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母妃第一次打他耳光。
他知道母妃这是被他气得狠了。
身为人子,如此忤逆母亲,他很不孝。
可是,母亲就做得对吗?
就因为他喜欢沈锦书,母亲就跟沈锦书过不去,就要找沈锦书的茬,他不想办法阻挠一下,难道要冷眼旁观任由母亲今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沈锦书吗?
他总得让母亲知道,母亲对沈锦书的为难,其实沈锦书不痛不痒,真正左右为难的,是他啊。
赵桓禹望着母妃通红的眼眶,“母妃,没有人逼您妥协,您也不用妥协,如今是我在向您妥协不是吗?您不喜欢沈姑娘,我便成全她任由她去做别人家的儿媳妇,您满意了,她也满意,她不用来咱家受气,到时候我战死沙场,她跟她夫君长命百岁,我在地底下看着他们百子千孙,也不算凄凉。”
赵桓禹揉了揉疼痛的脸,准备回房。
刚转身,他又对雍王妃说,“对了母妃,您是不是在替我相看人家?”
他侧眸真诚地望着雍王妃,“麻烦您去拜访人家的时候,知会对方一声,我今后是要帮我心上人养孩子的,她要是也有这样的嗜好,那就嫁过来跟我一起帮别人养孩子,她要是没有我这样的怪癖,那,她可以去找个正常人成亲生子,就别跳进我这样的火坑了。”
他嘱咐雍王妃,“咱们家三年前已经坑苦了沈锦书一次,如今您可不要再去帮我坑另一个姑娘,我要是再伤害了一个姑娘,那我真是活该肠穿肚烂万箭穿心了。”
雍王妃一不发看着赵桓禹转身回房。
等赵桓禹的房门关上,雍王妃也拂袖怒气冲冲转身离开。
老嬷嬷赶紧跟上。
走出赵桓禹的院子,老嬷嬷扶着雍王妃的胳膊,心惊肉跳地说,“王妃,您真要跟世子爷硬碰硬啊?咱们世子爷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当年他一心要去边关,您和王爷轮番出马,谁又拦住他了?如今您若是铁了心不让他跟沈姑娘在一起,到时候他真的跑去帮沈姑娘和秦小公爷绣嫁衣婚服绣虎头鞋,还巴巴去抢人家儿子回来继承老赵家香火,那,咱们雍王府不得沦为全京城笑柄啊?恐怕百年后还要被人骂上几句呢......”
雍王妃气得直掉眼泪。
她真是要被这孽障气死了。
她哽咽道,“早知道他是个这样的混账,我就不该把他生下来!”
老嬷嬷连忙劝道,“王妃您可别说这样的话,咱们家世子从小到大多听话啊,您让他念书他念书,您让他学武他学武,他哪时忤逆过您?别人家孩子养个孩子不求上进闹得鸡飞狗跳气死人,咱们家世子爷从小到大处处优秀让您和王爷出尽了风头,世子爷他真的很乖了。”
老嬷嬷替雍王妃揉按着心口,轻声说,“王妃,您别怪老奴多嘴,世子他长这么大难得有这么喜欢的一个姑娘,可是人家姑娘嫌弃他,您也不许他跟人家姑娘在一起,他心里多委屈啊?他为了求人家姑娘喜欢他,使尽了浑身解数,结果他在那儿努力,您却在这头跟人家姑娘吵架让人家姑娘更讨厌他,您站在他的立场想想,他多委屈呀?他今儿是喝了酒才会借着酒劲儿顶撞您,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雍王妃望着高高的院墙。
她又生气,又担忧。
这小孽障!
若是沈锦书当真嫁给别人了,她儿子不会真跑去做那些丢人现眼的事吧?
她儿子不会真的一辈子不娶妻,抱着人家儿子来继承香火吧?
雍王妃被赵桓禹的话吓得心惊肉跳的,一整晚都没睡好,翻来覆去不停做噩梦。
她一会儿梦见儿子抓着只虎头鞋笑得像个傻子,一会儿梦见儿子捏着一根绣花针蹲在秦仲渊脚边卑微的给秦仲渊缝补衣裳,沈锦书冲儿子一笑,儿子就恨不得去给秦仲渊舔个脚......
天亮时睁开眼,雍王妃额头炸裂一般的疼痛。
她眼睛下方,一片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