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越手肘挨在电梯门上,专注地盯着姜盼,又不说话。
陆昭禹站在电梯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前方,真像是完全无视另外两个人。
姜盼夹在两个人中间,莫名就觉得有点暴躁。
“有话快说。”
方知越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站在电梯门中间,离她的距离很近。
之前在大厅忙活的时候还没感觉,现在突然在这么封闭的空间里,两个人又靠得极近,姜盼可以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以及某种蒸腾在空气里的奇怪氛围。
方知越张口想说,奈何画面里的另一个人实在碍眼。
过了半晌,终于还是摇摇头,“晚上注意安全。”
“你自己喝那么多,还管我安不安全。”姜盼无语,干脆地撑住方知越的双肩,把他连推带攘地赶了出去。关门的时候还不忘警告他,“不许再摁啊。”
“知道了。”
他扶在门口,乖巧地点点头。
“记得找代驾,到家发个消息给我。”她不忘叮嘱道。
然后麻利地把方知越地手从门栏上扒下来,一把推了出去后死死摁住关门键。
电梯终于缓缓往上爬。
姜盼看向反光的电梯门,上面反射出两个人的轮廓,模模糊糊地交叠在一起。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这家伙每次喝完酒都这样,可能是有什么大病。”
陆昭禹保持着插兜的姿势站在她身后,安安静静地一句话也不说。
“好巧,你也住这?”
话没说完,身后的男人朝她跨了一大步,几乎快要贴到她的背。姜盼吓了一跳,刚想扭头,陆昭禹侧身绕开她,“借过,我摁下楼层。”
她讪讪往旁边走了两步,“你喊我就行。”
没想到即将够到按钮的手就又收了回去。
“那就谢谢了,二十三层,”
姜盼傻了,不明白这男人为什么偏要多此一举。她伸手摁下二十三层,余光瞄向斜后方。
陆昭禹已经又退回到原处,和她保持一小段距离。
“姜小姐,别人的客套我都会当真的。”
她感受到他的意有所指,干脆装傻不再接口,目不转睛地盯住按钮。
“到了。”
姜盼往旁边挪了一点,留出足够的位置让他走。
陆昭禹走到门口,又兀地停下脚步,“你和方知越关系很好?”
她奇怪于为什么他会认识方知越,不过当下让她更加不爽的是这种边界被侵犯的感觉。姜盼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跨步到电梯的旁边,果断摁住开门键,“陆先生,你的楼层已经到了。”
他眼眸微闪,女人的轮廓在电梯门里看起来不甚真切。
“走吧,电梯要强制关门了。”
见他仍然不动,姜盼有些不耐的催促道。
“再见。”
陆昭禹收敛神智,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离开了电梯间。
“有病。”
姜盼站在空荡荡的电梯里,莫名其妙咒骂了一句。
第二天,她是被胡岚的电话喊醒的。
昨天回房间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姜盼破天荒的居然失眠了。要知道在平时优秀的睡眠一向是她最引以为豪的能力,谁知道也会阴沟里翻船。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放在枕边的手机就响起来铃声。
她烦躁地用被子蒙住脑袋,一边顺手把手机塞到另一边的枕头底下。不过尚存的理智提醒她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所以纠结再三,她还是闭着双眼,重新把手机摸了回来。
“怎么了?”
“盼子,你还在睡啊?”
“嗯。”姜盼趴在枕头上,侧着头,用脸颊和枕头夹住手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回到梦乡。
“那你睡吧,”胡岚犹犹豫豫的,“没什么事,进展挺顺利的,已经开始敬酒了。”
“那就好……”她眼皮都没抬,“顺利就好……不对,到哪了?!”
姜盼惊得坐起身,“已经敬酒了?”
