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 5
    吉良凉介离开之后,绘心甚八又讲了很多规则。

    他们这十一个人,以后就成了队友,共同组成Z队这个目前所有队伍中最弱的球队,和一栋楼的其他队伍进行比赛。

    比赛实行积分制,最后只能有两支队伍和其他三队的得分王才能留在蓝色监狱,迎接下一轮挑战。

    “以上,大家可以去查看一下未来的时间安排了。”

    绘心甚八结束了对话,江夏怜央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他的耳朵在接收绘心充满鼓动性的话,心里却恍恍惚惚的,什么都听不进去。

    吉良凉介的淘汰让怜央有种世事无常的感觉,他突然心惊肉跳起来,像独自驾着小舟行驶在狂风暴雨的江河上,有种随时被倾覆的不安感。

    他微微低着头,捆不住的几缕发丝散下来,浑身的力气好像在一瞬间被抽干了,一动都不想动。

    洁世一推推他,江夏怜央回过神来,望进了对方深蓝的眼睛。

    就是洁君……这么热情上进的洁君,亲手把吉良送出去的吗?

    赛场上的洁君,野心勃勃的,有着火焰一样燃烧的眼睛,对进球有着狂热的野望。

    这就是绘心所谓的利己吗?

    洁世一和怜央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目光,除了在赛场上,怜央君和并不习惯和别人对视。虽然冷清而沉默,但那双好像会说话的眼睛让人总能很轻易地读懂他。

    怜央君,意外地是个过分天真的人。

    他无意识地轻咬着下唇内侧,运动过后的红晕还留在脸上。怜央真的很漂亮,他有着堪称浓烈的眉眼,眼尾微微挑起来,鼻梁高挺,嘴唇饱满。

    明明是浓颜系的长相,可怜央本人内敛含蓄得过分,也许是想要隐藏自己的想法,总是默默地垂下眼帘,或者面无表情。

    洁世一望着他的脸,微微蹙起的眉头,银框眼镜下清澈茫然的眼睛,像深蓝色的海,冷冽的海水。张开嘴就能尝到海水的味道,咸咸苦苦的。

    一直望进去,下潜,下潜,下潜到黑暗的海底,伸手不见五指的。闭上眼,洁世一感受到了怜央君掩藏在平静表面下波涛汹涌的心绪。

    像冬天雨水落下来的感觉,冰冷潮湿的,枯黄的叶子浸在雨水里,运动鞋被打湿了,裤子被打湿了,头发也被打湿了,暴露在寒风中,被寒冷侵袭,忍不住打着哆嗦。

    好难受……是悲伤吧。

    洁世一愣了愣,他习惯于揣度别人的心境,怜央君现在,是在为吉良君的离去悲伤着吗?

    他突然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结结巴巴地吐出来一句“对不起”。

    江夏怜央的脸上就浮起疑惑来,不明白洁君为什么突然向他道歉。

    洁世一正不知道说什么好,蜂乐回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带着可爱的笑容,一巴掌拍在了怜央的肩膀上,自来熟地喊起了“怜酱”。

    洁松了口气,下一秒就听到了蜂乐的直言直语:“怜酱,把吉良淘汰掉,对不起啦——你们关系还不错吧?”

    就……就这么说出来了?!

    洁世一在心里疯狂呐喊,虽然吉良君和怜央君肉眼可见的关系不对劲,但是蜂乐你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蜂乐你懂不懂读空气啊?!

    在场的男高们本来就三三两两地关注着房间里排名最高的家伙,听到蜂乐毫不掩饰的问话,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全场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默默地竖起了耳朵。

    怜央愣了愣,他和吉良凉介的关系……可以算得上不错吗?

