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妙。
藏在行李箱里的现金还剩一千块,她的心里却在动摇,时常产生一种陌生的,已经融入到这里的错觉。
昨天回家的时候,一楼的周奶奶特意给她烙的玉米饼,让她带上去当夜宵。
夏怡然还有几天就要走,她在隔壁省大学念大二,这几天总是跑小区楼下转悠,看着是找猫,实际是等蒋诵。
熟悉了,她总吐槽。
“诵诵,你怎么会没有手机啊,是不是不想加我微信?”
蒋诵以前有手机,现在手机对她来说没有用,她坦诚摇头,“真没有。”
没想到今天来的时候,夏怡然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我高中时候用的,有点旧,你要不对付用一下,等以后买新的直接扔掉就可以。”
蒋诵没接。
“我应该用不着。”
“哎呀怎么用不着。”
夏怡然把手机塞她怀里,凑近,小声说:“这样就可以晚上找你聊天,等我走了也能联系,我想问你什么事也方便。”
蒋诵不想要手机,也觉得自己这一阵欠了太多人情债。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夏怡然嘶了一声,因为着急,脸颊突然飞上一抹红。
“你怎么不知道,你住沈灼对门吧,比如他天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早上几点走,平常和什么人来往,只有你能知道。”
女孩眼底闪着光,她边说边拉着蒋诵的手往阳光处走,确定四下无人才犹豫着,磕磕绊绊地说:“诵诵,你说…我和沈灼,要是…表白的话,能不能行啊?”
蒋诵心里咯噔一下。
夏怡然开了话头,索性和盘托出。
“其实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玩到大,他虽然看着不着调,其实本质不坏,如果我们在一起,他一定会改变的。”
“可惜,我爸妈不会同意。”
“诵诵,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变好,好到能让我家里接受呢。”
蒋诵默默地听着,心里闪过关于沈灼的记忆碎片,踹车门,骂脏话,开五菱宏光飙车,深更半夜放音乐扰民,还有……
昨天她上楼的时候,看到他在楼梯口痛骂一个老年男人,一口一句你这老东西怎么不早点死。
那老人佝偻着后背,风烛残年,在他那么咄咄逼人的气势下,显得特别可怜。
这样的人,在夏怡然眼里,竟然是本质不坏吗?
蒋诵把手机还给她,斟酌着语气。
“其实我准备离开了,恐怕不能帮你。”
“啊?”夏怡然一脸震惊,“你要去哪?可我给你手机不是让你帮我看沈灼,是真的很想和你交朋友。”
她把手机强硬地塞进蒋诵手里,脸色微白,透出一丝焦急。
“诵诵,你不想和我做朋友吗?”
想!怎么会不想!蒋诵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孩,她热情,善良,身上具有世间最美好的特质。
她就像一束阳光,毫不吝啬地照在她结满蜘蛛网的墙角,这样的亲密,是以前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
两人之间有风流动,湛蓝的天朗朗地晴,初春的北方,绿色在沉睡,冬袄还没褪下,天还是冷的。
蒋诵的心底,有奇异的热流涌动。
她眼角微红,慌慌避开夏怡然执着的目光,低头说:“我想。可是我要去很远的地方。”
夏怡然奇怪,“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就算你去外太空了,也可以和地球保持联络的。”
蒋诵找不到理由搪塞,也不可能和她说是要去地府这种压根没有网的地方。
她可以接受冷嘲热讽,却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单纯的诚挚,她拿着手机,考虑了一会儿才说:“那好,谢谢你,等你离开之前我还给你。”
“哎呀不用还,都是朋友了还这么客气。”
夏怡然见她收下,笑眯眯地教她手机的功能和使用细节,最后注册了微信。
她是蒋诵的第一个好友。
***
太阳刚落,夜幕低垂,蒋诵刚吃完泡面,手机就震动。
她笨拙地点开。
【怡然】:诵诵,在干嘛呀「偷看」
【诵】:什么都没做。
【怡然】:那,你帮我注意一下对门呗,我给他打电话都不接,不晓得在干吗。
【诵】:我要去敲门问吗?