“嗯。主家那里我帮你问过了,都挺满意的。不过你之前说让我今天记得喊醒你,所以……”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来。”
挂断电话,她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下午一点。
姜盼掀开身上的被子,顾不得穿上拖鞋就往洗手间跑。镜子里的女人憔悴的好像已经挂了很多年,巨大的黑眼圈和熊猫不相上下。
她哀嚎一声,拿起自己的化妆包就开始化妆。
这次婚礼宴请的很多宾客都是本地的富二代,有好几个都是正在安排婚期的,所以方知越特地提醒她要记得参加,到时候可以拉点生意。
现在……只能保佑这些人还没有走。
匆匆打了个底,姜盼随意涂了两笔口红就离开了房间,一边打电话给方知越探底。
这次的新郎是他狐朋狗友里的一个,他还是伴郎,所以肯定会在婚礼现场。
可是电话响了八百遍,都没有人接通。
她咬咬牙,只能先去现场再找这个不靠谱的家伙。
走到婚礼大厅,看见两边紧闭的大门,姜盼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起码没有走掉太多人。她深呼吸一口,从侧门走进了宴会厅。
婚礼现场是她亲手布置的,昨天布置的时候还没有打灯,今天所有的铃兰都开了,配合着主家请来的网红灯光师,纯洁的铃兰为主色调大面积铺满了整个会场,让这场婚礼看起来圣洁无暇。
她一边往里面走,一边不忘欣赏自己的作品。
新郎和新娘不知道哪里去了,姜盼在里面走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不过,她倒是找到了方知越。
这个号称今天是伴郎的家伙,坐在主桌旁边的亲友桌上正和别人聊天得不亦乐乎。
“诶。”
她走到他旁边拍了拍肩膀,“你怎么在这里?”
方知越回过头看见她,瞬间笑得灿烂,“盼盼,你来啦?”说完毫不在意地把他旁边空椅子上的包扔到另一边去,拍了拍让她坐下,“正好,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李修诚。他和他女朋友大概明年准备结婚。”说完扭头指向名叫李修诚的那个男人,“你明年结婚找我们姜经理搞布置啊,知道没?”
“知道知道。”男人笑嘻嘻地答应一下,一边视线不住地上下打量起姜盼,最后惋惜地啧啧嘴,“阿越,这就是姜盼?”
“你认识我?”姜盼有些好奇。
“谁不认识你啊。”他说着暧昧一笑,“确实漂亮,值得我们方大少爷天天借酒消愁,别说他,我都……”
话还没说完,方知越直接用筷子插了个馒头就塞到他嘴里。
“就你废话多。”
李修诚也不生气,塞着馒头嘿嘿嘿的笑,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别理他。”方知越懒散地甩甩手,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起身越过姜盼,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下。”
姜盼一听就生意,自然乐呵呵地跟上去。
主家摆了很多桌,两个人在酒席之间穿梭,周围声音嘈杂,听也听不清楚。
“你怎么没做伴郎?”
“我昨天喝多了,起不来。不过没事,他知道我什么尿性,找了别人补我的位置。”
她撇撇嘴,“你这家伙什么时候靠谱过?”
“你的事我哪次不靠谱?“方知越不服气地回怼,过了一会儿,又别别扭扭地开口,”你别理刚才那个傻逼,他脑子里都是精,喜欢胡言乱语。”
“咱俩之间就是最单纯的同学关系,他们老是要过度解读。这些男的都这样……想不出点别的什么花,盼子别给他影响了咱们的关系。”
方知越的声音不大,她没听清楚,嗯嗯啊啊地附和回答。
两个人走了好几桌,借着方大少爷的人脉,再加上她本来就口舌灵巧,虽说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联系方式姜盼倒是加了好个,场面上大家也都表示到时候肯定会找她来布置现场。
最后,她美滋滋地拿了张礼券坐回到方知越的那一桌,准备蹭个午饭再走。
这次婚礼每个人都有礼券,上面有唯一编码,做游戏或者抽奖都按编码的顺序进行。
新娘新郎已经重新回到婚宴大厅开始敬酒,台上的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开始CUE下一个环节。
姜盼从昨晚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早就饿得不行。她埋着头一顿狂吃,直到听见舞台上热闹的声音,才随意地瞥了一眼。
其中最打眼的男人站在最右侧,穿着黑色西装颀长而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正在剥大闸蟹的手停了下来,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方知越,“陆昭禹怎么在这里?”
“你认识他?”方知越表情有些意外,“他和阿何是发小,正好顶了我的位置。”
“这样啊。”
“盼盼,你怎么会认识陆昭禹?他这才回国几天。”
姜盼莫名有些烦躁,嘴里的大闸蟹也没了滋味。她拿起毛巾擦擦手,想要蒙混过去,“就巧合吧,那……”
“他是你那个相亲对象?”
方知越精准地猜出正确答案。
她这才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嗯。”
“这样啊……”方知越看了看台上,又看了看面前不太自然的姜盼,嘴角勾出恶劣的笑容。他俯下身子,凑身到她的耳边,“这家伙不太行啊,盼盼。”
这话里话外明显是有瓜的样子。
姜盼也不知不觉变得鬼鬼祟祟起来,弯下腰压低声音,“怎么?”
