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突然想起那天晚上。
梁珞琴告诉她这一切后,看她毫无反应的样子,不甘心的多问了一句:“你不好奇他的名字吗?”
孟春语气笃定:“他会告诉我的。”
而现在,印着他姓名的感谢信,正大喇喇的摆在她面前。
孟春重新叠好那封信,没再读了。
那位张医生不知何时从厨房里出来了,热水壶的咕噜声似乎也停了有一会儿。
他站在她面前,嗓音难得有些紧:“我——”
孟春低头没看他,依然盯着信纸。
素白纸张,很厚,偏磨砂的质感,写起字来应该很舒服。
她的思绪逐渐飘远。
恍惚中,她看到他半蹲在她身前,从她手里抽走了那封又薄又沉的信。
打开。
继续读了下去。
“尊敬的道柯特Z,括号,张今,”他顿了顿,沉默半晌,低声继续念了下去,“张今樾先生,括号结束,展信佳。”
张今樾。
这才是他的名字。
孟春缓慢眨了下眼,盯着虚空一处,近乎呢喃:“张今樾?”
张柯特——哦,应该是张今樾。
张今樾顿时噤声。
半晌。
他再次合上那封信。
“抱歉。”
又低又轻的一声道歉,像是怕惊扰她,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紧张什么呢。
又不是他被瞒了好几个月。
孟春无意识地捏着指尖,问:“你和张今彦是双胞胎?”
这次张今樾沉默的时间更久。
他似乎不太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片刻,他终于点头:“嗯。”
这事儿同样是梁珞琴告诉孟春的。
据说,是她偶然间听到过一次张德清和张今彦的对话,对话内容她记不太清了。
只那句“少和你弟弟他们联系”,令她印象深刻。
但梁珞琴并不知道他们是双胞胎。
她是在见到张今樾的那晚,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弟弟”和张今彦可能是双胞胎。
孟春还问过她,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来他不是张今彦。
听了这话后,梁珞琴翻了个白眼:“我和他一起同吃同住这么多年,还能认错了?”
孟春想了想,觉得也很有道理。
事实上,如果不是她先入为主的代入了他失忆的设定,或许她也不会认错。
——虽然她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有过怀疑了。
但如果没有梁珞琴,可能她还要晚几天才能确定。
比如,现在。
一时间,好像有无数件事同时砸了下来,线条越理越乱,最后被迫绕成一团。
但孟春不知该先松哪根。
许是她安静得太久,张今樾主动开口:“我妈——”
他似乎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妈和他离婚后,法院把我判给了她,她带着我回了冰城。但她有些不太好,就把我送到了外婆家。”
孟春勉强回过神来,却有点没明白:“不太好?”
“产后抑郁吧,外婆没和我细说。”张今樾捏着那张纸,声音很淡,“那段时间我们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再回来时,是她来通知我们,她已经再婚了。”
孟春一愣。
张今樾语气平静的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他应该是带着张今彦出国了吧?听说好像是出国了,我也不太清楚,我和他根本没联系过,他应该也不会主动提起我。”
确实没提过。
孟春抿了抿唇,一时沉默。
她和张今彦还在一起的时候,从未听他提过他有什么兄弟姐妹。
包括张德清也是,像是只有张今彦这一个孩子。
孟春一直以为张今彦是独生子。
即使见到了张今樾,也只觉得是巧合罢了。
毕竟,网络上有太多相隔千里,却长得很像的人。
孟春以为他们也一样。
然而,然而。
“反倒是张今彦,”张今樾轻啧一声,终于有了点情绪,“他这人真挺烦的,总是问我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后来大概是被张德清发现了吧,这才和我断了联系。”
孟春的记忆中好像有这么一段。
有一次,她和张今彦一起吃饭时,看到他眉心紧皱,戳屏幕的手指却飞快,便随口问了一句,在和谁聊天。
当时他说,是一个远房表弟。
明明是同母所生的同卵双胞胎,到嘴边却成了远房表弟。
多奇怪。
孟春垂眼,自觉这是他们的家事,没多问。
但张今樾好像并不这么想。
“外婆应该也挺烦我的,我没去的时候,她每天和老头出去跳舞、逛街,和她的老姊妹喝个下午茶,别提多潇洒了。”张今樾扯了扯唇角,“结果,到头来多了我这么个累赘。”
累赘。
他好像一直都在这么形容自己。
悲观,且消极。
从他最开始提起的他妈妈,到现在的他外婆,她并没有感受到她们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情感。
包括张今樾也一样。
他像是在说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只在提到张今彦时,情绪有了点波动。
但他好像又很亲近他的外婆。
“那个小老太太,养孩子和逗鸟似的,饿不死渴不着,不磕着碰着,就万事大吉了,敷衍得不行。”
张今樾说得很嫌弃,偏偏头越来越低。
孟春终于出声:“怎么没见你回去看她?”
来北岩这么久,她就没碰到过他和他外婆通过一次话,更别提离开北岩去看望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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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搬家了。”
大概是蹲的时间太久,有些累了,张今樾干脆坐在了地上。
孟春递给他一个软垫,“不方便去吗?”
“也不是不方便,”张今樾抚平纸上的褶皱,似乎笑了一下,“她有可能还是你妈妈的邻居呢。”
孟春一怔。
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后,低声开口:“抱歉。”
张今樾却说:“寿终正寝,没什么病痛,也挺好的。”
孟春忽然有些难过。
明明是双胞胎,张今樾和张今彦的成长轨迹却大相径庭。
张今彦跟着父亲去了国外,哪怕父亲再娶,也没忽视对他的培养和关爱。
更何况他的继母和蔼可亲,继妹也活泼伶俐,家庭氛围和睦。
即使张德清对他严厉了些,那也比张今樾要好得多。
爹不问娘不理,唯一的外婆还去世了。
只留了他一个人。
她好像该说些什么。
再不济,也要安慰几句。
可是,那些空口白话也太不痛不痒了。
孟春还在犹豫,却见他抬起头来,捏着那封信戳了戳她的脸颊,“干嘛这个表情?”
他笑了一下,“看不出来我是在故意卖惨吗?”
又是这个不着调的语气。
如果没有那双泛红的眼圈,孟春可能真的信了。
但现在。
她只是扯过那封信,“嗯”了一声,“看出来了。”
张今樾又说:“那你还看出来别的什么了吗?”
孟春看了他一眼。
“比如,”张今樾轻咳一声,说得有些模糊,“企图通过卖惨,来获得你的原谅什么的。”
孟春没吭声,只看着他。
张今樾自知理亏,话音刚落,倒是自己先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又叹了口气:“其实这两天我一直想找你说这件事,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该怎么说呢。
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他不是张今彦吗。
好像也可以。
但他不敢。
在他看来,孟春之所以会容许他的靠近,全是因为他顶着“张今彦”的名字。
而非他张今樾这个人。
更何况,她最近已经躲他躲得这么明显了。
他怕她会干脆的离开。
所以,他才会不管不顾似的,费尽口舌的劝她留在他家里暂住。
一旦孟春真的搬走,他们很可能会重归陌路,再也没有交集。
但现在。
好像也差不多了。
张今樾再次低下了头,问:“你要搬走吗?”
孟春没接这话,反倒是说:“我知道。”
张今樾一顿。
孟春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你不是张今彦,在这之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