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小惩(晚些再补一章~)
    与此同时,同一轮残月之下,北平东巷张府。

    府前两只脚踏寰宇的石狮子威风赫赫,震慑人心,府内却是一派奢靡淫-乱之象。

    尽管有高瓦厚墙作隔,仍是挡不住内墙那侧隐约传来的艳靡吟娥。

    布政使张思面露嫌弃之色:“这谢英,真是个没有节制的,在本官府邸也这般耐不住下面那根,传出去还以为是本官在行那等荒淫之事,有损本官名节。”

    张思今夜本意不在于此,本想着和谢英商讨策略,谢英却一进府就看中他身旁美婢,他随口将美婢赠予谢英,谁知那厮竟那般急不可耐,借了个侧室就行起了那等云雨之事。

    听得他也有些唇干舌燥的,真是美色误人。

    张思下首位置坐着一个面相精明,却又染了几分阴邪之气的男子,男子起身端着玉壶亲自给张思倒了杯陈酿。

    “这天下男子没有不好美色的,谢大人一路风雨兼程,都没能停下好生歇息,难免耐不住燥火上涌也是常事。”

    男子开解张思道:“等北平一事解决了,大人定能加官进爵,官至工部尚书,还怕外头那些市井小民的流言蜚语?”

    张思眉头总算疏朗开来,品酒道:“祝耀祖,北境边缘城墙防线进度如何了?”

    酒盏碰唇酒未入口,张思又道:“圣上钦定我择选皇商采购石料等物,我将此工事交给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布政使一职,顾名思义便是代天子布政于民,张思如今接管布政司,掌管有关民政之事,因此北境修筑城防这一工程要务便由他与工部一同协理。

    祝耀祖抬起狭长的眸子,暗藏深意回道:“大人放心,我在北平有商脉,有个陈姓的官员可为我们提供廉价石料,不仅能按时完成,还定会‘开源节流’,从中‘省下’一部分皇银出来,孝敬大人。”

    张思斜眼审视着祝耀祖。

    这祝耀祖靠着在岭南一带开荒,栽植茶叶,以茗茶起家后,成了朝廷皇商,又深讨皇帝欢心,可直接支领皇宫内库帑银,采办材料,故而他才将这一大工程里采买工料的肥差分派给他。

    十年寒窗苦读,换来的是伴着新帝这个暴怒无常的主,项上人头随时不保,若不从中捞点油水,他当官为得又是什么?

    张思这才放心慢慢品茗美酒,惬意笑了起来:“如此一来,有了城防石墙抵御外族,不用北轩王镇守北疆,我们凭借兵马优势也能守住外族入侵,到时候天阙国还需要这么一位‘异血’藩王么?”

    北境常年饱受外族烧杀抢掠,若非北轩王镇守北平,屡次将鞑靼杀个片甲不留,恐怕鞑靼早就大军直下南境了,天子迟迟不动北轩王,除了北轩王能平镇边境以及惧怕北轩王的五军营精锐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鞑靼新杀出的小王子。

    今年鞑靼突发奇变,有位新起的小王子统兵帅马,一举发兵,竟在短短一个月内吞并了奴儿干都司,让鞑靼一下成了统治北境草原的霸主,这令新帝忧心忡忡,决意开库投入大量黄金和劳力修筑北境边缘城墙防线。

    “城防筑成,那时圣上定会百万雄军压入北平,北轩王自是会被……”

    祝耀祖阴气森森地横掌往自己脖颈上一划,其意思不明而喻。

    放下手后又言语恭维道:“到时候张大人您立下不世勋功,可别忘记了小的,小的此生必定唯您马首是瞻。”

    “去给我找几个体态魅人的伶官过来,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吧?”

    张思放下酒盏,想到不日之后的似锦前程,心情无比美妙,祝耀祖说的不错,哪个男子不好美色,尤其良辰美景,更想品尝绝味。

    祝耀祖眼里闪过一抹厌弃嫌恶,这张思觉得谢英蒙昧好色,不堪与自己为伍,因此对谢英鄙夷不屑,但祝耀祖知道张思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比起那谢英,这张思反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思有断袖之癖,喜好男色,尤其是那等貌若清兰,胜过女子的娈童,遇到了就被其占为己有收入府内享受。

    将酒盏置于百鹿挂印案几边,祝耀祖步步后退而去。

    -

    二分明月,清光幽幽落于军营马廊,盗骊哼哧一声,安分地立在原地。

    萧无衍交过辔绳后便袖手一旁,静立看着祝子鸢那夺目一笑,凤眸微挑。

    祝子鸢的下唇因为方才与盗骊牵扯时皓齿抿咬,此刻有些微微泛红,又因沾上了些玉泽润津,显得更加晶莹剔透,像他吃过的一种糯酥。

    见北轩王目光落在自己唇上,祝子鸢笑意凝滞,怔然地抬起指头抹扫了两遍自己的嘴巴,发现并无异物后才放心地放下手。

    只是自己一时激动竟看向了北轩王这位“导师”,让北轩王看了笑话。不过是成功牵个马,是不是有些太得意忘形了?他定是十分不屑吧。

    祝子鸢汕然地别回头,这回她不落下气场,用力一拽,重新让盗骊起步,牵着盗骊往前走。

    萧无衍敛回目光,唇边挂了不易察觉的浅笑,在旁随步跟着。

    祝子鸢将盗骊牵出马厩后,萧无衍见一人一马处得还算和谐,便让祝子鸢独自牵着盗骊绕跑场而行。

    几圈下来,祝子鸢竟觉的内里有些燥热出汗。

    用素带裹身本就透气不加,今夜又更换的是更为修身的劲装,为了掩住身形,祝子鸢还特地绕腰加围了一圈棉布,好让自己看起来“平坦”些。

    因此纵使现在夜风细细,祝子鸢穿着轻薄劲装,里头却也风丝不透,内背洇湿,身上的爽肤粉也快吸不住汗了。

    祝子鸢放缓脚步,试图让自己凉快些。

    等她回到初始场边,孟意帮她擎马,拿了肥草喂着盗骊,严彧臂肘正搭着一件青酡银错狐白披风。

    见祝子鸢额上沁出薄汗,严彧如常递上汗帕,等祝子鸢歇息片刻,他捞起披风递向祝子鸢。

    衣下已是热气云腾的祝子鸢拢眉道:“这是?”

