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陈添朝他走过去,“你有意见?”
“没……没有。”车昊不自觉结巴了起来。
看他反应,陈添微偏头,“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陈添扯了下唇,“那你怕成这样?”
车昊暗暗咽了咽唾沫,没接话,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到底是谁,但作为黎艾的金主,即便其实力没有传闻中那么夸张,也一定不是他惹得起的。
“你应该还是知道点儿什么,比如,”陈添唇边荡开一抹笑,“我会弄死你。”
车昊瞳孔骤然一缩,面色发僵。
见他被两句话就吓破了胆,陈添将目光收回。
没意思。
他没再继续停留,迈开长腿径直越过了车昊。
想搞定个化妆师,刚刚他那一句话就够了,会有人去执行,比如此时跟在他身后的秘书叶尧。
今天他来这儿,是来接人的。
车昊在原地愣了两秒后突然转身追上去想说什么,多半是求饶,但叶尧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一把将他掼到了墙上。
叶尧反钳着他的手警告他:“识相点,滚。”
陈添听到了一些身后的动静,却没回头,他没兴趣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手在兜里玩儿着打火机继续往前走,直到步行至距离化妆间还有几米的地方,他才停下脚步。
一道纤细的身影走进了他的视野。
对方同样看到了他。
“你怎么来了?”黎艾先是一惊,而后问他。
“来接你。”陈添往她再走过去两步。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完事?”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黎艾嗤了声,用下巴指了指叶尧,“他今天偷偷放了几个屁你也知道?”
突然被cue到的叶尧微微睁大眼,还眨了一下,跟刚刚把人往墙上掼时的样子形同两人。
陈添转头过去直接问他,“你今天偷放了几个屁?”
“没……今天没放过……屁。”叶尧红着耳朵回答。
得到答案,陈添回头看向黎艾,“现在不就知道了。”
黎艾冲他翻了个白眼,“你真行。”
“是行。”
这人也是没谁了。
黎艾笑出声。
“没生气了?”陈添双手插着兜俯身,那张极好看的脸凑到黎艾面前。
黎艾晃了下神。
陈添这张脸她已经日日夜夜地看了五年,但总还是会轻易因他失神。
就凭这张脸,陈添哪怕没有资本家的地位,在娱乐圈也照样是横着走。
见她晃神,陈添伸手捏起她的下巴,“想什么?”
她想了下他刚刚的问题,“我生什么气?”
“那个化妆师不是惹着你了?”
“他没惹我,我只是今天才发现他是个烂人。”
听她这么说,陈添笑了下。
“你笑什么?”
陈添直起身,“以为你心情差,我还给了带了颗石头。”
说着,他往后伸手,叶尧将一个盒子递到他手上。
他用食指将盒子抵开,露出里面一颗亚历山大石。
亚历山大石被誉为是“白昼里的祖母绿,黑夜里的红宝石”,也被称作变石,不同的光线下会呈现不同的颜色,变色强烈显著的即为高品质宝石,如果变色效应和猫眼效应集于一颗亚历山大石上,价值更是极其高昂,而陈添手里这颗就是猫眼变石。
虽然陈添一向大方,黎艾还是很吃惊。
只是觉得她心情差就送她一颗猫眼变石,任谁都会惊讶,尽管这些年他已经送了她不少珠宝。
“你管这叫石头?”她将盒子接过来。
“这不是石头是什么?”
嗯,是石头,宝石也是石。
“收了我的石头,你不该有什么表示?”
黎艾瞄了眼前面的摄像头,“这儿有监控。”
陈添却说:“怕什么?”
黎艾倒不是怕自己被拍到,谁不知道她有个金主男友,她是听说他们陈家有不能在媒体上高调示人的规矩,但陈添这人行事作风就这样,从来都肆意妄为,毫无顾忌,才不把什么规矩放在眼里。
她笑笑,踮起脚在陈添侧脸轻轻亲了一下。
完事,陈添睁开闭上的眼,“我眼睛都闭上了,你就亲了下我的脸?”
在摄像头下边儿,这儿又是随时有人出入的地方,现在除了他俩还有几个人在,制片和出品人都还跟在她身后,这种场合她亲不下去嘴,“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想我跟你来个法式舌吻?”
陈添没那意思,但他偏来一句:“不是不行。”
靠。
黎艾想骂他不要脸,可陈添这人有个癖好,就喜欢她骂他,尤其在床上,她越骂他,他越来劲,所以她一般不骂他,免得把他骂爽了。
她不知道,陈添从小到大干什么都出类拔萃,什么家人、老师、教官没一个人骂过他,其他人又怕他,也就几个玩得好的兄弟会骂骂他,活了二十多年,她是唯一一个骂过他的异性,头一次她骂他的时候他就觉得还挺刺激,后来在床上她骂他,他更觉得带劲,久而久之,就成了癖好。
“想骂我?”陈添扬着唇问她。
黎艾没回答,只瞪他一眼。
陈添沉沉笑两声,而后揽过她的腰,搂着她往外走,“走吧。”
“去哪儿?”
