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同姜家一样,并非祖上世代居于灵州,皆是行商至此,落地生根不过一两代而已,因此产业虽大,家族人丁方面却并不兴旺,不过葛家的府宅倒是气派敞阔的很,几乎占了小半个里坊。
姜洛微三人分乘两骑一车,沿着葛府高高的白色院墙一直走了约有两刻钟,方才遥遥的瞧见葛府大门外伫立着的石狮子。
薛淼也是头一回到这儿来,忍不住啧啧叹道:“这葛家统共就那么几口人,竟建了这么高深的宅院,钱多也不是这么使的,别的不说,单是从大门走至内院,怕是都要累瘸了腿。”
姜洛微坐在马车中,闻言打起车窗的帘子,接话道:“你晓得累,别人会不知道?人家府中必是备着轿子呢,哪用得着主人家一步一步的走,况且葛家建这广阔的大宅院并非是为刻意彰显财力,我早前听闻葛铮鸣的祖父葛冠宏十分喜爱打马球,却又不喜抛头露面,所以在院中建了马球场,以便消遣娱乐。”
薛淼听了,长长的哦了一声,点着头道:“原来如此,难怪葛铮鸣马球打的那样好。”
说着话,已行至葛府门前。
葛铮鸣远远的看到他们,便疾步下了台阶,一路迎了上来,拱手行礼,挨个连问了几声好,然后说道:“几位大驾光临,真令寒舍蓬荜生辉,祖父已在厅中恭候,特命我前来迎接,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薛淼一面走一面说道:“闻远未免太过客气,你这若是寒舍,那我薛府不成了草棚了。”
葛铮鸣本就是日常敷衍几句,不想又给他挑上眼了,怎奈人还没请进去,不好就撕破脸,只得压住了气,赔笑道:“汇泽兄说笑了,薛使君乃灵州百姓之父母,一向清廉爱民,我们连高攀尚且不敢,哪里能如此打比呢。”
薛淼摆了摆手道:“我不过就事论事说了一句,你偏扯到我父亲身上去,这不是南辕北辙嘛,罢了,不说这个了,我瞧你精神奕奕,想是病已大好了?”
葛铮鸣自与周秉言争执相杀之后一直称病在家,不曾露面,薛淼明知他是装样,却也不免客套一番。
葛铮鸣道:“劳汇泽兄记挂,本也不是病,只是受了惊吓,静养了这几日,已经好多了。”
几人边说边迈过门槛,进了朱红的大门,绕过影壁,葛铮鸣指着院中一列落着的数乘软轿,说道:“厅堂距此稍远,走路不便,还请几位坐轿而行。”
薛淼看向姜洛微,微微挑了挑眉,意思是——果然叫你给说中了,还真有轿子。
他正要举步上前,沈晏却忽然开了口:“葛公子好意体贴,本不该推却,只是在下幼时曾被困于一枯井之中,自那之后便畏惧此类狭窄逼仄之处,因此委实不敢坐轿,只得随轿而行,还望葛公子勿怪。”
葛铮鸣忙道:“公子既有不便,我又岂会强人所难,可惜早先不知此事,未及预备无帷蓬的显轿,如此一路行去,恐多有劳累。”
沈晏道:“无妨,习武之人,多走几步路罢了,不至劳累。”
一旁的姜洛微和薛淼闻言,心中略一忖度,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既入敌营,便当步步小心,以免处处受制于人。
两人对视一眼,薛淼首先接上话道:“楚公子说的是,习武之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还会怕走路么,正好,我向来就坐不惯轿子,嫌闷的慌,就陪着楚公子一起罢,闻远你大病初愈,不能劳累,莫要同我们客气,踏踏实实坐轿子就是了。”
葛铮鸣正不想受这个累呢,他们既肯去,管他如何去呢,也就不再多言,寻常客套一两句,含笑应下了。
姜洛微待也要寻个由头辞轿而行,转念又一想,自己比不得他二人有功夫在身,真要走过去,只怕腿脚累的够呛,到时葛家的人若真不管不顾的发作起来,危局之中,自己不仅连逃命的力气都没有,必定还会连累他二人。
思及此,姜洛微不免有些踌躇,因抬头望了望沈晏,沈晏却明白她的顾虑,眼风一扫不远处的轿子,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他这一点头,姜洛微也就定下了心,亦轻轻的回他一点头,自去坐轿子了。
于是一行人穿廊过院,绕假山,避花丛,走了约有一刻钟时候,终于到了葛冠宏起居的院外。
葛铮鸣率先下了轿子,引着众人往院中走去。
姜洛微越走,心中越是打鼓。
六十花甲乃是十分隆重的大寿,寻常人家尚且要张灯结彩,大大庆祝一番,却不料葛家这等富户竟会如此冷淡低调,一路行来,不仅府中各处未见任何喜庆装饰,就连葛冠宏这位老寿星所住的院子也是空空旷旷,清清冷冷。
再怎样深居简出,不喜张扬,也不至如此地步,瞧这情形,倒像是根本没打算做寿似的。