    “祝工正病体刚愈,正气未复,不宜受风,但骑马又要迎风,王爷生怕祝工正又受了凉,方才特地命人回府取了件披风。”

    萧无衍靠在麒麟太师椅上,搭着手道:“现下已是三月时节,正为回春伊始,本应该是最凉爽温和的时候,祝工正不过才动动身子就流了虚汗,可见还是阴盛阳虚体倦乏力得很。”

    那双凤眸审视着她,似是带着考究。

    “王爷心细如丝,体恤下属。”生怕引起萧无衍怀疑,祝子鸢扯起笑容接过披风。

    “久病亏虚,下官也算是体会到了,夜凉了,好像真有些冷呢,幸得王爷赐了披风。”

    祝子鸢搓搓双手,暗下热到生无可恋。实则两日就病愈的她揣着这披风就宛如揣了个烫手山芋,不仅丢不得,还得好好谢恩。

    萧无衍起身道:“系上,本王教你基本的马术。”

    祝子鸢只得拎起披风领口,反手一旋,将其披在身上。

    狐白披风一上身,祝子鸢才发现这披风格外大了些,而且不仅衣量宽松,还沾了些许清幽的月麟香气。

    这好像是北轩王亲用的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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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子鸢不敢将领口系得太紧,留了空隙才打了结。

    “上马会么?脚掌踩入左镫三分……”

    萧无衍还未说完,祝子鸢已是一手抓住鞍头,左靴踩镫,右脚往上一跨,稳稳当当上了马背。

    祝子鸢并非没见过别人上马,这点她还是会的。

    萧无衍忍不住眉首扬动,不知祝子鸢从哪里学的,倒是有模有样的。

    祝子鸢上马,初次坐于高处,俯瞰着北轩王,感到些许轻松惬意,不得不说,没了高于上首的压惧,那股焦热都消散了不少。

    然而北轩王像是故意打破了这份舒然一般。

    萧无衍蜷起指节,敲了敲祝子鸢的小腿道:“跑马时马背起伏不定,会有颠浪,需得夹紧马腹,踩稳脚蹬,顺着马浪势头调整身姿,才能坐稳。”

    那指节一叩到自己腿侧,祝子鸢下意识地就身体紧绷,夹住马腹,照着他说的拉短缰绳,僵坐着。

    许是察觉到她的僵硬,萧无衍未再与祝子鸢有其他肢体接触,只言简意赅地又说了骑马技巧。

    “会了么?可需要本王上马手把手带你?”

    “下官……自己慢慢试即可。”祝子鸢想了想道。

    “胆子倒是不小,本王提醒你,盗骊可不是普通烈马,切勿急于求成。”萧无衍轻嗤道。

    祝子鸢抿唇应下,让北轩王上马教她的话,必定肢体接触亲密,一不小心暴露了就不好了。

    在祝子鸢试着挽绳驱马前,萧无衍忽然扯动辔绳道:“骑马有项大忌是松绳,除了下马,跑马途中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易放开你手中缰绳。”

    “嗯。”祝子鸢应道。

    萧无衍松绳,祝子鸢便试着磕动马腹起步,盗骊顺着她拉绳的力道小步动了起来。

    “王爷真不亲自上马教那位祝工正么?”贺沧忍不住问道。

    亏他还有些小激动,想看看从未言传身教他人马术的王爷是怎么教别人的呢!

    萧无衍望向跑场那袭秀影,祝子鸢正专注着把控盗骊,虽有些摇摇晃晃但仍在不停努力调整回正,最后渐渐游刃有余了起来。

    萧无衍缓声道:“他悟性不错,一讲就通,主要是——胆色也够了。”

    他的工正不仅敢对他打小妄语,连盗骊都敢一试,胆色能不够么?

    萧无衍看着不远处祝子鸢披着他的披风,微微用手肘蹭掉额汗,心想这点小惩也差不多了。

    “有王爷在你还怕出什么大事不成?”孟意道。

    “可我怎么瞧着那位祝工正文文弱弱,胆量不高呢?”贺沧摩挲着下颌道。

    孟意拍着贺沧肩膀道:“胆量不高的人,哪里敢骑盗骊?你敢吗?”

    贺沧仰头看天犹豫了会,果断道:“爷不敢。”

    只怕是他还没接近盗骊,就会被那暴脾气的马儿一脚踹飞吧。

    祝子鸢渐渐甩起辔绳,驾着盗骊小跑起来。

    此地虽不是草原,但素月分辉,清风凉适,驾马逐着月光,当真令人心无挂碍,这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仿佛又让她重新当回了以前那个无拘无束的小道长。

    她好像有点体会到了北轩王说过的草原骑马的快乐,有朝一日,她也想策马奔腾在那广袤无边的草野之上。

    长鬃飞扬,清姿秀逸。

    本是世间笔墨难描,不可多得的美画,却陡然被一声刺破天际的嘶鸣打破。

    在祝子鸢即将勒停盗骊之时,盗骊忽然四蹄翻腾而起,昂首嘶鸣,仿若霹雳玄惊,似欲挣脱僵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