“他呐……家庭很复杂,比我还离谱。”
方知越的爸爸发财以后忘了北,女伴换了一个又一个。而他的妈妈本就敏感,根本就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没过多久就变得疯疯癫癫。谁知道这男人看到糟糠妻子变得这么狼狈不堪根本不知悔改,干脆把小三小四小五都带回家,还扬言要把方知越的妈妈送到神经病院去。
她在想不出还能怎么比这更离谱。
“怎么说?”
“……这不太好说。不过,盼盼,你记得千万别找他就可以。”
姜盼不屑地摆摆手,“我怎么会找他?和他不合适。”
“你们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不过你知道的,我最讨厌那种端着架子的男人。”她说完还觉得不够完整,又补充了一句,“这样的人和我八字不合,所以你放心,即使这个世界上就剩他一个男人,我也选择遁入空门。”
“那就好,盼盼——”
“姜小姐。”
一个有些冷清的男声打断他们俩的谈话。姜盼扭过头,看见刚才还站在台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才刚吃上他的瓜,姜盼莫名有些心虚地往后躲了一点,心里念叨着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家的话茬。她装作镇定地拿起桌上的毛巾擦嘴,视线飘忽,“你怎么在这?”
“你愿意做我的伙伴吗?”
“什么?”
姜盼百思不得其解。
她刚才光顾着和方知越吐槽,台上主持人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现在只能眼巴巴望着陆昭禹。
见她没有动作,他用下巴指了指舞台的方向,“做游戏。”
她顺着他的动作看去,才看见舞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好几个人,两个一组站在一起,大概就是他口中的游戏。
“不了吧。”
她手里还举着嚼到一半的螃蟹钳,拿在手里放也不是吃也不是。
陆昭禹就像没听见似的,站在她旁边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她的回心转意。
主持人发现了这边的僵持,在台上笑着开玩笑,“诶,我们的伴郎好像要求游戏玩伴碰到些困难啊。咱们的伴郎这么帅气啊……”
听到主持人这么说,台下众人都扭头看了过来。
姜盼默默地把头放低装鸵鸟,打死不愿意松口。
“诶,看来伴郎需要我的帮忙啊……”
眼看着主持人走过来,在一边笑嘻嘻不知道想什么的方知越,突然就站了起来。
“既然你邀请的那么有诚意,那我就和你一起去好了。”说完根本不给陆昭禹反抗的机会,扯着他的袖口就往台上走。
她惊呆了,看见方知越和陆昭禹就这么拉着上了舞台。要不是因为她知情,旁观的人还要以为他们俩手拉手上台呢。
陆昭禹扭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被拖上了台。
而主持人也没有料到居然伴郎请上来个男人???
“怎么了?”方知越凉凉地看了眼主持人,“有规定一定要男女一组么?”
这场婚礼来的非富即贵,随便哪位都惹不起。主持人擦擦头上的汗,尬笑着回答,“倒是也没有啊。”
“那不就得了。”方知越抱起胳膊,“开始吧,我迫不及待了。”
在众人惊讶的表情里,姜盼眼睁睁看着礼仪小姐把两个男人小腿绑在一起,完成这场“踩气球”比赛,并且拿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这次婚礼终于磕磕盼盼的进行到最后。
姜盼欣慰地在门口看着新郎和新娘站在自己布置的主题背景板前送宾,一席紫罗兰色鱼尾裙的新娘在纯白色进口铃兰的映衬下明艳动人。
主家很满意这次的效果,新娘特地跑过来和她说了感谢,又额外送了她一份伴手礼算是感谢。
等到全部收工以后,她回到家困得不行,倒头就睡。
这一觉就睡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要不是姜妈妈看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开门进来结果把她吵醒了,姜盼还能继续往下睡。
她坐在床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顺手拿起床头的手机想要随便看看。
没想到手机上居然有十几条未读消息。
[群聊]
[一只小蝴蝶:盼盼,盼盼你起来没!快刷微博!]
[一只蝴蝶:哇,不止是微博,现在好多推送啊,抖音也行,快看看!]
[李瀚:老板,我们是不是要火了啊?]
姜盼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干脆一个电话呼了过去。
“胡岚?你们在说什么呢。”
那边立刻传来胡岚的大呼小叫,“看热搜,你快看热搜!”
“热搜?哪个热搜?”
