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不安
    他带着悲痛语调,以半真半假的话就这么对空桑珞“坦诚相待”,眼眶中还隐隐含着泪,一副因丧子而失去理智的心痛父亲模样。

    “贤儿本应在秘境中历练,我父亲却感知到他暴毙在边境,这其中必有蹊跷,我必须将其查清。”柳正炎声调都有些哽咽了:“你也为人父,你长子今年也为修炼离开圣域去到芙明学宫,若是他同样出了事,你又是否能冷静得下来。”

    见空桑珞不发一言,柳正炎吐出一口浊气,神情悲怆道:“你就算今日拦住了我又如何,待我回到圣域,请奏王上,这城门我照样要出。”

    随即他的面色又变得狠厉,“但如果因你拦我而耽误了查明我儿死因,我必不会放过你!”

    说完,柳正炎便对身边四人道:“走,不必理会他,回圣域!”

    空桑珞站在原地,望着柳正炎五人快速离去的背影,怪异的冷哼一声。刚才柳正炎莫名其妙的坦诚,劈头盖脸的诉苦,实在是把空桑珞给整懵了。

    但他并没有就此被柳正炎迷惑,两圣域不合多年,从不知那一辈起就已经结下了仇怨,怎么可能说不斗就不斗了?

    柳正炎这个人在外人看来性子软弱,唯万柳圣域的老域主柳元峯为命是从,哪怕已是一域之圣域,在柳元峯面前也没半点锐气,给人一种无能之辈的感觉。

    但堂弟曾对他说过,脾气火爆的柳元峯老头虽然厉害,但或许这个不显山露水的柳正炎才是整个万柳圣域中的狠角色,只是藏拙罢了。

    否则柳元峯也不会放心早早就退位,把偌大个圣域交给柳正炎,安心闭关修炼。

    所以,刚才柳正炎极有可能是在做戏,故意想让他放松紧惕?

    可让空桑珞疑惑的是,柳云贤确实深得柳正炎与柳元峯的喜爱,柳元峯更是将他当做唯一的继承者去亲自培养,此子对于万柳圣域而言地位非同一般。

    且万柳圣域可是出了名的对生死忌讳,柳正炎爱子如命又岂会拿他宝贝儿子的命来作假?

    空桑珞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

    殊不知,当他越是怀疑柳正炎话语中的真假,越是落入了柳正炎的陷阱当中。

    而已经走远不见人影的柳正炎,哀恸的面色一转,立马变得阴狠。

    既然空桑圣域将空桑珞这等人物派来监视他,那便说明此时空桑圣域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自顾不暇,无人可用。

    他之所以将贤儿身死的消息坦诚感知,便是认定了空桑珞得知此时一定会回空桑圣域告诉空桑镜。

    空桑珞看起来人到中年了还吊儿郎当,实则心思深重,不然也不会派此人来盯着自己。

    现在对于空桑珞而言,现在若继续跟着他们,真回到圣域之后,就直接失去了主动权,会怕他在王上面前借贤儿只是倒打一耙。但若不跟着,选择回去报信,便是给了他们易容出城的机会。

    柳正炎对身边一个护法道:“你先回圣域,将今日之事告知老域主,其他人随我去往东城门。”

    “是,域主!”

    空桑珞被柳正炎说中,心思缜密的他果然选择了先回圣域。而空桑圣域在东炎西面,柳正炎五人已往东面而去,两方人各怀心思就此分开。

    第二日清晨,在柳正炎身边一个护法经过了一夜的探查后,确认空桑珞已不在珮丰县内,剩余四人再次走向城门。

    这一次,四人都易了容,很顺利便出了城。

    柳正炎四人刚出城不久,便进入一片山林,随后腾空而起,御灵飞行。

    看着手心灵种碎片闪动得越来越快的光芒,柳正炎将之用力握紧,眼中顿时充满恨意,加快速度朝一个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正端坐在登云峰授业堂外,与一众学子一起等待长老到来的月长霁突然心口一跳,刺痛得她忍不住低呼出声。

    “你怎么了?”关煜问道。

    月长霁捂住胸口,急促的喘着气,面色很是不好。

    关煜见状附耳悄声道:“你不会是这时候要犯老毛病了吧?”

    月长霁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

    她刚开始还以为是小E作怪,可随后仔细感受发现小E乖乖聚成一团待在灵种旁,安静得像个孩子。

    而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心悸却令她十分不安。

    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突然这么慌张?心里好像莫名的害怕担忧得不行,但又找不到由来。

    是她最近太焦虑了吗?还是那阵血灵与她共感之后的副作用?

    月长霁无从得知,也没法印证,因为此时授课的长老已经来到。

    在场的众人瞬间安静。

    只见一身形高大,气质略带慵懒的白衣男子踏空而来,落在授业堂大殿后方,随后三两步走进了殿中。

    月长霁眼尖的发现,这到来的长老好像正是那日验灵韵时,将一位学子扔下学宫,与她对视之人。

    那位相貌很是年轻俊朗的长老。

    没想到这入学宫的第一课,居然是他来上,想来此人实力应是不俗。

    殿内六百多学子正经威坐,大气都不敢喘,等待着坐上长老发话。而殿外的散学们,都试探着伸长脖子朝殿内望去,想仔细瞧瞧这长老是严厉是和善。

    可殿内昏暗,从月长霁的视角里也只能看见一个白色小人,远远的站在殿首,更别说位于她后面的其他人了。

    顾光临一掀衣袍,于最上面的金丝暗绣蒲团上坐下,右手响指一打,殿中烛火瞬间点亮。

    只这一个于顾光临而言最微末的小术法,便让下方学子们惊羡不已,全都瞪大了眼睛。

    可没人敢惊呼出生,只默默按耐下兴奋。

    顾光临问道:“人可齐了?”

    他一开口,声音便在所有人耳边响起,包括殿外的散学。

    这声音的感觉好似长老亲自在身旁说话一般,有人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

    正是顾光临用了传音之术,不仅他也不止今日如此,而是今后整个登云峰的数个授业堂内,只要授课,长老们都会使用此术。在外看来,哪怕长老同时授课上千人,整个登云峰也只有虫鸣鸟叫,不见人声,幽静异常,而学子们却能很清楚的听清长老说出的每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