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遇玄后背发凉,他搓搓手臂,继续做饭。
到了正午,封遇玄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旁边放着几只各式各样的鸡,他本人还在努力。
玄昼让他去洗脸,三人一猴坐在院子里吃鸡肉,她将所有种类的鸡肉都尝了一遍,默默加快了吃肉的速度。
生生看不惯他俩,此刻也没有时间去找他们的茬,尤其是那个坏女人,下手多快啊?
它家苗苗都没得吃了!
它恶狠狠地“瞪”了玄昼一眼,在崔苗面前它是一只不谙世事的瞎眼小猴,不敢做得太明显,它知道玄昼能懂。
它疯狂给崔苗夹菜。
玄昼难得吃了好多,她欣慰地擦擦嘴,她又有御用厨师了。
吃过午饭,崔苗背着一大框青绿色的草要进城售卖,封遇玄抓起她背篓里状若韭菜,开着青色小花的植物,眼神逐渐复杂。
“你要去卖这个?”
崔苗笑眯眯地点点头回答道:“对呀!这个小草可神奇了!吃了之后就不会饿!我没饭吃的时候就会吃这个。”
谁家好人在大街上卖祝余啊?
封遇玄毫不迟疑:“我跟你一起去。”
玄昼一言不发抓起生生,盯着崔苗。
崔苗的眼睛眨巴眨巴:“好啊。”
三人一猴出发前往城内,封遇玄背着背篓,一路上听着崔苗叽叽喳喳说着以往发生的趣事。
“还好有济世医馆的掌柜,不然我早就饿死啦!”
崔苗摇头晃脑。
封遇玄听到熟悉的名字脚步一顿,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掌柜一直是个善良正直的人,无愧“济世”二字。
封遇玄无法判断这个地方的时间线,通过百姓的衣着来看,应该是旱灾开始之前,又或许是刚开始。
崔苗将自己的背篓放在跟前,自己蹲在背篓后面,双手捧脸,眼珠随着路过的行人来回转动。
生生四肢着地,蹲在她身边。
封遇玄和玄昼站在一旁。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只有一个人来问她卖的是什么。
崔苗很认真地回答:“是一种吃了就不会饿的草。”
旁人都当她是骗子,露出鄙夷的神色便离开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出来招摇撞骗。”
一个下午过去了,背篓里的草药以及新鲜宛如刚采摘下来的一般,但一株也没卖出去。
玄昼注意到人群中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一直偷偷摸摸往这边看,封遇玄拉拉她的衣袖,小声说:“老祖宗,那个人不太对劲。”
玄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是她方才注意到的那人。
封遇玄继续说:“我怀疑他是冲我们来的,他身上的衣服像……”
他顿了顿,继续说:“生生客栈里掌柜的那件。”
相同的料子,相同的花纹。
要说没联系都没人信。
崔苗坐在地上,专注地看着背篓里新鲜的祝余,生生趴在她的肩头,百无聊赖玩儿自己的尾巴。
一人一猴似乎没有察觉到异样。
“这是祝余?”来人长着一张丢进人海里就找不出来的大众脸,唯独左眼下有一颗胭脂色的泪痣。
熟悉的声音让封遇玄猛然回神,徐毅一身红衣,腰间系着一根玉笛,双手撑住膝盖,弯起腰好奇地盯着崔苗面前的背篓。
徐毅确认里面满满一大筐都是祝余后,啧啧称奇,慢慢收回目光,直起身子笑眯眯地挥手同封遇玄和玄昼打招呼:“嗨~好巧啊。”
封遇玄自动略过他口中的“好巧”,眼睛一亮:“徐大哥!”
玄昼根本不给他们叙旧的机会,按住徐毅的肩膀,将他转了个面,让他正对着贼眉鼠眼的男人:“去,跟着他,看看他想干什么。”
徐毅:“?”
他才刚和和他们汇合就让他跑腿?
他的眼神充满控诉,他看向封遇玄,使劲使眼色,看看你姐姐!
封遇玄摸摸鼻尖,看天,看地,看行人,就是不看他。
徐毅懂了,原来封遇玄刚才那么高兴并不是因为与他重逢开心,姐弟俩想法一样,都想让他去跑腿。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他无奈地系统背包里拿出一张道具卡,D级监视卡,来自英招。
这张卡有一个弊端,必须要知道被监视者的姓名,生效时间只有十二个小时,在某种情况下相当鸡肋,比如现在。
封遇玄笑容温和:“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徐毅心下一凛,表情瞬间严肃起来,难道他们有什么特殊道具可以知道别人的名字?