今日又是个阴沉沉的天气,那带着点凉气的风柔一阵狂一阵的刮着,院中的梧桐树叶便也跟着缓一阵急一阵的哗啦啦响动起来,莫名拍打出一股飒飒的寒气,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姜洛微不由得心中一紧,看来此行多半是凶。
果不其然,进了厅中,只见上首处的交椅上端坐着一位须发半白身穿绀色圆领锦袍的老者,不用说,此人便是葛冠宏了。
往下左右两侧侍立着十数名家仆,可不是那普通的家仆,个个都是身强体壮,满目凶光。
这阵仗哪有半点做寿的样子,倒像是衙门里升堂审犯人似的。
而葛铮鸣业已溜至他祖父的身后,昂首挺胸的站着,眼含讥讽的瞧着姜洛微等人,全然没有方才那热情待客的模样了。
薛淼见此情形,便哂笑一声,冷冷的道:“看来今日做寿是假,设套才是真,敢情老爷子是给我们摆了一场鸿门宴呢。”
葛冠宏一贯深居简出,虽知道今日来的这几人是谁,但并未见过,因此除姜洛微这唯一的女子外,另外两个锦衣少年却辨不出谁是谁。
葛铮鸣也想到了这点,忙俯身贴耳告诉了他薛淼的身份。
葛冠宏听了,先乜斜着眼睛,看了看薛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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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忽然大笑几声,说道:“原来是薛使君的爱子,薛公子临危不乱,不愧是使君的儿子,只不过,老夫不是楚霸王项羽,你们也不是汉高祖刘邦,今日断断是回不去了。”
薛淼还当他此番是为了给葛铮鸣杀害周希言一事遮盖,问道:“怎么,你要杀人灭口不成?”
“薛公子多虑了,老夫不过要留公子在府上多住一些时日罢了,不会伤及公子性命。”
葛冠宏说到此处,略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的姜洛微和沈晏,话锋忽的一转,“至于其他二位嘛,既来了,可就不能活着出去了。”
薛淼冷哼一声,说道:“老爷子算盘打得响亮,只怕事情没那么容易罢?我们今日前来葛府赴宴,可是特告知了父亲的,若是一去不回,他必定上门来寻。”
葛冠宏闻言,不仅丝毫不惧,反笑着道:“老夫倒怕他不来呢,否则留你何用?”
薛淼皱眉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葛冠宏并不答言,而是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方慢悠悠的道:“急什么,往后你就知道了。”
薛淼待要再问,却被沈晏伸手拦住了。
他看向葛冠宏,寒声道:“既已图穷匕见,又何必遮遮掩掩,你之所以要挟持薛公子,不就是为了北虏大军压境之时,好威逼薛使君打开城门,将灵州城拱手相让么。”
此言一出,厅中众人皆变了脸色。
姜洛微和薛淼万想不到葛府竟是要通敌卖国,俱是惊骇不已,齐齐望了沈晏,一时说不出话来。
葛冠宏也是料不到他会知道的这般详细,更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因此大惊之下禁不住手上一抖,茶盏落下地去,啪的一声摔裂开来,茶水亦泼洒了一地。
葛铮鸣见祖父尚且如此,不由得心中更加惊慌,因试探着低唤了一声:“阿翁......”
葛冠宏却已快速镇定了下来,左手抬起微微向后一扬,示意孙子不必慌张,同时一双略有些混浊的眼睛及其狠戾的盯住了沈晏,嘴角却带了点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缓缓的道:“这位公子想必就是姜家所谓的‘远房表兄’了?若是老夫猜的不错,公子应当是自丰州而来,只凭着那么一点蛛丝马迹,竟能一路查到这里,查到北虏,你倒是有几分本事。”
说着又摇了摇头,“可惜呀可惜,你要找的东西现下已经在北虏手中了,等到丰州失守,灵州也就保不住了,到时与其负隅顽抗,做困兽之斗,不如缴械投降,以免生灵涂炭,老夫知晓薛使君爱民如子,一定不忍百姓受此劫难,又怕他为忠义所累,犹豫不决,所以才要留住薛公子,好给薛使君铺下一个台阶来。”
“我呸!”薛淼使足了力气,一口唾沫几乎啐到葛冠宏脸上去,怒不可遏的高声骂道,“你个恬不知耻的卖国贼!凭你那脏嘴也配提我父亲和灵州百姓!且不说我爹绝不会受你们威胁,便是我,又岂会落入你们手中,给你们做人质?废话少说,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