【怡然】:不用!!!你就偷偷地,或者贴墙听一下他在不在家。
【诵】:好,稍等。
放下手机,她把耳朵贴在墙上,手罩在旁边收音。
好一会儿,才听到细微的说话声,具体说什么她听不清楚。
想了下,决定去门口。
换鞋,按住门把,轻轻下压,刚出去,对门忽然开了。
扑鼻一股劣质浓香,出来的女人身材丰满,一头大波浪,身上穿着艳红的棉袄,下身紧身长袜高跟鞋。
她抬眼就看到蒋诵站在门口,吓了好大一跳,捂着心口妈呀妈呀叫了两声。
蒋诵没想到会被撞个正着,大脑空白,就这么僵直地站着。
不过女人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多视线,急哄哄地从兜里掏出几张粉色钞票,转身冲门里塞回去,夸张的撕扯着。
“你这小子,还给钱干什么,快拿回去。”
门里的男人只露出一只手,捏着钞票和她推搡,“你就收着,不能让你白干。”
“害呀,咱俩都多少年了,你这人可真是…”
女人边说边使劲把钱塞回去,那只手终于把门推开。沈灼穿着一身旧睡衣,没注意到后面站着的蒋诵,强硬地把钱塞到女人的衣兜里,看着有点生气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再这样我就翻脸了啊。”
女人看他态度坚决,不好意思地捋捋下头发,一脸赧然:“真是的,那行,姐就不跟你不客气了。”
楼道微凉,女人却桃红满面,转身下楼时,蒋诵才仔细看她,妆非常重,年龄…看起来四十多岁了。
从两人的对话和相处模式,她不免想到某种交易。
沈灼眼前没有遮挡了,这才看到门口的女孩。
身板单薄,瘦窄的肩膀挂着浅黄色薄睡衣,脚上穿着夏季拖鞋,没穿袜子,白皙的脚趾在鞋边排列,像一种乐器,名字他忘了。
看她的衣着不像要下楼,傻愣愣地站在这不晓得要干嘛。
“有事啊?”语气不算友好。
蒋诵不敢看他,手急忙拉住门把,嘴上说没事,门把却拉不动。
她低头,门锁上了。
钥匙在屋里。
闷雷轰的一声在心里炸响。
完了。
在意识到自己被关在门外进不去的时候,对门也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她已经在这站了一会儿,手脚冰凉,没拿钥匙电话和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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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连楼都下不去。
这样的经历对她来说不是第一次了,小时候稍微惹父母不高兴了,就会被赶出去晾在门外,只是那时和对门的阿姨很熟悉,听到声响后会开门把她叫进屋呆一会儿。
可是,眼前这个对门,熟悉吗?
刚开始他是想和她熟悉,态度挺热情,是她单方面斩断,以为再也不会有交集,却一次次被推到他门前。
蒋诵缩了缩肩膀,睡衣很薄,和没穿衣服差不多,她对于自己的不适倒不在意,想得最多是夏怡然。
她一定在焦灼地等回信,捧着手机不敢离开视线。
可现在怎么办呢,她连屋都进不去。
蒋诵咬着嘴唇,思忖了十几秒,最终挪动僵硬的脚,手指握拳,敲响沉寂的房门。
空气安静,从远至近趿拉鞋的声音,按住把手的声音,咔嚓,男人探出头。
一点也不惊讶,眼底带着探究上下打量她,吐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字。
“干吗?”
蒋诵虽然冷,却抑制不住的耳朵上烧,她低着头,嚅嚅地说:“我没拿钥匙,被锁在外面了。”
“叫开锁的。”
“没有手机。”
一声长叹在头顶,杂着烟味的空气在鼻尖飘荡。
眼前一暗,肩膀被一双温热的手按住,直接被拉进屋里,不等反应过来,沈灼就出去了,临走时甩下一句:“你帮我看家。”
蒋诵愣愣地站在门口。
他的房子很空,装修约等于无,客厅没有沙发,没有电视,倒有一对大音响,旁边的地上堆着乱成一团的插排和电线。
墙边列队般站着一溜空啤酒瓶,末尾处摆着一个破布垫子,旁边还有一个挤满烟头的水晶烟灰缸。
没有坐的地方,那…刚才离开的女人是…倏地,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屋里格局和她租的房子一样,蒋诵往左走,卧室是半开的拉门,地上凌乱地散落着衣物,柜门开着,像是遭了劫。
单人床,没有床箱床头,只是一张床垫扔在地上,被子没叠,枕头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旁边放着垃圾桶。
眼前的一切都是混乱的,无序的,倒是和他搭。
蒋诵因为看到同样生活乱糟糟的男人,心底产生一种:原来她不孤单,这里有个混蛋比她还垃圾。
这也只是一瞬的意识偏离,她马上想到,那么好的夏怡然,心心念念的竟然是这种男人。
门锁在转动,她回头,脸色有些白。
沈灼没进屋,直接在门口喊她出来。
时间也就过去两分钟而已,她租的房子屋门大开,男人倚在门口,见她惊讶,得意地说:“怎么样?哥办事有效率吧。”
蒋诵点头,脑海里却幻灯片似的播放他的恶劣行径,开得这么快的话,绝不可能是找开锁公司。
“你用铁丝撬的?”
话音刚落,沈灼翘起的唇角慢慢耷拉下来,他撇嘴,小指胡乱地挖了下耳朵,烦躁地‘嘶’了一声。
“问你个事儿啊,有没有人说过你是白眼狼?”
“没有。”
“呵,小孩,你最好…”他说到一半就顿住,对这种倒打一耙觉得无语了似的,晃着头,擦过她肩膀往回走。
不怪蒋诵觉得他人品恶劣,人都进屋了,还又折转出来,对蒋诵单薄的背影,哼笑着,字字扎心。
“怪不得你没学上,是被开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