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微几人赶至琼台梦时,天已完全黑透了,琼台梦楼里楼外正是灯火煌煌,笙歌鼎沸,热闹至极。
沈晏翻身下马,侧目望了一眼身后追他追的气喘吁吁却始终没有掉队的主仆三人,脚下并不停留,径直就往琼台梦走去。
姜洛微见状,立刻抬脚就要跟上。
横云急忙上前把她拦住:“娘子不能进,让却月陪你在这等着,我去就好。”
说罢,朝却月递了个眼色,要她在这守住姜洛微,自己略整理了下衣裳和面纱,转身疾步追了过去。
沈晏刚走近门前,姑娘们的眼睛就钉在了他的身上,却摄于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气势,不敢轻易上前,只推推搡搡的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大堂。
大堂里的老鸨看到忽然来了一个如此俊美的男子,顿时眼睛一亮,才不管他冷不冷的,立刻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哎哟喂,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看着眼生呢,我这就把姑娘们都叫出来,让公子瞧瞧。”
说罢,扭身扬着手帕子就要去招呼人。
沈晏一横剑拦住了她,冷声道:“不必了,我找蝶羽姑娘。”
琼台梦是打开大门迎客的青楼,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没见过,刀啊剑啊的也早熟悉了,因此那老鸨并不怎样惧怕,从从容容的笑着道:“哟,原来公子是特来找蝶羽的,真是不巧,今儿个不是上巳节吗,蝶羽扮花神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公子先稍坐坐,算算时间啊,也差不多要回了。”
横云听到这里,接话道:“这可是奇了,早上的时候妈妈不是派了人去花神庙,说蝶羽病了,去不成了,怎么现在又说蝶羽去了花神庙还没回来呢?”
老鸨眼珠一转,这才注意到俊美公子的身边还跟着个蒙面的女子,大惑不解道:“这是打哪儿说起的呢?我几时派人去过花神庙了?”
说到这里,老鸨脸色忽然大变,拉住了横云,心急火燎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蝶羽没去花神庙?”
不等横云回答,老鸨紧跟着用力一跺脚,压着声低嚷了起来,“怪道呢,我说怎么这个时辰了还不回来,这八成是跑了呀!”
又朝着楼上大声喊道:“倚翠!倚翠!你个死丫头,快给老娘滚下来!”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碧色衣衫的俊俏小丫头急急跑下了楼梯,问道:“妈妈,怎么了?”
老鸨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骂道:“你个小贱蹄子,还怎么了,我问你,你姑娘跑到哪里去了?”
倚翠一面哎哟哎哟的呼痛,一面说道:“姑娘今早不是由叠红陪着去花神庙了吗,妈妈怎样就给忘了?还不分青红皂白的冤着我打。”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死丫头,还敢反过来抢白我了?到底是谁纵的你?”老鸨气的直瞪眼睛,抬起脚来就要去踢倚翠。
大堂的姑娘们见状,七手八脚的围了上去,拽住了老鸨,给她按在凳子上,劝着道:“妈妈消消气,事情还没弄清楚呢,要是真冤了她,可有的闹呢。”
“蝶羽都跑了,我还怕她闹?!”
老鸨伸出手抖抖索索指了一圈的姑娘们,痛心疾首道,“枉我平日里待你们不薄,你们竟这样串通起来,反过来压制我......蝶羽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更是可恶,招呼都不打一声,居然就这么跑了!这可叫我怎么活啊!”
说到后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竟伏在桌子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姑娘们无奈,只得七嘴八舌的安慰她,大堂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沈晏趁着这个时候,把琼台梦上上下下的搜寻了一番,确实未找到蝶羽的踪迹。
横云出去把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姜洛微。
姜洛微听完,忧心忡忡道:“一定是出事了,无缘无故的,蝶羽不会跑,也不知她现在到底在哪里,是否平安......”
正在这时,一阵隆隆的鼓声震荡着传了过来。
横云道:“娘子,坊门要关闭了,今日无论如何是寻不了蝶羽姑娘了,我们暂且先回去,等明日开了坊门再去找她。”
“嗯,也只能如此了。”姜洛微抬头望了一圈,街上早已不见了沈晏的身影。
姜家在修善坊,跟琼台梦所在的永嘉坊只斜隔着一条街道,三人骑着马很快的就回去了。
到了姜家宅院大门前,姜洛微忽然想起来叮嘱横云却月道:“咱们这身装扮是瞒不过卫嬷嬷的,扮做花神的事说就说了,只是有关刺客的事一定不要泄露了出去,免得嬷嬷担心,知道吗?”
话音刚刚落下,只见眼前一晃,卫嬷嬷已从门内冲了出来,一边急慌慌拉着姜洛微的胳膊前后左右的查看,一边煞白着脸连连的问道:“什么刺客?哪里来的刺客?娘子遇到了刺客吗?受伤了没有?”
姜洛微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说道:“嬷嬷别急,我一点儿事没有,咱们先进去,我再慢慢的告诉你。”
既已被卫嬷嬷听到了,姜洛微也就不再隐瞒,进了屋,便把今日如何代替蝶羽临时扮了花神,如何被人行刺,又被人救下,以及方才随救她之人一起去琼台梦寻蝶羽等事情完完整整的都告诉了她。
卫嬷嬷听完,怔了半响,方才犹犹豫豫的问道:“果真是那刺客认错了人,并非是冲着娘子来的?”
