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今遥这逼仄的小开间,余承轩也来过几回。
一次是A组聚餐之后意犹未尽,也想不出什么地方可以去,温今遥便自告奋勇,让同事们来自己家喝酒续摊;还有一次,是他刚来公司,过年没买到票,温今遥请他跟另外两个同事一起,来家里包饺子过年。
没有一次是他们两个人独处的,他对这间房子,充其量也就算个打过照面的熟人
可余承轩进门后,偏要做出一副半个主人的熟稔样子,轻车熟路跑到厨房,把手里鸡零狗碎的零食全部放进冰箱里,也不管它们是不是需要冷藏:“裴总随便坐哦,我来倒茶。”
裴聿珩站在原地,看着他忙忙叨叨地踮脚够茶叶,烧水,不以为然地扬了扬唇角。
不过这里,他确实是第一次进来。
这就是她原来的家吗?
冬日里门窗紧闭,室内久不通风,有股潮闷气味,裴聿珩转身想去开窗,却被余承轩叫住:“今遥姐不喜欢别人动她家窗子,如果不是她自己开的,她会忘了关。”
裴聿珩动作一顿,缩回了手,不爽之情油然而生。
余承轩把茶端给他,几乎寸步不离地挨着他坐下:“裴总,您来这里是……?”
防备和忌惮简直写在脸上。
裴聿珩笑笑:“受她之托,来替她取点东西。你呢?来探病吗?”他目光意有所指地环视了一圈除他们之外空荡荡的房间:“来这里探病?”
余承轩只是年轻,并不是傻,几乎瞬间就读懂了他话中的深意:怎么说着来探病,结果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嗯,早先已经通过电话了,”他迅速扯了个谎:“她说今天会回来住,我想着来碰碰运气,买了点东西,先给她备着。”
裴聿珩眯起眼:“是么。”
傻子都知道他根本不是来探病的,他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看看温今遥现在跟谁住在一起。
裴聿珩并不拆穿他,只是问:“她出院了吗?”
余承轩呆了呆:“出了。”又转而问:“她托您来替她取东西,您不知道她出没出院吗?”
裴聿珩轻咳一声,喝了口茶,道:“这茶是前年的?”
余承轩笑道:“她平时也不喝这些的,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结果她的客人也跟她一样,不喝茶只喝奶茶,就剩下了。”
裴聿珩:“……”
真是受够了这种随便一个同事都知道,只有他这个做丈夫的不知道的戏码。
他毫无胃口地把杯子放在桌上,眼角睇着稳坐泰山的余承轩,问:“我听说你是温小姐的徒弟?她看起来,是比你要沉稳些。”
余承轩忽然回过头,定定看了他片刻,笑了:“威禾又不是什么武林帮派,搞什么师父徒弟那一套。她比我早工作一年多,也指点过我不少。不过归根结底,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裴聿珩不动声色接了这一记冷箭,含笑点头:“是么。那很不错。”
“对呀,我们这种北漂,在大城市举目无亲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念想,这样互相帮衬互相扶持,就很不错。”
裴聿珩赞同地颔首:“是了,不过上一个要跟温小姐一起互相扶持的人……”他恰到好处地打住了话头:“……算了。”
余承轩脸色变了变,他知道裴聿珩什么意思:你们这种人,嘴上说着互相帮衬相互扶持,其实廉价得很,到了关键时刻,准保大难临头各自飞,搞不好还会因为私欲踩她一脚。
“他呀,”余承轩嗤笑一声:“他配不上今遥姐。”
裴聿珩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挑眉问:“哦?那你的意思,你配得上?”
余承轩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一愣,后知后觉又觉得是自己会错了意——这可是裴总,一颗七巧玲珑心,上面八百多个心眼子,怎么可能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来?
一定是他悟性不够,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但话赶话到这了,余承轩也不打算退缩,他望着裴聿珩的眼睛,不闪不避:“我觉得,我配得上。”
裴聿珩上身向他欺近,他忽然觉得呼吸不畅。
满以为自己已经成长到完全能给一个女人依靠和安全感的余承轩,在这个瞬间,彻底变成了猎豹鼻息下任人宰割的猎物。
对峙之间的一点软弱,都会彻底暴露自己的外强中干。他这种段位,在裴聿珩眼里,都不值多一句的回怼。
裴聿珩忽然起身:“我还有些东西要拿,你自便吧。”
余承轩如梦初醒,也跟着站起来:“您要拿什么,是要拿洗漱用品吗,她家里的东西我都很熟……”
裴聿珩充耳不闻,直接走向隔断之后的衣柜,毫不犹豫拉开,从里面捧出一个盖得规整的帆布盒子来。
余承轩正要抬脚跟过去,看到他手里捧的东西,瞬间哑了火。
这东西他认识,是女孩子放内衣裤的收纳箱。
裴聿珩把它装进袋子里,眉眼带着笑意,问:“这些呢?你也很熟吗?”
他又拿了几件衣服放好,跟余承轩错身而过时,在他耳边问:“比我这个做丈夫的,还要更熟吗?”
