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七日过去了,弓典楼一层内一片混乱。
只不过这混乱不同于之前术法典籍成堆杂乱的场面,而是大大小小的对战余波充斥着整个空间。
除了最开始主动回到格架上的十本枪法外,剩余全部都在不断被击飞掉落击飞掉落中,目及之处,全部是翻飞的术法典籍。
经过月长霁之前对战的结果,萧丞衍关煜周锦等十人全都知道了将术法唤醒后与之对战,不仅能在短时间内学会那本兵器术法,最后一层所有同类术法还可自动规整回到格架上。
这对于眼馋术法却无法学到,又愁于不知该如何完成眼前任务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天降馅饼的大好事。
他们虽不会月长霁那般变幻莫测的奇怪枪法,但在场除了关煜牙烦外,其他人不是出自小国皇室就是官贵世家,就算是严邵兄妹也是出身富裕人家,家中也有御灵师长辈,这些人从小也算是练过一些兵器,甚至也学过系统的刀法剑法等。
所以这几人在明白这一切后,都纷纷化出自己擅长的兵器,选出相对应兵器的术法激活对战。
身边的各类刀法剑法无数,他们也不去刻意挑选,只凭眼缘选择,找到哪本是哪本。
萧丞衍找到的是一本名为《七情长生剑》的剑法,他化出一柄长剑,像月长霁之前那样朝着这本术法书册刺去,结果这剑法果然在受击前瞬间变化为一柄透明的长剑,只一招就将他的灵力长剑击碎。
这一下萧丞衍受伤不轻,但他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兴奋,立刻爬起后再次冲杀而去。
其他人也纷纷照做。
严邵兄妹选中同一本但分为两册的剑法,名为《顾心阴阳双剑》。
剑法中的内容虽读不懂,但第一页却写着很明确类似前引的内容,告知此剑法分为阴阳上下两册,男子练阳剑,女子练阴剑,且最好两人是血脉同源或同修道侣。
他们本就是同胞亲兄妹,在母腹中便血脉相连一起,可是亲得不能再亲的关系了。
兄妹俩只眼神一对,就当即选择激活。
《顾心阴阳双剑》这术法被激活化出剑形后,在两人击来时,巨大的透明长剑竟一分为二,分别攻向他们。
青芜使的是双短剑,元明许和萧丞骏用的都是大刀,而萧丞雪也更习惯用长鞭。
连周锦也选到了一本名为《踏星戮光戟》的兵器术法。
众人打得火热,这时大家都在各种交战余波中攻击、抵抗或是被打飞,再乱再强烈的余波都已经无所谓了,有时反还会成为他们反攻的助力。
关煜牙烦在下方
睁眼的瞬间,她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不受控地呕吐,却发现什么都没吐出来。她脱力躺下,张大嘴巴想缓解剧烈的头痛和耳鸣。
身体触及到一阵刺挠的柔软,她猛地起身,又条件反射般伏低做出战斗状态,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的环境,眼里充满困惑。
这是什么地方?
好绿。
难道是谁的露天实验室?看着微微晃动的树梢,听着远处水流动的声音,她不禁感慨这周围的全息投影做得真够逼真的。只是细看地面的仿真草却劣质,铺得毫无章法,品种杂乱还有的发黄。
山水,树石……这是在模拟一千年前蓝星的环境?
她心中轻轻嗤,还挺复古。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不是应该在执行任务吗?目标好像是个老头……叫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居然忘了自己的任务,一个“清扫者”连要自己杀谁都不记得?她怎么能犯这种离谱得错误!
尽管拼命回忆,可越是深想,头疼和耳鸣像是要将她脑子绞碎。她能忍受疼痛,可发觉这种痛感开始让她有点神智不清了。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眼前的处境。
一声清脆的啼鸣令她从磨人的回忆中醒神。她朝声源处望去,一只身形浑圆,尾羽修长,颜色鲜艳的鸟儿轻轻地落在了刚才的“全息投影树”上。
“是机械鸟!”她心中暗道不好,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用这么大的空间去摆放这些庞大的山水摆件。
大意了!
她迅速变换位置,伏进“假草”里。根据以往的经验,自己应该第一时间反击,以最快的速度跃上这摆件大树,再悄无声息扯下这只机械鸟的头才对,但她却没有立即行动,因为本能却没有察觉到危险,她只想离开这,不想打草惊蛇。
本能,她生存至今最宝贵的能力之一。
突然,一道诡异无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文明的魔方,终于尽在掌握。”
“烟波宇宙,万千星河,将作齑粉。”
“……而你我都是始作俑者,哈哈哈哈……我赢了……”
“我赢了我赢了…….”
嗡鸣声,爆炸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一股强到仿佛能将人撕碎的吸力,忽而地失重、超重感,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几息,伴随着那疯狂的话语和笑声戛然而止。
整个空间猛地扭转。
紧接着,当她残破的身躯跌下深渊时,几百年来历经的种种在脑海中不断闪过。
她从小出身顶级修炼世家,天赋出众,是她这辈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以家族对她的重视和为她提供的资源,若按部就班的修炼下去,她最少能达到大乘境,光耀宗门,成为族人的骄傲。
可那个出生卑微却天赋超群的人出现了。
超越常人的悟性、超出常理的修炼速度,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收获无数机缘的好运,让那人在短短十年间成了傲视所有同辈修士的存在。
光芒被掩盖,天赋被打压。
连那个她不甚在意的未婚夫都弃她追随那人而去。
众星捧月的人生化为泡影,以她的性子原是不会太过在意的,可不知怎的,她竟莫名其妙对那人生出嫉妒之心,忍不住处处针对暗害,最后两人仇怨越积越深,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
现在想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实在太过不值。
元神逐渐消散,她不禁苦笑,这瞬间心头竟没了以往的愤恨不甘,反倒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与此同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异感觉升起,可她已经没了心思再去探究。
罢了,都到了这地步,还去多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当她已经准备好坦然迎接死亡时,突然一股无形力量涌来,将她快要完全消散的元神归拢。
她猛地一个激灵。
什么情况?!