“今天陈宴京生日。”
陈宴京的生日派对在一艘游轮上,陈添安排了一架直升机飞过去。
抵达游轮停机处,螺旋桨的巨大噪音都盖不住游艇舱内传出的音乐声,绚烂灯光扫过海面与云层,不知道的怕会以为开了个海上酒吧。
陈添带着黎艾往里走。
里头人不少,喝酒的喝酒,蹦迪的蹦迪,玩得很嗨。
一眼扫过去,黎艾在躁动的人群里看见一张沙发,沙发上躺了个人,不知道是在睡还是酒喝多了,一张俊脸在昏暗不清的光线里都好看得过分醒目。
这人她认识,陈祁生,陈添家族里的兄弟,血缘上的亲疏她不清楚,陈家人口太庞大,庞大到需要简化称呼,他们自个儿都很难理清,辈分差距也拉得很大,据陈添说,要是按辈分来叫人,很多老头子都得叫他爷爷。
陈添像是也看到了陈祁生,搂着她穿过人群径直朝陈祁生走过去。
到他跟前,陈添轻踹了他两脚,看他是醉死了还是怎么回事。
陈祁生没喝醉,单纯是在睡觉,陈添这两脚顿时让他醒了过来。
睁眼看到陈添,陈祁生不用想就知道是他把他弄醒的,当即亲切的问候了他母亲,“滚你妈的陈添。”
“跑来这儿睡觉,你有病?”
“是有病,”陈祁生紧蹙眉心,“我他妈快累吐血了。”
陈添不明白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你底下的人都是吃屎的?”
陈祁生懒得跟他解释,只说:“你这种独生子懂个毛。”
他这么说,陈添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你家里那几个又找你麻烦了?”
陈祁生“嗯”一声,伸手揉了揉眉心,眉眼间尽是疲惫。
等他揉完眉心睁开眼时,一道光恰好打过来,黎艾清晰地看到他眼底布满的血丝,看起来估计两晚上都没睡过了。
陈祁生与她也算熟识,要不是他,她当初不会那么快和陈添在一起。
刚认识陈添那会儿,她以为陈添是个轻浮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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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压根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打算,是陈祁生跟她说,陈添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她那会儿当然不信,但这事儿竟然是真的。
陈添小时候想当兵,中学和大学都读的是男子军校,毕业后又直接进了部队,压根没接触过几个女人,也没心思搞女人,完全一门心思投身于部队,是退伍后接管家族企业才开始与外界接触,而她遇见陈添时,陈添刚退伍不久。
陈祁生作为陈添生意场上最好的盟友,这些年她与他交集也颇多,看他累成这样,她开口问了他一句:“你至于这么拼?”
“至于。”陈祁生回答得很快。
黎艾一直知道他很拼,但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拼,她没问过,这会儿也不打算问,不好奇,只说:“你别有命挣钱没命花。”
“没命花……”陈祁生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似乎暗了暗,声音也沉下去一个度,“就算了。”
这下,黎艾开始好奇了,“那你图什么?”
“你不知道他图什么?”陈添转头问她。
陈添既然这么问,那他自然清楚陈祁生图的是什么,黎艾遂又把问题抛给他,“什么?”
“图,”陈添看向陈祁生,勾了下唇,“一个人。”
“谁?!”
黎艾眼睛瞬间亮了,送上门的八卦,有不打听的道理?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陈添直接告诉了她,“他初恋。”
本来,黎艾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要求太高,所以陈祁生才需要努力搞事业,但既然都谈过恋爱了,想来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看她表情疑惑,陈添微挑眉,“想不明白?”
“不明白。”
“你是不是觉得,像我和他这种人,人生都易如反掌?”
“不是吗?”
他们这种阶层,虽说没到心想事成的地步,但成功对他们来说,比普通人要容易太多,而且,他们不需要任何一丝的努力就可以活得比普通人精彩一万倍,人生于他们而言,当然算得上易如反掌。
“我是,他不是。”陈添说。
靠,还让他装上了。
黎艾抬手给了他一个中指。
看着眼前竖起的那根中指,陈添掀唇。
她用手势骂他,他也觉得带劲。
表情愉悦地笑了会儿,他再次开口:“因为他不是独生子,也没有支持他做任何决定的爸妈,他爸妈只会在他们希望他做的事情给他支持,至于其他的事,他们不光不支持,还会施加阻碍,剥夺他的自由空间来控制他,他如果想要尽早摆脱控制,就只能拼命往上走,用几年时间超过他们几十年走完的路。”
“这可一点儿不容易,”他勾手抬了抬黎艾的下巴,语气玩味,“宝贝。”
听完,黎艾都没心思去搭理陈添最后那一下的逗弄,转头瞪大眼看向陈祁生,“我靠陈祁生,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情种!”
看她表情,陈祁生淡淡道:“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
“这还不值得惊讶?”
“那看来你不知道,”陈祁生往后仰,“我们陈家从来不缺情种。”
在陈家历史上,像他这样为爱拼命的人实在算不上少见。
因为陈祁生这句话,当晚,黎艾让陈添给她讲了好多他们陈家的爱情故事,果真个个都是大情种。
然而,同为陈家人,黎艾却并没有把给她讲故事的这个人视作情种。
虽她已经和陈添在一起五年,并且,在这五年时间里陈添对她一直很好,但她始终认为,陈添并没有多爱她,可能爱都谈不上,只是有点喜欢,也就是占了个初恋的新鲜感,等再过一两年,玩儿腻了,就会将她弃之如敝履。
是后来,她才发现,陈添的的确确爱着她,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