    江夏怜央默默思考,总结了一下:“还可以吧。”

    蜂乐回有点失望地“诶——”了一声,吐了吐舌头,去拉旁边的洁世一聊天去了。

    其他人也立刻转头做起了自己的事情,千切豹马准备去洗个澡,国神炼介想要换下训练服,五十岚栗梦揉着崴到的脚龇牙咧嘴,雷市阵吾正骂骂咧咧地对着空气吵架。

    江夏怜央处在陌生的房间里,想到以后要和这些陌生的利己主义者前锋成为队友,轻轻地叹了口气。

    应该……没问题的吧。

    ……

    相对于人际关系方面的麻烦,现在的困境显然更加难以度过。

    怜央躺在训练室的地板上迷迷糊糊地这样想。

    “喂,弱鸡们,这样的水平还想成为世界第一前锋?在输给我之前快滚吧,凡人们!”

    一口鲨鱼牙的雷市阵吾在跑步机上张牙舞爪,他有着超强的体力和耐力,能在时速二十千米的跑步机上坚持一个半小时。

    洁世一竭尽全力也只能跑四十分钟,五十岚跑到三十分钟就露出了马上死掉的表情。

    江夏怜央战况更是惨烈,只坚持了二十五分钟就累得躺在地上神志不清了。

    留着漂亮红色长发的千切豹马坐在旁边的座位上喝水,伸脚轻轻踢了踢怜央的大臂。

    怜央呈大字状躺在地上,眼镜被随意地扔在旁边,急促地喘着气,脸颊通红,眼神都涣散开,感觉马上就要命不久矣。

    “怜君,死掉了吗?”

    “嗯……死掉了……”

    他轻轻地嘟囔着,含含糊糊的,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刚刚进行完恐怖量的运动还意犹未尽的国神炼介也擦着汗走过来,身上还冒着蒸腾的热气。

    这位名副其实的Z队体质最强看起来依旧云淡风轻,岁月静好,轻飘飘地锐评了队内排名最高的体力弱鸡。

    “怜君这个体力,还得多练练啊。”

    他在心里默默地接上下半句话:估计连一整场都够呛踢下来。

    完成了一系列锻炼之后,姑且算是游刃有余的今村游大也在一旁起哄:“这样的体力怎么拿到这么高的排名的!绘心甚八那家伙怎么搞的嘛……”

    怜央只是胡乱地“嗯嗯”两声,权当回答,想到一会儿还要进行素质训练,他感觉天都要塌了。

    洁世一和五十岚栗梦也从跑步机上颤颤巍巍地迈下来,互相倚靠着喝水,同样累得软绵无力,“呼哧呼哧”地喘气。

    我牙丸吟走过来,看了看被折磨的弱鸡三人组,又看了看像死了一样最狼狈的江夏怜央,歪歪头思考了一会儿,蹲下去,伸出手臂给怜央翻了个面。

    江夏怜央休息的姿势被迫从平躺变为趴着,他任由我牙丸把他像小乌龟一样翻个面,累得不想动弹。

    “听说趴着休息有利于血液循环。”我牙丸伸出大拇指点了个赞。

    休息时间并不长,马上接着的就是素质训练。他稍微打起精神,艰难地爬起来继续运动。

    相比体能训练,素质训练更加轻松些,主要锻炼自己的弹跳力、柔韧度、灵活性之类的身体素质。

    怜央虽然体力不怎么样,身体其他素质出乎意料地不错,柔韧度、协调性、灵活性和反应力都是顶尖的,运动起来有种大脑可以随意操控身体的松弛感。

    虽然听说这家伙是技术型选手,但是这么弱的耐力和体力,也就能在全国大赛这种学生比赛中大显身手了,到了真正的全国甚至世界赛场上可不够用。

    这个所谓的排名最高者,也没那么厉害嘛,绘心甚八还是太主观了。

    许多人在心里这样想着。

    江夏怜央还没有比赛,实力就被低估了一截。偏偏本人毫无意识,也不是喜欢和别人交流的类型,独来独往,不知道Z队背后的暗流涌动,甚至还在心里松了口气,心想除了陌生的队友、残酷的淘汰制度,blue lock计划和普通的集训也没什么大的差别。