元神破碎必死无疑,她咋这半天了还没死透?且怎么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清明了?
她只觉震惊不已,若不是此时肉身已灭,她就算要死了也能回光返照从地上跳起来。
以她活了好几百年的见识来看,她自然是不相信的,可事实由不得她不信,因为她的元神真的已经完全聚拢,此刻,她完好无损的精神小人正在她掉落身陨的那个深渊中发着光。
试问这世间谁人有如此本事?
除了老天爷,再不可能有别人了。
话音刚落,眼前突然一花,顿时一股强悍的吸力袭来,发着亮光的元神小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她便被那股力量拉扯着下坠后,紧接着就被丢进了一方奇怪空间,然而她对此没有半点反抗之力,意识被冲击得模糊,不断翻着白眼,余光里只有不断闪过的绚烂光晕。
元神对凡人肉身的滋养堪比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就这小半天的时间,身体里的暗伤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没必要在诊一遍,以免节外生枝。
见其余人还要劝她,柳元双扶额,“我只觉头疼,想好好休息下,别打扰我。”
说完她直接无视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自顾自回了另一间房,门一关,谁也不见。
许久,村长才干巴巴开口:“既然许三媳妇没事,大伙都散了吧。”
他又转头对老大夫道:“还麻烦您开一些安神的药方,需要多少银钱我这就回家去取,若是不够……”
话未说完,老大夫看着正抹着泪、带着弟妹向众人道谢的许家大娃,叹了口气道:“罢了,也是可怜的。这样吧,我拟一份草药方子,需要的药材在附近山里都能找到,银钱就不必了。”
“这样就太好了,多谢。”
这场惊动了全村的殉情,本以为又是一场惨烈悲剧,没想到最后竟会是这样的结果。众人虽已散去,但每人心里都不由得生出许多疑影,一时间村里谣言暗起。
是夜。
柳元双调息完毕,睁开双眸,眼神很有些幽怨。
她想起了天道在那方空间里对她说过的话:
“尔虽使命已成,但仍需洗去恶孽,’文‘、’武‘、’财‘三神元灵降世,此番需助三元灵历劫,待功德圆满后方能重返天界……”
往往天神元灵降临凡人绝域,意味着此域龙运衰落多时,战乱频发,民生凄苦,已到了天道不得不干预的地步。
可神凡之间有天地之别,若是以神力直接达凡界,强行扭转一朝龙脉,此皇朝就算有所兴盛,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短暂辉煌后不过百年很快又会再次衰落。
唯有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三神将带有自身所属气运的元灵在该皇朝降世投胎为人,助其“文兴”、“武盛”、“财富”。待完成这任务,元灵回到天界后,还可将这一世自身的成就功德,以修为的形式反哺给三位天神。
可问题是,成为了凡人的天神元灵若是经不起历练,在人间苦难中活不下来,别说反哺修为,甚至还会对三位天神造成反噬。
在她刚才闭目调息时,天道终于告知将她送到此处的缘由。
原本三神是想另派他人,可当时天道将她元神复原后,她想冲破深渊屏障再战的表现令祂很失望。
几百年过去,前世她被主角压制了一辈子、挨了一辈子揍的经历并没能使她有所长进,还是那么顽劣好斗。
天道在剧本中给了她一个被活活打死,击碎元神的结局,本来有些心疼的,所以一开始说的福泽新生也是认真,想给自己的宝贝剑灵作为补偿。
谁知她死性不改,以致引得恶孽缠身。
天道一气之下直接把她扔到这来,好好磨练,积攒功德。
想到这,柳元双烦躁地抓了抓头,随后眼珠微转,“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床榻上。
她双手合十,美目中含泪,可怜巴巴地对着屋内虚空左左右右地拜。
“天道老爹!求求您老人家让我回去吧!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劈道山了还不行嘛,这种苦差事我真的不行的……”
屋外,窗棱边上悄悄冒出三个小脑袋
元神小人在半空狂飞,发丝舞动,衣衫飘逸,那张带着几分邪气的绝美容颜上,神色狷狂又得意。
情绪外放了好一会后,月长霁眸色一暗。
下一秒,金色的元神小人如炮弹般向上冲起,想要离开这深渊。
她没死,那就是没输!
她不认输,她还能再战!
月长霁几乎是在明确自己实力还在的瞬间,想继续找宿敌对战的念头便压过理智,之前的释然更是荡然无存。
可结果……
“砰!”
才向上飞了十几米的元神小人,便受到一面无形屏障的阻隔,一头撞上,直接被弹回原地。
她又再试了几次,但不论用多大的法力都无法冲破。
而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一声叹息无奈响起。
此时她脑瓜子嗡嗡的,等终于冷静了些,猛然想起刚才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对着幽暗的虚空试探出声。
她眼前一花,顿时一股强悍的吸力袭来,发着亮光的元神小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被那股力量拉扯着下坠后,紧接着就被丢进了一方奇怪空间,然而她对此没有半点反抗之力,意识被冲击得模糊,不断翻着白眼,余光里只有不断闪过的绚烂光晕。
同时,天边一道裹挟着热浪的金色流光极速下坠,重重砸落河中。
“嘭”的一声巨响,整条河面瞬间冰消雪融,水花溅起一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