“随便哪个热搜,盼盼,你随便打开哪个软件,刷一下热搜榜都能看见。”
姜盼满头雾水地打开微博——
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热搜榜。
#帅哥恰恰#
#帅哥都去哪了?原来帅哥和帅哥在一起了!#
#S市矿盛集团#
最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事,她居然还看到了自己公司的名字,后面加了个……同性真爱?
#绮爱婚礼纪元同性才是真爱#
姜盼随便点进去一个,短暂加载以后,视频弹了出来:
舞台的正中央,两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小腿被绳子绑在一起,胳膊交缠着疯狂踩气球。
视频只有短短的二十秒,应该是台下的路人拍的,弹幕却已经刷过去几千条。
{这么抽象的节目是哪个婚庆公司想出来的?}
{现在结婚找绮爱,她能给我出俩同样的帅哥吗?}
{真是服了难怪我找不到对象,帅哥都给帅哥谈走了!}
二十四小时不到,方知越和陆昭禹的身份已经被人完全挖出来,大家脑补出两位豪门少爷跨越世俗的爱情,那味道比当下的甜宠小说更加来劲。
“盼盼,看到了吗?”
她一点点往下刷,每个热搜下面都是这个视频,甚至有些已经二创出更加旖旎的镜头。
“看到了。”
“爆了,盼盼,咱们爆了!!”胡岚电话那头传来李瀚的声音,汉子粗矿的声音听起来激动得不得了,“我们是不是要发财了啊?一个上午好多人来预约啊,定金都收了好多个。”
陆昭禹和方知越怎么就成真爱了?
姜盼又点了好几个视频进去看,无数的网民在底下留言“同性才是真爱”,以及各种“他们吃得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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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挂了电话,又打给方知越。那边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了起来。
“这么早就找我啊?”
方知越声音懒洋洋的。确实,对于这位夜夜笙歌的少爷来说,中午才是一天的开始。
姜盼开门见山道,“看见热搜没?”
“看见了,怎么啦?”
“你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说我是直的么?”方知越轻哼一声,“随便大家怎么想好了。网友们闹过这阵,谁还记得你是谁。不过要祝贺你啊,盼盼,单子应该铺天盖地了吧?”
对方这么镇定,反倒显得姜盼咋咋呼呼起来。
“是啊。”
“那你把握住机会,好好赚钱,然后包养我哦!”
方知越在那头笑得灿烂,她没好气地吐槽回去,“方大少爷还需要我养?你爹给你的那几栋楼租收了吗?”
“没呢,最近白天都在睡觉,没高兴管那些。”
“……”
姜盼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不想和你这样的富二代说话,我先挂了。”
再次挂断电话,房间里空荡荡的,充斥着莫名的虚幻。她打开电脑反复刷了好几遍后台爆满的订单,才找到一些真实感。
她一笔订单,一笔订单的看上面的备注,一个备注引起她的注意:可以让那两位帅哥来我的婚礼吗?
陆昭禹现在怎么样?他应该没有方知越这么洒脱,再联想到他那副端着的样子,被莫名其妙传成同性恋,想必是要气炸了。
姜盼迟疑了一下,在搜索栏输入:陆昭禹律师函
回车之后,跳出来的都是一些毫无关系的新闻。
“这么沉得住气么。”她自言自语道。
百无赖聊地拖动着网页,看久以后她甚至快要认不得“陆昭禹”这三个字,只觉得眼前的字都变得难以辨认。
“小学生陆昭禹拾金不昧,学校回应:是三好学生!”
“董禾集团副董事长陆昭禹于2023年5月24日逝世,享年六十三岁……这都什么鬼。”
姜盼眯起眼睛盯着屏幕,只觉得那一个个“陆昭禹”都要从屏幕里跳出来,看都看不清楚。
“YOLO再次斩获红点奖,设计师陆昭禹表示……设计师陆昭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陆昭禹确实是位设计师。点进网页之后,跳出来一小段话以及一个小小的儿童推车。
她仔仔细细地看完全文,确定这就是她认识的那位“陆昭禹”。
“还挺厉害哈……”
手机又响了。
“姜小姐?”
明明记得已经把陆昭禹的电话拉黑了,怎么又打进来?姜盼把手机举到面前看了看,确定这次是陌生号码,“你号码还挺多。”
“没办法,姜小姐把我的手机号拉黑了。”
如此坦然的态度让姜盼抽了抽嘴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有什么事么?”
“网上的新闻,你看了吧。”
“嗯……”她故弄玄虚地思考了一番,“你是说,你是同性恋那个?”