玄昼瞥了他一眼,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徐毅:“……”又是逼问。
崔苗只感受到一阵风“呼”地吹过,玄昼就不见了,她拉住封遇玄的裤腿:“夜黎姐姐呢?”
封遇玄摸摸她的头:“她去买桂花糕了。”
崔苗“哦”了一声,继续待在原地,全程没有分给徐毅一个眼神。
玄昼快出残影,将男人从人群中带走,拖进小巷子里:“名字。”
她垂眸,注视着靠坐在墙根且一脸茫然尚未回神的男人。
男人的头和脸都很窄小,五官几乎皱在一起,紧巴巴地挤在一张脸上,嘴唇下方长着一颗小指头大小的黑痣。
一看就不像好人。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哭诉:“女侠饶命呐!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不知何处得罪了女侠,还请女侠宽恕,放过小人吧!”
玄昼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举到半空:“你叫什么名字?说出来就放了你。”
衣领收紧勒住了他的脖子,没多久他的脸便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
“我、我叫张明。”
他见玄昼一脸认真,不像开玩笑,于是交待自己的名字。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发现了什么,有什么目的,但随便说个假名糊弄一下也发现不了。
他如是想道,脸上浮现出一抹讨好的笑。
“女、女侠,我已经说了,是不是该把我放开……”
玄昼没有回答他,她通过传音,将他说的名字告知封遇玄,封遇玄再转述给徐毅,最后徐毅利用道具卡进行绑定,看看场景对不对。
结果很快出来,这家伙一点都不老实,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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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假名。
玄昼轻飘飘一甩,他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接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墙上,他的眼神变得狠辣阴毒,很快又收回去。
“女、女侠,你这是做什么?”
他以为是玄昼想毁约,压根儿没觉得玄昼能识别出他说的是真名还是假名。
他咳出一口血,吓得脸都白了。
玄昼缓缓朝他走来,明明一身月色长袍,发型精致,五官也漂亮得不像话,宛如谪仙降世,干的事却和仙人半点不相干。
玄昼抬起右腿狠狠踩住他的左肩,用力让他紧贴着墙面,嗓音清冷:“真名。”
那人面色一僵,屏住呼吸,随后陪笑道:“哪儿敢啊,小人的确就叫张明……”
想诈他,没门!
“唔……”左肩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更加剧烈的痛感将他席卷,他面色发白,玄昼再次冷冰冰地重复:“真名。”
他终于懂了!
这个女人和以往那些诈他的人不同,她是真的确定他说的是假名,所以才信誓旦旦地让他说真名。
根本糊弄不过去!
他咬咬牙,脸上露出谄媚的微笑:“女侠冷静啊,小人这就说,小时候我娘给我取名叫张明,后来认了爹才改名叫高勤,误会误会啊。”
玄昼根本不管他说了什么,只将她听到的名字传回去,这下他才是真的老实了。
徐毅成功通过监视道具卡看到玄昼和墙边一副要死的样子的高勤,这诡异的场景他竟丝毫不意外,甚至生出“啊,果然如此”的平静。
就离谱!
得到自己想要的,玄昼收回脚,转身就走,她找到糕点铺,买了一份桂花糕,现在这个时间的桂糕花并不新鲜,都是去年的干花,只是尝个味道也足够了。
玄昼果真带回一份桂花糕,崔苗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在闪烁,玄昼将桂花糕放进她手里,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小心烫。”
徐毅不明所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玄昼如此温和的态度,就连她对封遇玄也是冷淡居多,别提像个知心大姐姐一样关心他。
他的表情就像极了活见鬼。
崔苗开开心心地拆开油纸包,鼓着腮帮用力吹散热气,待到温度适宜,她捧起桂花糕对玄昼说:“夜黎姐姐先吃。”
闻言生生直起身子,它睁开眼皮,露出底下空荡荡的眼眶,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封遇玄总感觉那幽深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而后一双血红的眼珠突然从黑暗中跳出来,对他对视,他的心脏漏跳一拍,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徐毅的脚。
徐毅抱着脚“嗷嗷”叫。
封遇玄慌张地尝试为他减轻痛苦,然而无济于事。
当封遇玄鼓起勇气再度回头看向它时,一切日常,眼眶中什么都没有,那双血红的眼睛仿佛是他产生的幻觉。
玄昼弯下腰,张开嘴咬住崔苗喂给她的桂花糕,随后摸摸她头让她自己吃。
崔苗先是每人分了一块,就连徐毅都有,才珍重地放入口中,眼睛弯成了月牙:“好甜!”
徐毅蹭到玄昼身边,面色凝重:“有人来抓狌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