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胭美眸望向他,眼帘微眯透着疑惑,被病痛折腾数日精疲力竭,此时困倦袭来,纳闷他为何还不睡觉。
“呃,我——”裴守卿支支吾吾,大手不自在的捏住衣服。
祝胭拍拍床,催促:“被子进风冷,赶紧过来睡。”
晕晕乎乎地躺下,裴守卿一动不动睡得板正,耳朵烧灼,小心翼翼地侧头,视线无声无息虔诚地描摹祝胭,不知不觉也睡着了,梦里是不真实的甜。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懒洋洋地在床上躺了几日,睡得祝胭头重脚轻,浑身不自在,脸上和善的伪装在一碗碗苦药的摧残下偶尔暴露出一丝火气。
正好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院子里的雪渐渐融化,被湮没的植被露出绿色的一行。几簇不打眼的白色积雪与蓝天相得益彰,空气浮动着旷人心脾的味道。
裴守卿做好早饭便出门了。
一勺一勺吃着熬煮得金黄的小米粥,祝胭困在方寸的床榻间难免暴躁,中毒的双腿浮着狰狞的筋,颜色已浅上许多,掩在裤腿下依旧难看极了,有些发恼。
“还要躺多久,腿到底什么时候康复啊?”
一旦耽误执行任务的时间也是死路一条。何况她还没弄明白罪恶值的评判标准到底是怎样一回事,第一次遇到长达五年时间的任务,难度可想而知。
人界与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若是她待在时间更长的人界,算不算钻规则的空子?
这时,大门外响起动静,顺着风传来男人只言片语的交谈声。
祝胭靠坐在床上,偏着脑袋斜斜地朝半开的窗扉往外瞧。
未抽芽的绿树翠枝繁密交织,远远地只能瞥见裴守卿一截儿灰绿色的衣服下摆。
院外的人告辞离去,一阵轱辘声压过青石板由远及近,在房门口戛然而止,停在卧房外。男人跨过门槛进了屋。
“看看这是什么。”裴守卿眉眼含笑,向祝胭展示门外的器械。
“!你从哪里弄来的?”
祝胭眼前一亮,喜上眉梢。
房门外摆着一张棕褐色半围的松木坐椅,椅子两侧分别安装着结实的大尺径木轮,刷过大漆的木质色泽,椅子背后特地衔接可推动的横棱。
这种椅子正好满足了祝胭想要下地的需求,晶亮的目光传递她的情绪,裴守卿明白阿胭很中意,乐她所乐。
阿胭喜欢就好。
裴守卿从衣柜里取来一个暖灰色圆形的坐枕垫在椅子面上,又加了一个同色系松软的靠枕放在椅背,一手穿过祝胭的纤纤细腰,一手扣紧她的腿窝,将人抱起来放在椅子上,随后从塌上拿来毯子把祝胭裹得严实,不至于着凉。
朝夕相处的几日时间里,无可避免多些许亲密接触,裴守卿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总是不好意思的面红耳赤,需要兀自消化调节良久。
他渐渐接受,潜意识极其贪恋和祝胭在一起的时光,哪怕一个人在灶房烹饪饭食,只要想着没多远的地方有属于自己的家人在等他,心里就比喝了蜜还要甜。
扬起的笑容眼见着一日比一日多。
蛛网成型,猎物意外成了信徒,他甘之如饴。
“特意找刘木匠改做的。怎么样,坐得平稳舒服吗?”
裴守卿半跪着替她穿上鞋袜,仰起头温顺地看她:“在床上呆久了肯定不习惯,我从前就想过做这样一把可以推动的椅子,也问过刘木匠几回,总算是赶工数日做了出来。”
他站起身,人走到祝胭身后,握住两侧的把手,小心翼翼推她。
“今日天色好,可以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轮椅虽是赶制的,但是功能并未缺少。不仅可以通过他人从后面推着前行,还可以通过转动轮椅侧面的简易机关自己向前行进。
裴守卿将她推到前院,在一处太阳晒得着又远离冬雪的地方停下。
冬日的阳光并不刺眼,暖洋洋舒服得让人想眯着眼睛睡上一觉。祝胭百无聊赖已经睡了几日,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睡。
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院子不大住两个人正好,地面上沿着路径铺就大块的青石板,身侧摆着上下两行花草,其下垒了黑白两色鹅卵石环簇,抬头的院墙是一排经历风霜的砖瓦。
太多生活的痕迹还待她一一观察,而这一刻,她对送到手里的房契有了最直观的感受,这便是她人界的房子了。
不知道裴守卿是否医者仁心,身上总有一种柔软的付出型母性,晒一会儿太阳的功夫,他担心祝胭无聊,特意寻来一张小凳,用陶碗装上今早出门买来的金黄柑橘,又拌好一碗酸甜口的白萝卜撒上点缀的香菜放上,然后才兀自做自己的事。
妖界的植被与人界不一样,弱肉强食的世界淘汰掉于修炼无益的蔬菜果瓜,会点厨艺的通常是被欺负的底层小妖,祝胭悠闲地掰着橘子吃,倒是很喜欢人间的美食。
橘子选得好,皮薄肉厚,撕开果皮瓣瓣饱满,带着可口的甜。
酸萝卜是裴守卿自己做的,祝胭尝过一次便不知节制地把他厨房菜坛子里的存货吃光了。手上的这碗应该是昨晚新做的,时间短不够入味,但是保留了白萝卜的清爽,也能让她吃得有滋有味。
香菜一开始吃不惯,闻了两次没毒,就着脆萝卜吃还挺香。
人间的食物应该带到妖界去,在长老殿随便选一间做厨房不算困难。
祝胭这几日被照顾得很舒心,她甚至想等任务结束后,给裴守卿灌些延长寿命的灵药,再抓到长老殿继续伺候她。
男人在屋里屋外进进出出,一会儿拿着扫帚扫去里外的灰尘和落叶,一会儿拿着抹布擦洗污渍,祝胭跟着他的轨迹盯了一会儿,他像不知疲倦的梭子在织布机上来回穿梭,晃得她眼睛疼。
祝胭半眯着眼,不再看他,眉头舒展继续晒太阳,连日以来诸方势力的围剿加上不慎中毒受伤引起的坏情绪渐渐抚平,耳朵动了动,听着墙头叽叽喳喳的麻雀唱歌,心情倒是不错。
男人忙了一圈,端着瓷碗走过来给她补充零嘴,随后从怀里搜罗出一本册子,递到祝胭面前。
“阿胭你选几个喜欢的式样,一会儿我去买红纸,晚上剪了贴在家里。神荼和郁垒的门神像我也一并买来,换成新的贴上,去旧迎新。”
“做什么用?”