“……”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对,就是这个虚假新闻。”
“那又怎么了?”
“姜小姐,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线下说比较好。”
姜盼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绝,“不行。你有什么要说的,电话里说就好。”
“还是面对面说比较好。”
这次陆昭禹的语气很笃定,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她本想回嘴,转念一想,陆昭禹又不是方知越那样无所谓的性子,想必这次的误会肯定让他饭都吃不下。
莫名在脑海里脑补了一番某男耷拉着脸看自己热搜的样子,姜盼“噗嗤”笑出了声。
“行,那什么时候时候见?”
“过两天吧,等这件事情淡一些再说。”
“好。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嗯。”
“嘟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一片盲音。
陆宅位于S市连绵矮山的顶峰处,这里在前几年已经被列为游玩景点,游客络绎不绝,不甚方便。于是陆家便重新在后山的位置修了一条车道,平时有门卫在山下守着,只有通行证方能驱车进入。
这座老宅是先人找风水大师选的位置,据说坐压“龙脉”,可以庇佑陆家人长盛不衰。
老宅在山顶俯瞰整个S市,站在窗边远眺,将整个城市收入股掌之中。
陆昭禹站在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
“进门不敲门么?”
“我进自己儿子的房间敲什么门?”娇媚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正是陆昭禹的母亲,赵宜兰。她虽然年近半百,但天生底子极佳,加上嫁入陆家以后大量金钱的堆砌,保养得说是三十岁也不为过。
“什么事?”
他连头都懒得回,双手插在兜里,视线聚焦在山脚下的某处。
身后脚步踢踏,一双柔软的手拉住他垂在身侧的胳膊,暗暗使了劲。
“什么事?你说什么事!那些新闻你以为我看不见吗?在这种节骨眼上,居然爆出这样的丑闻。同性恋……是想你爹快点死吗?”
“他不是我爹。”
“你说的是什么话?陆盛杭哪里亏待你了?再说,你这个样子,是会牵扯到长衍的你知道么?万一老爷子发了火,连累你弟弟怎么办?”
陆昭禹不说话,视线仍然瞥在刚才那一处。
半晌,兀地开口问道,“这次爸爸的忌日,你去么?”
“开什么玩笑?在这种节骨眼上。”赵宜兰想了想,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再和你说最后一次,别再提以前的事。现在你爹叫陆盛杭,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知道了么?”
换来的是嘲讽的笑容。
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赵宜兰,她忿忿地双手框柱他的肩膀,试图让他转过身来。
“妈妈和你讲话,就这副态度。赵宜兰双手抱臂,视线紧紧钉在儿子的身上,“刚才是在和那个女孩子打电话吗?怎么还要过两天,明天就去和她见面。”
“赶紧结婚,不要再让我催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是在老头子面前表忠心吗?”陆昭禹挑了挑眉毛。
“对,怎么样?”赵宜兰笑出了声,转而又表情严肃起来,“别忘记,你有今天,都是因为我。你的房子,票子,名气,地位……这都是陆盛杭给你的。”
“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不需要你这些。”他脸色阴沉,“没有陆家,我一样可以——”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他脸上。
“没有陆家你可以什么?你什么也不是。”赵宜兰怒目圆睁,还想再打,胳膊被紧紧扯住不得动弹,“你想干嘛?别想你那个扫把星的爹了,要不是他,我会过那样的日子?你就惦记着那点儿虚无缥缈的好,那有什么用?他死了,受欺负的还不是咱们娘俩,只有钱才是能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你怎么就看不明白。”
“这是你们姓顾的欠我的,你不是他的好儿子么?他还不了,你帮他。”
陆昭禹死死盯住面前的赵宜兰,试图在她的脸上发现些什么。
可惜一无所获。
明明她和儿时记忆里的模样没什么区别,可是什么都变了。
他颓然放开手,重新转向窗外,“我知道了。事成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关系。”
“那是自然。”赵宜兰放下胳膊,若无其事地笑开,“好啦,妈妈现在走了,不要让妈妈失望。”
这副和善的样子让人如浴春风。除了最了解她的陆昭禹。
大门被重重地关上,陆昭禹重新站回到床边,凝视着窗外。
玻璃上倒印出一张和赵宜兰极其相似的脸。而此刻,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的长相。
“对了。”大门又重新被推开,赵宜兰站在门口,扬起白皙纤长的胳膊,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妈妈已经发短信给她了,今晚六点不见不散。”
“帮你挑了个环境不错的地方,谢谢妈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