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近子时,周遭寂静无声,世界被黑暗笼罩,杏山上神医的药庐却灯光如昼。

    “师傅,还不休息。”宋月知向来入睡困难,何况想到明日离开便难受,更是睡不着了,晚上睡不着她便喜欢到处逛逛,刚一出房间就瞧着药庐亮着灯,想来是师傅觉得雪莲入药难以配伍,正纠结着呢。

    天山雪莲最早收载于山海经,只描述此物之神异,但有关方剂却是需要自己研究。

    “可需要徒弟帮忙啊,师傅。”

    “还不快过来。此药相关记载实在飘渺,你在外头行走可否见过相关的方子。”他试着写了几种方子,却只觉还有哪里不曾满意,不曾发挥这药最大的价值。

    “方子确是不曾见过,能有机会和钱财购得雪莲的人,哪里是我这种一直在乡野里混迹的野大夫能瞧见的。再说师傅你的医术在当今世上,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怎么如此不自信呢。”师傅的医术自然是极好的,原著里可是将他奉为江湖第一的神医,便是师娘虚弱的身子,如今也渐渐好了不少。

    在杏山隐居的这些年虽没在外济世救人,但大多寻到山上来求他救治的病人他也是全力医治,于医一道,师傅算的上享誉盛名。

    “别再吹捧了,快来帮我瞧瞧,这方子是不是差些什么。”

    “倒不觉得差什么,师傅,都说此药神异,同旁的功效强的要放在一起,岂不是本末倒置,不若单独入药,先试试是否有效,若药效发挥的好,自然最好,实在不行我再去找。”中药也有单独一味药便独成方剂的,例如独参汤,方中便只有人参。

    但若加上些补气的药味似乎也是可以的,仔细查看师傅先前拟的方子,思考的很是全面,宋月知自叹不如。

    “师傅,此方可以尝试一番,药性温和,正适合师娘,便是这山参是不是多余了些。师娘这身子补过了反倒是伤身。”虚不受补,师傅哪会不懂这个道理,只怕是因为这天时着急了。

    取过药方端详一番,却是如此,“的确如你所言,是我过于急躁。去了山参,此方的确药性更加温和,适合你师娘,不错,出去几年很是长进。医道万万不可闭门造车,出去多看看,才会成长。”

    “知道啦师傅。明日我便离开了,师傅你可要好好照顾师娘。”

    “这我如何不知,要你这丫头提醒,快去休息吧,明儿帮我将这东西送去昆仑派,是他们掌门要的东西。”

    “昆仑?师傅何时同他们扯上关系了。”接过师傅递来的东西,宋月知倒是好奇。虽说师傅在江湖上名声不小,且杏山离昆仑不过两日路程,在这个交通不便利的时代,不算远。

    但从未见过昆仑之人来求药过,毕竟他们是少有的历史非常悠久的江湖门派,根基深厚,宗门内研习各道的高人都有,自然不缺医师,他们何必舍近求远,向外人求助。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些强健筋骨的药,切记交予他本人。”

    否则他掌门的脸面也是跌损的差不多了。

    大多强健筋骨的药都是补肾阳的,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人吃的,昆仑掌门她虽不曾见过,但也曾在江湖上听闻过他的事迹,年少时在江湖上名声不显,却一鸣惊人当选掌门,不少江湖人士皆是从此才知道昆仑还有这号人物,不少人都好奇,他是如何打败自己素有武学天才之名的师兄,成为掌门的,但此事至今都未有昆仑之人解答。

    昆仑派山门巍峨,驻守弟子也是神情肃穆,叫人望而生畏。

    “各位少侠,在下是杏山神医弟子,前来找贵派掌门,劳烦少侠转告一声。”昆仑海拔高,门派建的也不低,山风很大,背着背篓的宋月知觉着很冷,在六位位驻守山门的昆仑弟子面前自然不好体现,只得默默紧了紧衣领,盼着那位报信的少侠能跑快点,实在是风大。

    索性那位少侠回来的不慢,不过一刻功夫便回到山门前请她进去。

    第一次踏进昆仑的地界,宋月知有些期待,这里毕竟是叶松乔长大的地方,他应当也会像此时在校场练武的那些少年人一样,在这里练习招式,挥洒汗水。

    “姑娘,请稍作休息,掌门稍后便会前来。”一板一眼的少年人将她带到一个瞧着像会客厅一般的厅堂前,说完话转身便离开,片刻便没了踪影,应当是用了轻功,实在是方便,感觉会轻功的话,赶路都能快上许多。