手上的册子画着各种各样红色的花、各式各样红色的字,还有一些胖乎乎的小娃娃,红红的憨态可掬。祝胭面露不解,似乎不明白剪红纸的用处。
“明日就是除夕了,养几日病怎么把日子忘了?”裴守卿手指为梳,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秀发。
“哦,除夕。”
除夕最是吵闹,吓破胆的小妖们都不愿出窝,但祝胭知道这是人界最重要的节日。
为避免对视,她借着低头看式样的动作,掩盖自己的异常。
“到时候把阿胭喜欢的都贴上,红色的喜庆,家里多些年味看着不冷清,阿胭若是心情好,病也好得快些。哦,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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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一拍脑袋,懊恼地皱眉。
“明日除夕是不能喝药的,差点忘了。今日的药需得熬得浓稠些,昨晚按压穴位时恶化的脉络痊愈了不少,如今眼见着阿胭气色好上许多,再喝几副便大致无恙了。”
“真的?”
“自然,毒已清除,疗养些日子就会慢慢好的。阿胭你先挑着,我去灶房看看还差什么菜,一会儿去村口买些猪大骨和肉回来,过节为你熬碗汤补补。”
念念叨叨的,男人脑袋里想着需要置办的东西,匆匆进了屋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有肉吃?
祝胭是肉食动物,可她在人界吃上一口肉并不容易,裴守卿节省惯了,哪怕坏掉的剩菜叶子他也舍不得扔,下锅的肉都不够祝胭塞牙,因此听到“肉”这个字,她不自觉的舔舔牙齿,口齿生津。
长长的伸个懒腰,窝在轮椅里。阳光宜人,微风不躁,她阖上眼睛打盹儿,小小的院落里,一静一动端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门外突兀的声响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开门!赶紧开门!”
“再不开门休怪我们踹门了!”
“屋里一定有人,就躲在里面呢!”
动静很大,门板被震得摇晃,门檐顶上积雪簌簌落下,惹得门外淋了一身的人破口直骂。
不等裴守卿解下围兜从灶房里出来,来人气势汹汹地一脚将门踹开,门板吱嘎斜在一侧。
几人大摇大摆进了院,不由分说扫视一圈,目光定在丹桂树后,坐在绿荫丛旁晒太阳的祝胭身上。
好美的小娘子!
远远看上一眼,腿脚不由得发软。此等尤物恍若天仙下凡,蜗居在小小的农院里真是可惜。
好色的两眼放光,欲念上头。
“官爷,就是她!就是她来历不明!”
裴朱媳妇尖锐的嗓音打断了衙役们的臆想,掐着腰指着祝胭辨认。老实说那日天暗她也没看清新娘的长相,但院里只有这一位,必然是新娘无疑。
“哦是嘛,来历不明,抓回衙门审审不就清楚了?是吧小娘子~乖乖跟我们走,让官爷我好好疼……好好审你。”
“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两个衙役,一个五大三粗腰上堆着肥肉,眼里揣着色眯眯的不怀好意,另一个尖嘴猴腮长相阴险猥琐。
院里的女子对他们的到来无动无衷。
李大色鬼附体,身上有了反应,他视线粘在女人身上,嘴里恶声恶气的催促:“赶紧走,休怪爷爷我动粗!”
这么美的小娘子,可不能先便宜了旁人。
裴朱媳妇看得着急,她黄脸暗痘了一辈子,难免妒忌女人天生丽质的美貌,她恨不得所有勾.引男人的贱.人下十八层地狱。
裴朱媳妇转念一想,冷哼一声。
这样也好,能伺候官爷是她的福气,谁让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拦了自己的路。
裴朱媳妇神气地环视一圈,仿佛这处宅子已是她的囊中之物。至于裴家弃子,胳膊拧不过大腿,病秧子一个能跟她争什么?
早在三人进来时,祝胭就起了杀心。窝在毯子中看似一动未动,实则悄无声息的屏声运气,识海里的压制有所松动,一丝妖气逐渐凝聚成团。
几人的目光恶心污糟。
祝胭轻皱眉头,手掌屈起三指成爪,骤然伸出毯子隔空要这几双丑陋的招子时,屋内传来男人惊慌的声音。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