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新成员的加入和明确的分工后，一切都变得顺利了很多。
林穗、小黎、菲儿三个人分头操持着各自负责的那部分工作，几天时间就完成了工作室的setup，只差拉来货源、正式开售了。
“他们工厂的实力不用怀疑，只是头一回合作，谈判时要讲些技巧。”小黎介绍着她在诸多工厂中精挑细选出的那一家。
“在山东是吗？”菲儿问。
“对。”
“咱们三个一起去一趟吧。”林穗拍板道。
小黎说得没错，这间工厂的实力确实很强，不论是厂房规模、商品种类还是国内外客户的名气都比南叔他们高出几个数量级。林穗和菲儿也通过此次的参观，大大地涨了一波见识。
“别的工厂都是负责人请甲方采购和主播们吃饭，这一家是反过来的，采购和主播们请他们吃饭。”小黎说，“我和老板娘本人打过交道，她是个非常看中效率的人。我们现在才刚刚起步，相当于没什么谈判的筹码，要是待会儿吃几颗软钉子，千万别往心里去。”
“好，知道了。”林穗说，“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小黎。要不是你的人脉，我们连‘吃软钉子’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和人家谈合作了。”
“不必说谢，我也是在为我自己的事业努力。”小黎说。
谈判的过程比林穗想象中更加艰难。她们因为体量太小，目前只有一些“虚无”的流量，无法证明工作室的实战带货能力所以压根不被工厂的人重视，冬款的新品一件都没有要来。
负责人只说目前仓库中还有一批未贴标的衬衫，如果需要，她们可以打包带走，但必须是所有色号一件不剩。
“白、蓝、杏、粉四个颜色，每个颜色都有将近三百件，每件来货价99元。就按三百件来算吧，我们大概要准备十一万八的货款。”林穗一面算着账，一面思考着：“资金倒是还够……”
菲儿气恼：“这也太欺负人了吧？！都冬天了，大家买的都是毛衣、大衣和羽绒，给我们这么多卖不掉的衬衫，把我们当傻子吗？在这儿恶心谁呢？小黎，你还有没有其他靠谱点儿的厂家，我实在懒得跟这种店大欺客的工厂合作！”
“菲儿，你先冷静……”林穗给菲儿递了一瓶矿泉水。
菲儿一看见矿泉水，更加生气了：“看看，有这么办事的吗？这么大一个厂，招待客人连杯热茶热咖啡都不给，大冬天的给人喝凉趴趴的瓶装水。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林穗揉了揉她的肩膀：“回酒店吧，我给大家叫海底捞外卖，今天辛苦了。”
回到酒店后吃上了热腾腾的火锅，菲儿总算平复了下来。
林穗知道菲儿从小到大的生活条件都很优渥，加上父母社会地位高，所以几乎从未有过“求人”的时候，她需要点时间消化这种沟通模式也是再正常不过。而小黎是个老江湖了，眼下最宜听取她的看法。
“小黎，我觉得这生意可做，你认为呢？”林穗冷静问道。
黎诗然轻点点头：“我也觉得。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林穗：“工厂今天提出让我们把这款衬衫清货，一方面确实是想降低自己的库存压力，另一方面也是在考验我们的资金和销售能力。如果我们直接拒绝，那就是弃考，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合作机会了。”
“你说得没错，我也这么想。大工厂那些人做事是很有江湖气的，遵循着一定的行业规矩。有时是得先吃顿闷亏作为见面礼，后续人家才会带着你喝肉汤。”说着，黎诗然看看吃得专注的菲儿，放低了声音对林穗道：“这一点，任何强势的工厂都差不多，再换一家也无济于事。”
“行，那明天咱们去签订货合同，然后好好想想怎么销售。”林穗说。
“他们这批库存都是没打标的，我和老板商量一下，稍微加点钱打上咱们工作室的标，这样就可以算作我们第一款自己的产品了。”黎诗然说。
“好，麻烦你了。我也去算一算怎么订价比较方便回本，有了初步方案后咱们三个再一起商量。”林穗说。
“嗯。还有，今天参观库房时我看见了一些库存不多的马甲、背心裙之类的，很适合在这个季节跟衬衫配套出售。如果一起拿下来，资金方面还可以吗？”
“加上衬衫，总价不超过十七万就还能承担，再多就不行了。”林穗说。
“OK，我明天去谈。”黎诗然说。
菲儿的消化能力很强，纵使是头一天还充满了不解和质疑，认为这笔生意是赔定了，可第二天想明白了林穗和黎诗然的话后，便紧锣密鼓地投身到销售策略的制订中去，没多内耗一秒。
“咱们首先得解决一下存放的问题。一千五百多件货，家里最多只能放下四分之一。”林穗说。
“放我车上怎么样？我车后座蛮宽敞的。”菲儿提议道。
黎诗然：“你那点儿地方一百件都放不了……”
“那可怎么办……难道我们起步阶段就要出去单独租个仓库吗……”菲儿叹道。
林穗当然没忘了做生意方面的老前辈——遇事不决，请教金老板。
