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落河按约定去了致雅一趟，项目的事情终究要解决，津市没有突破口，只能看恒源建设那边怎么说。
到致雅时齐诚在楼下等着，看见李落河的车就站到了路边，帮他打开车门：“李总。”
李落河跟周谦下车，他问：“陈峙在公司吗？”
“在的，您跟我来。”
齐诚带着人去了陈峙办公室。
办公室没人，他让助理先上了两杯咖啡：“陈总早会还没结束，您稍等片刻。”
说完，齐诚退了出去。
大概是提醒过，陈峙助理泡的咖啡正好合李落河口味，他喝了两口，问起周谦昨天医院的事：“尤希怎么样了？”
周谦道：“昨天成英来时还没醒，今早我问过了，输完液后成英就把人带走了，应该没什么事。”
人没事就好。
李落河说：“广告违约金通知风艺现在的负责人，让公司解决。”
“好的李总。”
等陈峙的间隙，李落河认真看了一圈他的办公室。
上次来时，他满头怒火，只顾着和陈峙撒气，根本没心思看，现在仔细看了，才发现和三年前变化很大。
办公家具换成了黑色实木的，桌子后面的书柜多了很多英文书籍，可能是陈峙从加拿大带回来的，桌面上的装饰品也都换了个遍，已经找不出以前的影子。
陈峙办公室的变化和他们之间的裂痕，都是离别留下的痕迹。
李落河视线往上抬了点，旋即一顿。
墙上挂着一副唐代的字画。
这种历史痕迹极重的字画在充满现代风的办公室里其实格格不入，但李落河看着有些出神。
居然还在。
这是当时参加一个拍卖会，李落河拍下送给陈峙，要他挂在墙上的。
字画在办公室里很突兀，但对李落河来说却又熟悉。
它和桌上的咖啡一样，浸透了回忆的柔软，很突兀地在一些像现在一样的时刻引得李落河去触碰裂缝，忍不住想去修复。
李落河移开了视线。
.
早会一结束，陈峙就赶到办公室，在门口看到齐诚，没等他开口，齐诚就道：“李总和周助理已经到了。”
陈峙微微点头，对身后吩咐：“乔森，把刚刚早会我提到的东西整理出来，我和落落谈事情，我不叫不用进来。”
本来打算去办公室看热闹，现在看不成了，乔森知道陈峙故意支开他，也只能向可恶的资本家低头：“OKOK，你是老板，当然你说了算。”
陈峙进去时没敲门，周谦似乎正在和李落河说什么。
余光看见他进来，周谦及时收口，站起来：“陈总。”
李落河望向门外，陈峙脸上挂着浅笑：“落落，周助理。”
周谦坐的单人沙发，李落河坐的长沙发，陈峙走过去在李落河身边自然地坐下，问：“等很久了吗，会有点长，抱歉。”
“还好。”李落河没计较等的这一会，“早点谈完，我回公司还有事。”
说完，李落河示意周谦先开始。
周谦立刻把手上的资料递给陈峙，有条不紊地开口：“陈总，这是我们这些天……”
周谦不愧是在李落河亲自看中，并带在身边干了近三年的助理。这几天李落河和津市几个建设公司接触下来的结果和利弊，都被他用简练的语言总结出来，没有一句废话。
工作能力可见一斑。
“这些就是津市五家公司的基本情况和态度。”周谦说完，示意陈峙看资料，“现在来看，如果报价解决不了，他们都不会答应参与进来。”
陈峙将十来页资料看完，往桌子上一放，无言片刻道：“报价没法再高，津市这边看来是没希望了。”
这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
李落河问：“现在只能看看恒源建设那边怎么说，你们沟通的结果如何？”
陈峙顿了顿，如实道：“我们还没和恒源的老板见上面。”
此言一出，李落河和周谦齐刷刷愣住。
李落河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直起身不解：“什么意思，不是恒源建设的老板主动联系你们的吗？”
“那份简单的方案是我们老板的诚意，但陈总，我们知道项目真正的话语权不在您，而是在东晟手上。我们联系过东晟，没得到回复，只能先联系您，但老板的意思还是想和东晟的负责人谈。”
陈峙看着李落河，道：“恒源留的联系方式不是他们负责人的，而是秘书，这是他的原话。”
恒源建设把他们的情况摸得很清楚，抛出了一个低报价的诱饵，紧邻只是为了利用致雅集团搭上李落河这条线，就是不知道如此低的报价是不是幌子。
周谦看着李落河：“李总，那……”
津市这边无法下手，恒源建设抛出饵，东晟不想咬也只能咬上去。
李落河很快作出决定：“把恒源的联系方式给我。”
陈峙把齐诚叫进来，齐诚很快给了个电话号码。
周谦记下号码，给对方打过去。
电话没响两声就通了，对面道：“您好，这里是恒源建设。”
周谦切成免提，言简意赅道：“你好，我是东晟集团的周谦，关于津市的基建项目，有事想找一下你们负责人。”
听见是东晟集团，对面一点不惊讶，且反应很快：“请稍等，我叫我们老板接听电话。”
约莫半分钟后，那边的脚步声停止，李落河听见模糊的“津市”和“东晟”两个词。没一会，手机对面传来一个温润好听的男声：“你好，我是恒源的负责人。”