姜洛微笑着道:“这还能有假?救我那人先开始也当我是蝶羽来着,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人要来杀我呢?今日之事纯属是个意外,嬷嬷莫要过分担心了。”
卫嬷嬷的眼神微不可察的闪烁了一下,勉强笑着道:“是,娘子说的是......”
姜洛微见她虽然笑着,面上的愁绪却未散,于是拉着她的胳膊轻轻的摇撼了几下,撒着娇道:“嬷嬷,我折腾了一天,到现在都没吃上饭呢,快要饿死了......”
卫嬷嬷果然振作起来:“呸呸呸,不许说什么死啊死的,多么的不吉利!”
说罢,立刻叫人把厨房温着的饭菜端了上来。
姜洛微用过晚饭,回到房中洗漱更衣,然后便睡下了。
因惦记着下落不明的蝶羽,她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翌日一早,就匆匆出了府。
小厮已牵了三匹马候在大门前,姜洛微下了台阶,正待上马,却忽然被横云扯了住。
横云眼神示意她往斜对面一株枝叶繁茂的榆树望去,只见一个同榆树叶一般青翠欲滴的人影正藏在那树的后面,瞧着鬼鬼祟祟的。
横云道:“娘子,仿佛是蝶羽姑娘身边的倚翠。”
“倚翠?她怎么到这儿来了?莫不是蝶羽有了消息?”姜洛微说着话,就疾步走了过去。
倚翠看见了她过来,却仍躲在树后,直等她走到了面前,这才行礼唤了声二娘子。
姜洛微切切的问道:“是你家姑娘叫你来的吗?她回来了?”
倚翠摇了摇头,却转向横云问道:“昨晚上去琼台梦的那个蒙面女子是你不是?我瞧着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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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
横云点头道:“正是我。”
倚翠惊疑道:“这么说,我家姑娘昨日果真没有去花神庙吗?那怎么很多人都说瞧见了她扮的花神呢?”
横云道:“昨日扮花神的是我家娘子,正是因为你家姑娘没去,我家娘子这才替了她,外面的人并不知道这事,所以都以为是你家姑娘。”
倚翠听了,急的顿脚道:“我还当是姑娘昨天在外逗留的晚了,妈妈又发癫来着,她向来如此,听风就是雨的,可昨晚到现在,姑娘一直未回,连一点消息也没有,姑娘是不会跑的,这种情形只怕是出了事了!”
姜洛微忙道:“我也担心是出了事,倚翠,关于你家姑娘的事,你可知道些什么吗?她有没有什么别的去处?”
倚翠踌躇了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似的说道:“别的我不知道,我只晓得姑娘在兴远坊的小林巷子赁了一处宅子,隔上一月两月的总要借着上香的缘由偷偷的过去一趟,至于究竟是去会谁,我就不知道了。”
说着,忽又向姜洛微行了一个大礼,说道:“二娘子,我是趁着妈妈闹累了刚躺下的时候,偷着跑出来的,不能再随娘子过去了,若是让妈妈知道了我明知姑娘在外赁宅子却不告诉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眼下只能劳二娘子走一趟,找一找我家姑娘,倚翠在这里拜谢娘子恩德!”
姜洛微忙把她扶起来:“你放心,我与蝶羽是好友,一定尽我所能去寻她,你快些回去吧,别让你妈妈发现了。”
倚翠又道了许多的谢,这才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姜洛微略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横云,你现在去刺史府,一则去报昨日刺客之事,二则找到薛淼,叫他带上一些机敏的衙役,先不要声张,悄悄的到兴远坊的小林巷子去。”
薛淼乃是灵州刺史薛致远之子,因姜洛微的父亲与薛致远是至交好友,因此两家里常有往来,孩子们是打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感情甚笃。
横云道:“娘子你呢?”
姜洛微边往回走边说道:“我和却月带上家中护院即刻出发,赶往兴远坊。”
姜家的护院个个都是好身手,真说起来,比大部分的衙役都还要强上许多,作为平时的护卫那是足够的了,可一想到昨日那名凶悍的刺客,还是免不了心惊肉跳......
横云迟疑片刻,却也知道自己劝不住她,只得叮嘱道:“好,娘子万事小心,一切以自己安危为重,我很快就带人过去。”
姜洛微颔首:“你放心,我明白,况且青天白日的,又是在城中,我量他们也不敢太过嚣张。”
说完,她便带着府中的人朝兴远坊所在的东北方向策马而去。
兴远坊位置偏僻,但因为那里有一座香火旺盛的兴源寺和一些零星散布的小庙,倒也不算冷清。
姜洛微到了小林巷口,勒停了马,朝里望了进去,见这是个浅巷,只在尽头处开了一户大门,毫无疑问,就是蝶羽赁的那一所了。
一行人走至近前,小厮上前拍门,不料那门并未锁住,只不过是虚掩着,一拍之下,竟‘吱呀’一声打开了。
里头院子并不大,一眼就能望进堂屋里去。
姜洛微遥遥看到屋中那个略有些熟悉的黑色身影,想也不想,立刻就冲了进去。
“蝶羽呢?”她急惶惶的问道。
沈晏转过头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出凛冽的光。
“死了。”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