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廉贞城(四)
    林清婉一口应下:“为何不敢?”

    秋夭夭瞬时回头:“师尊!”

    褚青云无意识地把她袖子揪得更紧,心脏开始狂跳:“汉子说他从无败绩,说明他无论是酒量还是赌艺,皆是上乘。你……”

    林清婉按住他的肩,对其安慰一笑:“别小瞧你师尊。”

    左汉子招起左手,手势一打,边上的小弟搬来几桶酒,数十只碗。他抄起一摞酒碗,正好十个,汉子用手臂在桌上挥了条横线,酒碗被流畅地摆成一条直线。他拎起酒桶从左至右一滑,碗被依次满上。

    左汉子示意林清婉:“请吧。”

    秋夭夭问:“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还没赌吗?怎么就叫人喝酒了?”

    左汉子扬起眉毛:“老规矩,赌前先喝十碗酒,证明有开赌的资格。”

    “简直是欺人太甚,这不是便宜了你们?”秋夭夭指着躺椅中的豹爷,“万一他酒量一般,就靠这十碗酒赢呢?”

    左汉子怒发冲冠,直往她跟前冲:“好你个小妮子!敢对咱豹爷不敬,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好你个大老粗!不公平还不让人说了,看姑奶奶怎么教训你!”秋夭夭抄起匕首,不甘示弱。

    其余人都没把她当回事,只当她是在说大话,因此在旁边一个劲地笑,没有上前来。白灼华立即挡在秋夭夭身前,右汉子连忙把左汉子拉住。右汉子圆场说:“豹爷酒量出了名的好,逍遥醉一坛也醉不倒,乃不醉逍遥第一人。”

    林清婉与褚青云对上眼神,褚青云朗声问:“你说的乃是贪狼城内逍遥客栈的逍遥醉?”

    右汉子答:“正是。”

    原来店小二说的“喝下一碗逍遥醉还能清醒之人,入店以来只见过一个”,那人就是眼前这个豹爷。

    褚青云道:“我师父也曾去过逍遥客栈,是……”他可能觉得这个称呼有点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不醉逍遥第二人。”

    闻声,豹爷放下跷起的脚,坐直了身子,升起点兴趣:“哦?是吗?不过规矩仍是要守的。”

    林清婉也不纠结,直接上去端起酒碗,仰脖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她把碗往旁边一放,一碗接一碗,很快就摞起十层高。林清婉抬袖一抹,眼眸睨向椅中人:“现在有资格了吗?”

    “有。”豹爷语调上扬,起身来到酒桌前,招手叫来两副骰盅。他亲手将骰盅推至林清婉面前,眉目不乏兴致:“规则不必多说吧?”

    一盅三枚骰子,同时叫停,谁的点数之和更大,谁就算赢。若三枚色子的点数相等,则是最大的“豹子”。

    林清婉勾起唇角:“开始吧。”

    三个徒弟围上酒桌,那些小弟仿佛预料到结果,兴致缺缺,或坐或站,待在原地没动,只有左右两个汉子站在赌桌旁边。

    摇骰声起,声声入耳,林清婉单手摇动骰盅,手腕翻飞。少时,二人一同停下动作,齐齐开盅。桌旁围的五个人都不自主地探头,去看结果。

    豹爷位于右方,三个色子分别是:六点,五点,五点。合计十六点,相当大的数字。褚青云等人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捏了把汗。

    林清婉嘴角翘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大当家,喝吧。”

    三个徒弟被挡住视线,直到她移开袖袍,才看清楚豹爷对面的三枚骰子,也就是林清婉的骰盅,里面躺着两枚六点,一枚五点。合计十七点,是除豹子外最大的点数。

    豹爷不以为意地喝了一碗:“再来。”

    赢一次只是运气,次次赢才是实力。

    骰声再起,清脆悦耳,齐声截停,落桌开盅——豹爷两个五点,一个六点,与上次相同的点数。

    褚青云等人再次提起一口气,目光移向左方——两个六点,一个四点,合计十六点,等大,平局。

    豹爷的眼神逐渐认真起来,隔空与林清婉对视,后者平静回视,从容不迫。须臾,他说:“再来。”

    左右汉子渐渐觉察到不对劲,褚青云却是松了一口气。

    林清婉和豹爷同时开摇,她侧耳凝神,专注摇骰。少焉,她一把摁下盅,两个骰盅齐齐落桌。林清婉收回手,双臂环抱于胸前,等待对方先开。

    豹爷紧盯着林清婉的动作,他抬起骰盅,现出其中的点数——二点、二点、二点,三个二点,豹子!

    左右汉子开怀大笑,左汉子得意洋洋,眉毛快翘到天上去:“你猜我们大当家为何叫豹爷?哈哈哈哈哈!豹子翻三十倍,喝三十碗!”