……
一个杏仁豆腐,差点折腾掉温今遥半条命。
看教程挺简单的,脑子早都会了,但是手说,不,你想多了。
越折腾越烦,就在她想找个借口撂挑子不干的时候,借口自己找上门了。
手机响得像在催命,温今遥随便抹了一把手,拿起来一看,又是余承轩,大喇喇接起来:“又怎么了”
那头连声“喂”都没有,劈头盖脸问:“你跟裴聿珩,真的没关系吗?”
温今遥瞬间哑声:“……啊,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我刚刚去你家,碰到他了,他说……”余承轩忽然笑出声来:“他说他是你丈夫。”
空气静默了两三秒钟,温今遥能从空旷的环境音和电流中,听出余承轩愈发紧张的呼吸。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严肃,丝毫听不出玩笑:“对,我跟裴聿珩,已经结婚了。”
那端传来一声清脆的落地声,好像是手机倒扣在了地上,半天才窸窸窣窣地被捡起来。
对面再出声时,比起震惊,余承轩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是某种虚弱:“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取决于是哪部分。”这一次,温今遥决定直接一了百了:“我是跟他结婚了,就在我们重新拿到鸿禧的项目之后的第四天。我和他小时候就认识,所以我们结婚的真相不是他们说的那么龌龊,只是两个人久别重逢之后,权衡利弊,觉得结婚是当下的最佳选择,然后共同做下的决定。”
至于什么三百万,什么酒后打赌,她都决定略过不提,只说那些听起来像个人的事实:“但我的工作和跟他的关系,从来都是两回事,这中间没有什么私相授受,也没有什么肮脏不堪,他当他的总裁,我做我的策划。”温今遥揉了揉眉心:“余承轩,咱们连办公室都是共用一个,有时候我还让你直接用我的电脑,我有没有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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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得到什么见不得光的好处,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余承轩当然清楚,不然刚刚听到温今遥亲口承认自己跟裴聿珩是那种关系,他就不会惊得掉了手机,而是会觉得“果然如此”。
他竟真的先把自己的震惊和难过放在一边,问:“那公司里的那些传言,你打算怎么办?总监那边好像也听到了风声。”
“李总监知道,”在他又叫起来之前,温今遥及时按住他:“是那天她和于总去医院看我,跟裴聿珩迎面碰上了!”
余承轩“哦”了一声,后知后觉想起温今遥腰椎滑脱那一次,自己分明就在医院见过裴聿珩,当时他神色中对自己的忌惮、低头去看温今遥的那种担心和温柔,分明已经把什么都说了,只是他自己没有在意。
说白了,他确实觉得温今遥配得上比秦杨更好的人,但这个好,怎么说也是有限度的。
谁会把她这样一个加起班来会拼命、点个外卖凑不够红包门槛都要骂骂咧咧的社畜,跟金尊玉贵、倜傥风流的裴总联系在一起呢?
余承轩甚至觉得,温今遥是为了彻底打消他追求的念头,才信口编出这么离谱的话来。
裴聿珩也许一时情深,跟她玩玩是有可能的,但结婚?
开什么玩笑。
“你是不是被他骗了?”余承轩急道:“今遥姐,他们那种人,能有什么真情呢,他……”
温今遥苦笑:“是不是要我把结婚证给你看,你才会相信?”
话说到这份上,任余承轩再怎么不信,也没办法了。
他默了默,轻轻笑了一声:“今遥姐……我还以为,你跟我是一样的人。”
“我很抱歉,”温今遥柔声道:“很抱歉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我有私心,也想走捷径,这都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但我跟你说过的话,依然作数,我虽然没有那么高尚,但也一样没有那么龌龊。”
听筒另一头响起细微的吸气声,几秒过后,余承轩故作轻松的声音响起:“你道什么歉啊,你做错什么了?光明正大,明媒正娶,又不是插足别人婚姻。”
顿了顿,他又问:“你跟他结婚,全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因为他的钱,还是……”他犹豫了一瞬,还是问:“还是你也真的喜欢他?”
温今遥笑了:“我是真的喜欢他,从很久以前就喜欢。”
余承轩似乎彻底放下了什么包袱,明朗道:“那就好,我就说,你不是那种只爱钱的人。”
他就好像憋着一股劲,只要知道温今遥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哪怕那个人不是他,他也就还能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爱情。
“那……”余承轩声音又低下去:“今遥姐,你要好好跟他过日子。”说完又不甘心似地:“别再被男人骗了!”
温今遥鼻子莫名一酸:“好,知道了。”
“还有啊……”
“嗯?”
“那个,我今天对裴总可能……有点不知分寸了,你能不能帮我跟他说说情,让他放过我……”
温今遥:“……你都说什么了!”
余承轩老实巴交地把晚上跟裴聿珩怎么见面,怎么跟他对呛,一五一十都跟她说了。
温今遥越听越欲哭无泪:“天杀的余承轩!还让他放过你?你先让他放过我吧!”
哀嚎飘在房间里还没散去,玄关处突然响起指纹锁开启的滴滴声。
温今遥超绝手速挂了电话,冲着门口露出一个巨大巨灿烂的笑:“老公~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