她在群里描述了自己的问题，请金鑫帮忙支支招。金鑫表示他们学校的研究生宿舍有很多间都是常年空置的，他跟校友和宿管的关系都不错，打声招呼放在那边就可以了。
然而这个提议被林穗委婉地否决了，她认为这事儿不太合规，真要这么做心里会不踏实。
金鑫在群里道：“你这个姑娘，干事还一板一眼的，这让一进校门就在宿舍开了个小超市的我情何以堪？”
菲儿：“我们小穗现在也是公众人物了，不像你等素人一般可以毫无压力地薅公家羊毛。提案被拒，退回重想……”
金鑫：“好吧，我再想想……”
直到晚上十一点，肖潜才在群里说了三个字——“放我家”。
黎诗然和工厂说好了晚些发货，这样可以留足时间让她们勘探一下肖潜家里够不够大。
坦白讲，第一次亲眼看到肖潜的住处时，林穗心里是十分羡慕的。可她也有些担忧——这里住人是绰绰有余，都够在客厅里骑自行车了，但要放一千多件货物……
黎诗然四处走着看了一圈，十分中肯地说：“放是肯定能放下的，就是会挤占比较多的生活空间，不知道肖先生你介意吗？”
肖潜随和地笑笑：“跟我来吧。”
说着，他带客人们走出了房门，把“一梯两户”的另外一户，也就是对面的大门打开了。
肖潜：“这里暂时也没人住，如果我那边不够的话放这里也行。”
“可以。”黎诗然淡淡应了一声，“那我就跟工厂说一声，把分批邮寄的地址填在这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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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收件人写我的名字就行，物业经理会安排人帮忙搬上来的。”肖潜说。
林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那个……工厂运送大宗货物走的是普通物流，一路颠簸过来，外包装可能不太干净……”
“没关系，我自己会打理的，阿姨也会定期过来帮忙清扫。”肖潜说。
“阿姨的保洁费用我们来承担。”林穗忙道。
肖潜却笑道：“一点小事而已，不用这么见外。”
“那你房子的租金我们得付……”林穗还没说完，就被菲儿一把拉走了。
“谢谢肖老师，您真是太慷慨、太绅士了，改天我们一定请您吃宵夜！工作室还有点事，我们就先走啦……”菲儿打断了林穗，和肖潜道了别。
回家的出租车上，菲儿忍不住捧着手机一通查找，而后感叹道：“好家伙……看看我同龄人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肖潜那个小区里一套他那种面积和户型的房子，现在市场价至少一千六百万往上，他还有两套……”
她扭头对林穗接着道：“小穗你知道吗，那个小区刚开盘的时候我爸我妈去看过，当时的价格比现在还低不少，但我爸还是因为预算不够放弃了。好小子啊……我看这钱一定不可能是他自己挣的，一定是他家里给的。啧，以前都是靠读书拿个高学历改变家境，现在呢，都是家境好的人才有资本一直读书，拿上高学历。这个马太效应的世界啊……”
想到小黎幼年失学的经历，林穗连忙悄悄拉了拉菲儿的衣角，让她别再说了。
而黎诗然的声音还是从副驾驶位传来：“这个世界挺好的，只要肯努力，什么都会有的。”
卸货的那天林穗当然不可能让肖潜一个人出力，她们三人起了个大早，提前很久便等在肖潜楼下了。
“大家早啊，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师兄苏经纬，学院里最年轻的副教授。”肖潜下楼时身旁还跟着一个人，他便向大家介绍了一番。
“你们好啊，我昨天和肖潜聊课题聊得太晚就住在这边了，不知道他还约了朋友，抱歉啊……”那位“苏教授”略显羞赧道。
肖潜拍拍他的肩膀：“那正好帮我们一起搬搬东西，就当锻炼身体了。”
苏经纬和肖潜一样个高腿长，身形笔挺。他白白净净的，长相看起来就像韩国小清新爱情剧里的男主角，笑起来还有些娃娃脸。如果不是这一身polo衫配西装裤的老干部风打扮，别人很难把如此年轻的他和“教授”两个字联系在一起，只会觉得他是个男大学生。
此情此景，让菲儿看得直拍大腿，感慨可惜——可惜这苏教授没有一点穿搭常识和时尚品味，他但凡有肖潜一半的审美，把自己打扮得稍微入流一丁点儿，都会是个光芒万丈、十分吸睛的大帅哥。
别看苏师兄学问高，干起活儿来却憨憨的。
“那个……不好意思，刚刚说所有东西要按照货号摆放，可是这一件的包装袋太难拆了，没法看到吊牌上的货号……”苏师兄支支吾吾问小黎，耳朵尖都红透了。黎诗然是个小个头，所以他只能弓着腰，像只大虾米。
“你都是拆开包装袋看里面吊牌的吗？”黎诗然反问道。
苏师兄一惊：“不……不是吗？”
黎诗然接过那件包装袋完好的针织马甲，指了指贴在外包装底部的标签：“看这里也是一样的，不用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