    褚青云和秋夭夭顿时看向林清婉,手指紧紧扣着桌沿,用力到泛红。一碗可不小,她先喝了十碗,再来三十碗,酒量再好怕是都难逃一醉。

    林清婉似乎哼出一声轻笑,她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握着骰盅,缓缓将其抬起。只见盅里最外沿的色子是一枚六点,随着骰盅渐渐打开,显露出了第二枚六点。屋内众人不知不觉已全部聚集于赌桌前,心脏尽皆提到嗓子眼。

    第三枚——仍然是六点!三六豹子!

    “什么?!几点?”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摇出三个六点?!”

    “第一局赢了算她运气好,第二局平局也没什么好说的,第三局居然直接豹子,这娘们不对劲!”

    几个徒弟尚未来得及高兴,屋内便瞬间爆发一阵吵嚷声。左汉子猛地一拍赌桌,指着林清婉,粗声质问:“你是不是出老千?!在我们这儿,出千可是要剁手的!”

    “他娘的给老子闭嘴,想死是不是?”豹爷提刀一砍,酒坛应声而碎,大伙齐齐闭嘴,不敢再吭声。

    林清婉察觉到豹爷的视线,她在自己胳膊上捏了几把,证明袖子里没藏东西。她嗓音冷冽:“你们黑市好没规矩,输了就说别人作弊。就准你们大当家会听会控,不准我也会摇骰子?世上能人不止他一个,别闭塞耳目坐井观天。”

    “就是,你们这群大老粗,别瞧不起人!”秋夭夭瞪着这一群人。

    “碰上行家了。”豹爷兴趣大涨,“既然都会控骰子,这样比下去也没意思,不如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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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玩法,比花式。”

    褚青云抬起眼眸,提醒豹爷:“酒还没喝,三十碗。”

    豹爷扬扬下巴,小弟上前为他盛满三十碗酒,他一饮而下,酒盏很快堆起高塔,空气中弥漫着酒香。

    “输家先来。”豹爷口齿清晰,分毫不显醉意。他拿出两个骰盅里的骰子,在桌面上摆成一条竖线。下一刻,骰盅宛如游蛇,滑动着陆续吞进六颗色子,豹爷不停晃动手臂,声停开盖,六颗骰子竟是叠放堆起的状态,被摇出了“一柱擎天”!

    其余人都在惊叹,唯独林清婉说:“此为入门花式,外行也会。”

    小弟们以为豹爷会发火,没承想他点头道:“不错,的确是最简单的一种。”

    豹爷招呼人拿了点色子过来,林清婉抓了几颗摆成两排,换了一个更高的竹筒。

    竹筒唰地一下在桌面滑过,吞进第一排骰子,她手腕不停翻转,在空中摇晃。林清婉手臂向下一扫,又是唰的一声,并进第二排色子。

    她手臂有节奏地在半空晃动,飘逸的袖袍随动作旋动,清脆的碰撞声回荡在屋内。林清婉神色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被控住的似乎不止骰子,还有无数双眼睛的聚焦点。

    她用手接住竹筒,竹筒徐徐打开,呈现出一列堆叠成柱的骰子。有人“嘁”了一声:“不还是一柱擎天吗?不过就是在桌上摇和空中摇的区别,高明不到哪——”

    他蓦地止住话音,因为他看清楚了色子的点数,四面居然全是相同的数字!

    林清婉另一只手推动骰子,让其一粒一粒摊在掌心,每一颗的上面都是六点,骰子六面的点数皆一致。

    她鸦羽般的眼睫扇了一下,唇角笑意渐盛,褚青云定定望着她,烛火映照在林清婉的侧影,将她一半侧脸隐匿于黑暗,像一位强大、冷静,运筹帷幄的纵横者。

    “我认输。”豹爷半真半假地叹了一口气,“你要买什么货?”

    什么货?

    她也不知道要买什么货。

    林清婉道:“大当家别开玩笑了,你前几日与外行人交易的东西很多吗?”

    豹爷笑起来时少了几分凶气,多了点痞气,他对右汉子说:“把红货拿上来。”

    右汉子取来货物,递给林清婉,她一接到手,怀里的灵盘便开始发热,看来掌门要的便是此物。她揭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平平无奇的碎片,上面没有纹路,也没有标志,平凡得与路边的石头无异。

    林清婉很是上道,并未打听此物是何物。她问豹爷:“什么价?”

    豹爷摆摆手:“我佩服你,送你了。”

    那可不行,不能让宋无休承她的人情。林清婉拒绝道:“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一分也不能少。”

    “行,那我雷豹欠你一个人情。”豹爷伸出手,比了四根指头。右汉子解释说:“四十万两。”

    林清婉颔首,示意白灼华给他银票。双方钱货两清,师徒四人转身离去,秋夭夭还跟右汉子挥手:“大个子,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