    昆仑剑客较多,但刀客,习枪,使其他兵器的也不少,她待的地方也架着不少兵器,寻常刀剑她倒是认得,但有许多她上辈子也只在博物馆见识过,实在是叫不出那些兵器的样式。

    “姑娘可是对这些感兴趣。”来人瞧着三十来岁,神采奕奕,笑容温和,不像是昆仑之人,倒像是朝堂上的文士,瞧着同那位天山下遇见的江淮县令气质上有几分相似。

    “宋月知,见过昆仑掌门。”

    “哈哈哈,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快坐快坐,此一路上山累坏了吧,山上有待客的客房,姑娘便留下休息几日,瞧瞧我们昆仑的风景,毕竟上山一趟也不容易。”

    “多谢掌门,不知陆清远和东方辰两位少侠近日可在山上。”宋月知将师傅嘱咐的东西交给昆仑掌门,才开口询问主角的踪迹。

    “倒是在山上,不知宋姑娘怎么认识我这两个徒弟,莫不是他们在外历练时给姑娘添了麻烦。”二弟子性情稳重,掌门向来不担心,但东方辰这小子跳脱惯了,在外头怕是也正经不起来,若当真得罪了神医的弟子,他可找不到第二个他敢舔着脸上门求药的人了。

    “怎会添麻烦,令徒都是侠义之士,帮了我不少忙,此次只是借师命前来向几位道谢。听闻掌门大弟子叶少侠失踪两年之久,也是巧合,前些日子在下于天山上找药时见到一人,似乎便是叶少侠,特来告知。”这位掌门一看便是玲珑心窍,宋月知不知昆仑门派深浅,哪里敢据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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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

    何况浮生是名门正派眼中的异端,不敢想若他们知道叶松乔加入浮生会发生什么,她也不想赌上他的性命。

    听她说到见过大弟子,掌门不免错愕,两年多过去,他也想过自己这个脑子犯轴的大弟子,是不是在追寻心中沉疴的解决办法。自从十五那年历练之后发现宗门被灭,大徒弟的剑意便再难往前,他似乎被困在那一年,困在血流成河的正阳山。

    到底是上了年岁,掌门按捺下自己想细细询问的心,只道:“不是添麻烦便好,姑娘同面前的小子往客房稍作休息,我去叫那两小子到客房寻姑娘去。”

    “多谢掌门。”

    见到两位少侠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他们看着贺正言没什么变化,只是不知从何处过来,脸上尚有青紫,像被打了一顿。

    年轻一辈的江湖人他们算是拔尖,但要战胜前辈的积累,即便是天才也需要时间,两人被师叔按着打了好几日,实在狼狈,可听闻有位神医弟子带来了大师兄的消息,他们便猜到是谁,赶忙前来。

    “二位少侠,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带着笑打量了他们狼狈的模样,差点就憋不住笑出声了。两位少侠的衣领边上还有脚印。

    “这样久未见,宋姑娘一见面就孙我们似乎不太厚道。”东方辰顺着她的视线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脚印,连忙大力想将灰尘拍掉,却不知道师叔鞋上是不是沾上墨水,那黑色的脚印根本拍不掉。

    他身边的陆清远见师弟的动作才想到往自己胸前看了眼,果然,自己身上也有这样的痕迹,师叔向来喜欢整这些东西,大师兄在时,师叔这样的行为总是会被唠叨,这两年大师兄不在,师叔便嚣张了起来,连操练他们二人下手都变黑了不少。

    “二位少侠,进来坐吧。我也是借花献佛,拿你们门派的茶水招待你们。”倒了两杯热茶搁在他们面前,宋月知才坐下。

    “宋姑娘,听师傅说姑娘见到大师兄了。”陆清远也不绕弯子,直接言明自己前来最大的目的。按理最后见到大师兄的人便是宋姑娘,后来弟子们寻找大师兄踪迹也都一无所获,他本不该相信她。

    “是,天山一行,也是在山上偶遇,再多我便不知道了,只知他不是独身一人。”宋月知捏着茶杯,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睫毛盖住眼眸的光彩,瞧着情绪十分低落。

    “少侠们应该也知道,在下不通武学,脚程比不上那群习武之人,不过片刻功夫,我便不见他们的踪迹,但那一定是叶少侠。”

    “大师兄即无事怎会不回昆仑,姑娘怕是看错了。”东方辰将茶水灌进嘴里,像是要靠这杯茶水浇灭心头的火。

    陆清远一直知道大师兄是个很执着的人。自从正阳派被灭,凶手也一直没有线索,大师兄的剑意便出现了从前他的剑里从未有过的急躁,正是这样的急躁,让他的剑术再难进益。

    如今故意藏匿怕是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