    我和他们相处得还不错,怜央这样相信着。

    ……

    蓝色监狱里的伙食质量由排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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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目前队内排名最高者江夏怜央的配菜是牛肉饭,最低的五十岚栗梦却只能吃腌萝卜。

    怜央是个狂热的辣党,无辣不欢,他在调味品区找到了一瓶辣酱,顺手放在自己的托盘里。

    打好米饭和配菜,江夏怜央在食堂里坐下,酸痛感涌上双腿,他还没从剧烈的运动中缓过来,很饿,但是有点恶心。

    他端起碗,喝了两口汤,热汤让怜央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被温暖了,从内到外地暖和起来,隐隐作痛的肺也被滋润了。他在这种温暖中体验到了活过来的感觉。

    怜央提起筷子正准备吃饭,两道无法忽视的强烈目光射过来。疑惑抬头,他看见了对面洁世一和五十岚栗梦热切的眼神。

    怜央顺着他们的视线往回望,目标是……

    ?

    目标是我的配菜吗?

    训练了一天,早已变成饿鬼的洁和五十岚满怀期待地来到食堂,渴望饱餐一顿,却要面对寡淡无味的纳豆和腌萝卜,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看着蜂乐回的韭菜猪肝、雷市阵吾的炸鸡、久远涉的秋刀鱼和今村游大的培根鸡蛋,他们俩口水直流,却只能忘肉兴叹,毫无办法。

    眼见国神拌起了饭,千切把蔬菜夹进嘴里,我牙丸把酱汁淋在饺子上,怜央君端起了汤碗,他们无机可乘,只能……

    等等,怜央君端起了汤碗?

    为什么要先喝汤,是不喜欢吃饭吗?

    ……如果怜央君不喜欢吃牛肉饭就好了。

    两个人眼巴巴地瞅着怜央碗里的的肉,怀着微弱的希望想。

    对面的怜央君抬起头,看见了两人的热切眼神,他被汗水浸湿的一缕黑发还挂在脸上,带着一股累极了的滞后感,眼神都失去了光彩,显得有些呆呆的。

    他疑惑地挑挑眉,没看出来两个人是什么意思。

    洁世一正羞耻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栗子头一脸正气地站起来,朝着怜央猛地鞠了个躬。

    “怜君,虽然很失礼,但是请和我交换配菜吧!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洁世一也豁出去了,“腾”地站起来给怜央鞠了一躬:“这也是我的请求!求你了怜君!”

    江夏怜央看着诚恳的洁和五十岚,想到他们的可怜经历,点点头,同意了他们的请求,贡献出了自己的配菜。

    五十岚慷慨地夹了一大筷子腌萝卜给怜央,夹走了两块牛肉。洁世一也挖了一大勺纳豆,放在怜央的餐盘里,吃了一块牛肉。

    “好吃!太好吃了!人间美味……”

    辛辛苦苦运动一天后终于吃到一口肉的两个人异口同声地感叹,闭上眼细细品味这来之不易的美味牛肉,感动得眼眶含泪,身后仿佛发出一阵金光,背景都变成了肉的形状。

    怜央对于除了辣之外的味道都一视同仁,他看着两人沉醉的样子,出声道:“那……要多吃几块吗?”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感谢怜君!多谢款待呜呜呜……”

    洁又夹走了一块,五十岚的筷子在伸了两次后也被洁世一截断了。

    “能和我们交换配菜,真的十分感谢!”洁世一诚挚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怜君,谢谢啦!下次请再和我交换配菜,拜托……”五十岚栗梦明显意犹未尽。

    “不用谢。”江夏怜央拖回托盘,准备开吃,拿起旁边的辣椒酱,毫不犹豫地放了五大勺,等搅拌均匀之后,整碗牛肉饭都变得红通通的了。

    怜央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辛辣的米饭刺激着口腔,伴着卤牛肉的咸香,仿佛一个小炸弹在嘴里炸开,美味又过瘾。

    好吃!

    闻风赶来的今村游大看着怜央通红的米饭,默默地离开了。

    要想吃到怜央君的牛肉饭,要早到一点才行。

    他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