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都为你备着。”他伏在她的耳畔,鼻尖呼出的气息惹得她耳尖通红:“还有我,也是你的。”
他紧扣她的手,温热的气息轻轻打在她的耳畔,还未等她反应,又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向下。
鼻尖点上鼻尖点瞬间,他几乎要吻上她的唇,却还是在咫尺之处停下。
“......失态了,”他缓缓将她放开,隐忍而克制的眼中清清楚楚地倒映着两个她,“我......等你回来。”
“我若七月回来,为我别枝玉簪花可好?若八月才归,盈满袖桂香倒也不错。”画扇笑眼盈盈地看着他:
“九月秋菊,十月芙蓉,若是耽搁到了十一二月,折枝山茶水仙予我也未尝不可。”
水渠修缮完毕之时,正是十一月,山茶花开满山际的时节。
她想要快些见到他,并未与随行官员同行,而是独自挑了匹快马,沿小路奔波几日,提前赶往京都。
可刚入京都,画扇便听闻人议论,林家密谋造反,证据确凿,满门处死。
她觉事态不对,匆忙赶往林府,却只见朱门倾颓,昔日繁荣如泡影破灭。哭喊声、求饶声交织一处,却又很快归于寂静。
刀光闪烁间,具具尸体横陈地面,鲜血流淌,汇成道道红色溪流,又逐渐凝成暗红色斑块。
风过处,血腥之气久久不散。而她爱了多年的少年自血污中走出,语气淡漠,似乎只是在问一件寻常得不过再寻常的事:
“都处理干净了吗?”
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听见下属的回答,顾衍之淡淡抬眸,淡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顷刻变得慌张。一瞬间,他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画扇......”
“林家满门忠烈,你真一个不留地全杀了?”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良久,他才缓缓应答。
“是。”
他自怀中取出一支白色山茶花。尽管他再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那朵花儿,却还是在不经意间让它染上了血污。
“画扇,你应当明白,朝堂之上,比对错更重要的,是利益。”
少年语气温柔,却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所以,他对她,又搀着几分真情,几分利益呢?
一滴泪顺着画扇的脸颊缓缓落下,将书案上的纸页浸湿。挤在屋外围观的人中突然不知何人发出一阵嘲讽。
“瞧瞧,这还一个字没写,便先被题目难哭了,还说什么比策论呢,我看也是不用比了,小女儿家的,早些放弃,倒也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紧接着又是一阵哄笑。
画扇从回忆中缓过神来,擦干眼泪,回眸淡淡瞥了顾衍之一眼,又迅速挪回视线,缓缓拿起旁边的狼毫笔。
林宇轩注意到她刚刚的状态,也以为她是被题目难哭了,凑过来小声安慰她:
“这题目着实有些难度,你不会也是正常,你看我也不......哎呦!”
“莫要交头接耳!”
他“不会”二字尚未说完,便被夫子一戒尺打断了,只能悻悻缩回了脑袋,继续在纸上胡乱写着什么。
画扇深吸一口气缓和了情绪,随便挑着几条措施写在纸上,还刻意挑了几个难些的字写错。
最后这场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悬念的比拼,她自然也没有任何悬念地赢了。
对此画扇表示,并不是她写的多好,而是全靠同窗衬托。
用沈老先生的话来讲,画扇写的措施虽然错字颇多,方方面面却不失条理,与那林家小子在纸上鬼画符画出来的东西相比,简直好得不止一星半点。
林宇轩向来不擅长这方面的事,因而就算画扇赢了,大多数人也只当她运气好,未曾放在心上,只想看她在下一场比试中惨败的模样。
第二轮比的是骑射。演武场设于学堂后方,由经验丰富的武师执教,除骑射外,也教授兵法、武学等相关内容,用以提升学生军事素养。
平日里只有到了年龄的男孩才来此学习,如今倒是挤满了人,不少平日不能来此的女子也借着这机会参观了一遭。
“方才那局输给你,我认了。但这一局,你可就没那么容易赢了。”
林宇轩自库房取了两柄弓,将小的那柄掷在画扇跟前,有些不屑地从鼻腔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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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若是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画扇弯着身子将那有些沉甸甸的弓从地上抱起来,手指轻轻拨动了几下弓弦,便觉着有些不对。
她小跑着走到顾衍之身边,声音软软的:“衍之哥哥,我平日里只玩过弹弓,这东西不大会用,你能教教我吗?”
“若是平地,双脚站稳,与肩同宽,待会儿上了马,可要夹紧马腹,小心些别摔下来了。”
顾衍之以为她又在装菜,耐心地配合她将弓摆正,右手持弓,左手握着她的手搭上弓弦,像模像样地“示范”着:“拉弓时,要用背部和手臂的力量,以肩为轴,将弓拉满......嗯?”
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这弓是专为适龄的男孩造的,画扇身子本就娇小,手也要比其他人短上一截,就算卯足了劲去拉,也不可能将这弓拉满。
顾衍之皱了皱眉头慢慢放开画扇走到林宇轩面前:“可有再小一号的弓?这弓对她来说还是太大了些。”
林宇轩顺着顾衍之的目光看去,便见画扇坐在地上,两脚高抬着抵着弓柄,伸出两只小手费力地扯着弓弦,才勉强将这弓拉满。
他面露难色:“这已经是最小号的了。”
顾衍之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嗤笑声,黎月踱着步子缓缓走到画扇面前,语气甚是嘲讽:
“连拉个弓都拉不动,还好意思和轩哥哥比骑射?羞不羞?”
画扇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侧过身子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弓。
这不理人态度让黎月觉着丢了面子,她蹲下身,白玉雕琢般的手指紧紧钳住画扇的下巴,“喂,我和你说话呢?哑巴了吗?”
画扇被迫抬起头,有些可怜兮兮地看向黎月:“呜......姐姐......疼......”
“谁是你姐姐?!”黎月怒上心头,猛地一甩手,“就你这么个小杂种,也配叫我姐姐?”
画扇重重地摔在地上,手中紧绷的弓弦顷刻松开,借势往黎月身上弹去。
只听得“咻”的一声,绷紧的弓弦狠狠打在黎月手上,她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眼泪也因疼痛而迅速积满了眼眶。
她捂着受伤的小手刚要破口大骂,便听见不知谁喊了一句“好多血”。
她下意识地往手上看去,只看见一条泛红的痕迹,再往地上看,便看见画扇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嘴边都是血。
“你又发什么疯?”顾衍之跑过去将画扇从地上扶起来,抬眸瞪向黎月,原本平和的目光染上一层凌厉之色,“你若实在脑子不好,用不用我给你请几个大夫好好治治?”
“我......我......”黎月被他这眼神吓得后退两步,正撞在林宇轩身上。她如见到救星般抓住林宇轩的手,语气娇柔,“宇轩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顾衍之从怀中掏出帕子轻轻擦拭着画扇嘴角的血迹,双目眯起,眼中透着不悦。“不是故意的?是你瞎,还是当在场所有人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