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加上众弟子都还没醒来,他们索性在旁边生活扎营,稍作休整。
幻鱼被封遇玄封印后,整个族群都消失了,河里只有普通的鱼群。
玄昼指使封遇玄给她抓鱼,她要吃烤鱼。
准备一颗辟谷丹解决晚饭的林之溪闻言,默默放下正在拧水的手,下河摸鱼。
封遇玄原本已经弯下的腰又直了起来,既然有人想做苦力表现自己,那就随他去吧。
林之溪手拿削尖的木棍,衣袖被挽到手臂处栓成一个结固定住,露出结实又白皙的小臂,脸上是羞涩的红晕。
他已经扎了一刻钟了,然而他还没有抓到一条鱼。
河里的鱼很聪明,听见动静便四散逃开,他的木棍还没有落下鱼都不见了。
玄昼和封遇玄蹲在岸上,动作如出一辙,双手搭在腿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左边左边左边!”
“右右右!”
“前面!前面!”
林家弟子从沉睡中苏醒,双眼迷蒙,大脑一片空白,还没分清现实和梦境,嘴里嘟嘟囔囔着梦话。
“金子,我的金山呢?我金山怎么不见了?”
“我的神器呢?天下第一剑呢?谁把我剑偷走了?”
“来人,给朕宽衣!”
当他们稍微清醒一些,眼前的场景就给他们一记暴击。
他们的大师兄,尊贵的邻家少主,竟然挽着袖子在水里抓鱼!
林锦不可置信地用力揉了揉眼睛,竟然是真的!
玄昼扭头,淡淡道:“醒了啊。”
她还以为这些傻子明天才会醒呢。
封遇玄还在指挥林之溪,到最后他疲惫地问道:“林师兄,退一万步来讲,你不能用灵力吗?”
林之溪动作一顿,面色僵硬,他本是想在玄昼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男子气概,让她对他刮目相看,谁知结果却是这样,让他无地自容。
他抿紧嘴唇,右手伸出,食指和无名指并拢,一团白光在他指尖亮起,一条条灵力化成的线缠住水中的鱼,轻而易举地往岸上丢。
很快,上白条鱼堆成了一座小山。
天空只剩下些微的亮度,依稀可见月牙的形状。
弟子们商量着去拾了些柴火,自行组队烤鱼吃。
当然,这些吃烤鱼的绝大部分都是新来的弟子,林家原本的弟子吃了一颗辟谷丹便抱着剑靠着树闭目养神。
林之溪厚着脸皮挨着封遇玄和玄昼,自告奋勇要给玄昼烤鱼。
封遇玄狐疑地打量他,连鱼都抓不到的林家少主,会烤鱼吗?
事实证明,他的怀疑是对的。
两人上贡自己的劳动成果,封遇玄做的烤鱼,两面金黄酥脆,外焦里嫩,辣椒、孜然一样不落。
林之溪失落地看着木棍上黑得像焦炭一样的烤鱼,但他还是递给了玄昼,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玄昼看着自己面前的烤鱼,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封遇玄烤的那条,她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林之溪虽然早有预料,但不免心中酸涩,拿起那条烤鱼试探性的咬了一口,然后整个丢进了火堆里。
幸好她没吃,里面什么都没有,全是碳,他吃了一口灰。
林之溪对二人的亲近引起了众人的疑惑。
明明之前赶路的时候大家都对他们两人的特殊待遇颇感不服,林之溪作为林家少主理当更加不满,怎么看起来跟这两人关系不错的样子呢?
林锦记得幻境中的内容,埋藏在心底的回忆被重新翻出来,让他有些心不在焉。
加上他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幻境中挣脱出来的,而林之溪显然比他们醒得更早,那他有没有看到什么?
如果林之溪知道当初是因为他才导致林之映和鹿蜀被林家主发现,会不会杀了他?
他心神不定地给火堆添柴,连衣袖被火点着了都没发现,还是一旁的弟子提醒,他才面色发白地掐了个御水决,将火扑灭。
他眸子微微颤抖,瞥向林之溪,见他没有注意到这边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又有些不是滋味。
林之溪根本不知道林锦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意,不论如何林锦也不是故意的,况且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再追究也没有意义。
封遇玄好心地将自己烤的鱼分给林之溪,后者犹豫片刻还是接过尝了一口。
天壤之别。
林之溪默不作声吃着烤鱼,玄昼吃了一整条,并肯定了封遇玄的厨艺。
此时,一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女孩朝他们走过来,看上去只13、14岁的模样,穿着林家翠绿色的道袍,衣服的边角绣着竹叶,捏着裙摆很是难为情地模样:“哥哥,可以分我一点吗?”