对面换了老板接听，李落河就从周谦手中接过电话，礼貌回应：“你好，我是东晟集团的基建项目负责人，我姓李。”
“我姓方。”对面笑了声，语气自然，“还以为得再等两天才能接到李总你的电话。”
李落河：“方总难道不是胸有成竹地一直在等我们联系你吗？”
“恒源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我也相信贵公司不会辜负这份诚意。”
大概是清楚自己拿致雅做饵这事不占理，对面没有对李落河的话有任何过激反应，反而是春风化雨地挡了回来。
项目的事情显然更重要，李落河没有对此再多说什么，单刀直入地问：“在我们开始谈合作之前，我想知道贵公司对致雅集团的报价掺了多少水分呢？”
对面：“李总果然最关心报价。”
“方总。”李落河淡声道，“既然您已经调查过，那么应该知道，如果不是津市这几家公司报价太高，我们或许不会有这次通话。”
从恒源建设主动联系致雅这点来看，李落河确定对方也很需要这次合作，即使不清楚对方故意低报价的目的，但只要知道这点，这次合作中东晟集团就不可能完全处于弱势方。
果然，对面沉默了一会，说道：“既然是诚意，恒源就不会掺任何水分，报价是我们能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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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最低报价，但根据建设难易程度肯定会有浮动。李总，不如找个时间我们详谈？”
李落河默默在心里估算了会，即使在恒源的报价基础再往上浮动一些，也是在市政预算范围里。
他瞥了眼旁边的陈峙，陈峙估算后也觉得可行，对他点了下头。
“可以，过两天我和致雅的陈总一起去宁海一趟，咱们当面聊聊。”李落河问，“怎么样？”
对面语气轻松不少：“不用劳烦二位跑这么远，我现在就在津市。你们定个时间，如何？”
沟通过后，李落河就近跟对方约了明天下午的时间。
对面：“期待明天和二位的会面。”
挂了电话，李落河把手机还给周谦。
思忖片刻，李落河报了个数字：“保守估计，我觉得明天恒源真正的报价应该和这差不多。”
“嗯。”陈峙同意他的推测，“如果恒源对这项目势在必得，应该还能往下压一些。”
包里的手机忽然开始振铃，李落河拿出来一看，发现是李绅给他打的。
可能是公司的急事，李落河走到办公室外接听。
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陈峙和周谦两个人。
周谦低着头认真收拾桌上的文件，等会得带回公司。
陈峙看着他利落的动作，绕有兴趣地忽然开口：“周助理，不如你到致雅集团来工作，我给你开双倍薪资如何？”
周谦动作一顿，过了会才抬头，笑容浅淡：“陈总太抬举我了，我在李总身边待得很好。”
陈峙也冲他微笑：“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只要你愿意进致雅，多少都行。”
听到这，周谦脸上的笑容已经没有几分真心了，他略微冷淡道：“谢谢陈总，但不必了。”
本以为他是李总的朋友，没想到居然做这种背后挖墙脚，令人不齿的事。
不是情敌，工作能力强，也不为金钱折腰，是个可用的人才。
陈峙现在才对周谦放下防备心。
自从三年前出现沈立山的事，他现在对待在李落河身边的人比当初谨慎不少。
演戏要做全套，陈峙问：“周助理为什么只愿意跟在落落身边呢？”
抱着让对方打消挖墙脚念头的想法，周谦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回答了：“当初我创业失败，是李总帮了我一把，替我解决了身上的债务。李总对我有恩，不仅帮了我，还愿意给我一份高薪体面的工作。陈总，做人至少不能忘恩负义吧，您说呢？”
陈峙听懂他话里的暗讽，笑了笑，就此打住话题。
李落河电话没打多久就回到办公室，对陈峙道：“公司有事，我得回去。周谦，走吧。”
陈峙跟着起身：“好，我送你。”
楼下司机在等着，陈峙只送到门口。
车开出一段距离，看不见致雅大楼后，周谦在副驾驶扭头：“李总，刚刚致雅的陈总跟我说了一些话。”
周谦把办公室的对话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
他有些犹豫道：“我听说您和他是发小，但是……”
李落河：“……”
听完李落河就立马猜到陈峙打的什么主意，他对陈峙低级幼稚的手段感到语塞。
当时雇周谦时，李落河已经把他的背景查得干干净净，毕竟是要放在身边的助理，他不会随便用不明不白的人。
面对周谦的好心提醒，李落河心里对陈峙无语一阵，直言道：“他犯病，你别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