封遇玄一怔:“我们已经没有了。”
她失落地垂下头,看上去好不可怜。
林之溪本想把自己的那份分给她,又想起自己咬过,不太合适,便没有说话。
封遇玄连忙道:“但是那边有生的,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现在烤,只是麻烦你稍微多等一会儿。”
女孩儿扬起笑脸,用力点头:“谢谢哥哥!可以给我妈妈也烤一条吗?”
妈妈?
封遇玄转头看向女孩手指的方向,那里果然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旁边是几条烤坏的鱼。
幸亏林家本家的弟子都习惯吃辟谷丹,对烤鱼没什么兴趣,否则按照她这个做法,林之溪今天抓的鱼还不够分的。
封遇玄点点头答应下来。
女孩衣袂翩仟,稚嫩的脸上洋溢着天真幸福的微笑。
她跑到母亲身边,仰起头对女人说什么,女人脸色难看,直接伸手将她推倒在地。
封遇玄愕然,丢下手中串好的鱼就往那边冲去。
一只手横亘在他胸前将他拦住,他惊讶地看向玄昼:“老祖宗?”
他和玄昼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知道她总是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但意外的温柔。
她对崔苗的态度显而易见。
她不太可能漠视这么小的孩子遭受苦难。
“别去。”
玄昼无意解释,只是淡淡说道,随后便将手收回。
她已经提醒过了,如果他不听,她也没办法。
封遇玄抿紧嘴唇,最终还是跑过去将女孩从地上扶起。
玄昼见状毫不意外地叹了口气,他就是太善良了,对任何人都不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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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她已经提醒过了。
她眸光一扫,就连林之溪都毫无防备地将女孩拦在身后。
“唉。”
她长叹一口气,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玄机那老匹夫仅凭一张地图就想把林之溪干掉了。
她甚至都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只需要在路上发生一起抢劫案,林之溪就会挺身而出,被害人一剑捅穿他的心脏,玄机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无人发现,女孩的母亲头上连着一根透明的丝线,肉眼不可察。
女孩啜泣着,娇小的身躯被封遇玄揽在怀中,林之溪锋利的剑刃对准女人的脖颈:“不可出手伤人。”
他眉尾低垂,眸光被掩映在耷拉着的眼皮之下,只露出一半冰冷慑人的杀意。
玄昼挑眉,倒还有点林家少主的样子。
林之溪是队伍的核心,他的一举一动皆万众瞩目,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林家弟子齐齐站在他身后,立场不言而喻。
不管林之溪是因为什么对妇人拔剑,他们都无条件支持。
他们也相信林之溪不会无缘无故将剑尖对准无辜之人。
“又是那个女人。”
新人队伍里有人如是说道。
林之溪淡淡扫了他一眼:“继续。”
那人没想到自己会被注意,有些受宠若惊,但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鼓起勇气将自己知道的尽数说出。
“她们母女俩一直这样,她母亲经常打骂她,在林家的时候,她就需要打理她母亲的起居。”
“她母亲却什么都不干,常常因为她动作慢,或者不小心打翻了什么东西对她又打又骂。”
“说起来小姑娘也是可怜。”
那人说着说着,有些同情地看了女孩一眼,摇摇头坐下,随后坐直了身体,有些茫然地挠了挠头。
这话让在场的人全都皱起眉头,林之溪眉头微蹙,锋利的剑刃划破了女人的皮肤。
女人被吓得大气不敢喘,惊恐地看着他:“不,不是……”
她就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辩解的话像是被堵在喉间,再也发不出声音。
封遇玄有些疑惑,她刚才看的方向是……
他低头对上女孩晶莹水润,如同黑葡萄一般眼睛,像只被遗弃的小猫,好不可怜。
“别去。”
玄昼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想起,他忽然惊出一身冷汗,联想到方才证人前后的反常,以及女人看到女孩时眼中浓浓的恐惧。
不对!
就在这时,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脊背往上爬,一直到耳根,还在向上。
他陡然起身,将怀里的小女孩推开,那种奇怪的感觉荡然无存。
女孩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诧,随后恢复原本可怜兮兮的模样,擦着眼角的泪水:“哥哥,怎么了?”
封遇玄无措回头看向玄昼,他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玄昼斜靠着树干,似笑非笑地与他对视,显然不打算插手。
他懂了,这是对他不听劝告的惩罚。
他低头望着那双澄澈,看不出一丝邪念的眼睛,难得纠结。
揭发还是不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