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这外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布谷报春的水墨丹青画,正是姜洛微曾经提到过的,上个月她生辰时,周希言送给她的那一份贺礼。

    画本身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那檀香木的画轴,瞧着比寻常的画轴要圆厚一些,仔细看,轴面上暗刻的是孔雀衔珠的纹样。

    周希言临死时,手中握着的正是姜洛微送给她的那支孔雀衔珠金步摇。

    沈晏心中一动,难不成那步摇还有这一层意思吗?

    内室里,姜洛微见他说了要走,却站在屏风外一动不动,不明所以,穿好了衣裳,来不及梳妆,将长发随便挽在脑后,就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了吗?”

    沈晏看了看她,朝墙上一指:“小娘子,那幅画可否拿下来一观?”

    姜洛微顺着他所指看了过去,不禁凄然道:“那是希言上个月送我的画......可以,我这就叫人取下来。”

    “不必叫人,我来取就好。”沈晏说着,已走上前去,伸手取了下来。

    他并不看那画,而是拿着画轴敲敲打打翻着摆弄,不过片刻功夫,却在端头旋扭开了一个看似严丝合缝的盖子来,原来里面竟是中空的。

    沈晏从里面取出了两卷帛书,放在桌案上缓缓展开来。

    两卷帛书一样大小,皆绘着山川河流道路和大大小小的居所,并以文字和许多奇奇怪怪的符号标注,乍一看像是某处的地图,细看又觉大有不同。

    姜洛微没见过这样东西,看不大懂,但看沈晏严峻的神情,便知此物十分重要,既是藏在希言所赠的画轴中,那么多半就是先前提到的被希言盗取的“藏宝图”了。

    可那天在葛府时,葛冠宏分明说这物件已在北虏手中了,怎的又会在这里呢?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洛微正想开口询问,却有仆役跌跌撞撞的报到院门上,说是薛使君到了,请楚公子速速去见,有万分火急的事情商量。

    姜洛微一听,不由得变了脸色,薛使君遇事向来从容不迫,非有天大的事,绝不会如此急惶。

    沈晏抬头看到她的神色,轻声安抚道:“你不要怕,我先去见使君,看看到底什么事。”

    说着话,当即将那两份帛书一卷,拿在手中,见姜洛微点头回应了,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薛致远正在院外来来回回的踱步,看到沈晏出来,急忙迎上前去,拱手匆匆行了一礼,刚刚走到晴雪院中,便压低声音,面色凝重道:“将军,卑职昨日派人去怀城打探消息,不料人还未到怀城,便遇北虏十数万大军自怀城方向浩浩荡荡而来,他见大事不好,即刻掉头来报,卑职得了消息已下令关闭城门,全城戒严,又派人秘密出城探知敌军动态......”

    说到这里,薛致远略停顿了一下,痛心疾首道,“怀城易守难攻,又设有重防,北虏大军此番却来的悄无声息,如此情形,果真如将军所言,必是不战而降了......将军,灵州兵力几乎全部驻扎在怀城,灵州城中仅有两千军士,恐难以抵挡,我们是否要向丰州求助?”

    沈晏却并未回答,推门进屋,只将手中的两份帛书递与他看。

    薛致远一看之下,大为震惊:“这、这莫非是丰州驻军图?”

    “不错,正是丰州驻军图。”沈晏颔首。

    “先前不是说驻军图已落入北虏手中,怎会在将军这里?而且,为何有两份呢?”薛致远问道。

    沈晏便将驻军图藏在周希言赠与姜洛微的画轴中一事告知,又道:“这两份驻军图,一份为真,一份为假,据我猜测,周希言初时为救兄长性命,不得已盗图,却又不愿陷丰州军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因此仿了一份假的交了出去,她本擅长作画,又是丰州人士,虽不懂得图中细节,但照着真图左右挪移,半真半假,竟也骗过了敌人。

    而真图她不敢留在手上,在敌人的密切监视之下又无法送至衙门和兄长那里,不得已,便借送生辰礼的名义偷偷藏在了二娘子这里,并附上了一份交出去的假图,她一定知道葛铮鸣那些人不会放过她,所以留了这隐秘的线索,好叫人来寻,如此看来,那丰州的线索十有八九也是她刻意留下来的了,她了解二娘子的为人,心里明白,若她忽然死了,二娘子必不会不闻不问,到时几方人马查访之中,难免有所牵连,也就可以顺势找寻过来了。”

    “真也是个奇女子了。”薛致远喟叹了一句,说道,“将军,这驻军图该即刻派人送至丰州,并向英国公讲明灵州的困境,请他派兵前来相助才是。”

    沈晏道:“驻军图自然要送回去,只是请兵前来,现下却是不能。”

    “这是为何?若无兵相助,等北虏兵临城下,灵州城只怕是朝不保夕,灵州一旦失守,北虏势必就此南下,这如何得了?”薛致远急问道。

    沈晏慢慢解释道:“北虏现今统兵的人是阿史那·都蓝,他虽性格急躁了些,却不是庸碌之辈,既暗通了怀城守将来取灵州,必然不会对身后的丰州置之不理,若我所料不错,北虏大军来灵州的同时,多半另有一支军队已往丰州而去,所以他们才会想方设法盗取丰州驻军图,一来是为迷惑我方,将注意力整个放在丰州,好悄无声息的取下灵州城,二来便是为取丰州做准备了,我们若此时前去求助,丰州兵力分散,又被前后夹击,岂不正中北虏下怀?”

    说到这里,忽然冷笑一声,“都蓝这一手棋真是下得妙极,丰州若来救,则危,灵州有叛将投敌,亦是保不住,丰州若不来救,则灵州危,届时敌军前后包围丰州,也是早晚失守,简直可以说是死局。”

    薛致远听的一阵心惊胆战,愣了半响,方才问道:“可北虏为取灵州已是来了十数万人,若要取丰州,至少也要十数万,这几年来他们屡屡战败,连连损兵折将,如何还会有这等的兵力?”

    沈晏抬起头,目光远远的望出去,思索了一会儿,沉声道:“他自己当然没有,可若是联合了草原诸部,那便有了。”

    薛致远又是一惊,省悟道:“难怪去年秋冬那一战后,北虏一直向西逃窜,许久没有动静,原来是去联合盟友了,将军,对方来势汹汹,左右都是死局,我们该如何是好?难不成真就这样等死吗?”

    “等死却是不能,使君不必惊慌,死局若能盘活,那便是对方的死局了。”沈晏从始至终都冷静如常。

    薛致远眼睛一亮:“将军有法子?”

    沈晏颔首道:“我即刻手书一封,使君派人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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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同这真假两份驻军图一齐送回丰州,英国公一看便知。”

    说罢,便走进内寝对侧的书房,就着桌案上笔墨纸砚,极快的写好了信,交予薛致远。

    薛致远接过信,踌躇片刻,终是忍不住问道:“不知将军究竟是何良策?能否告知一二?”

    “并非什么良策,不过‘硬抗’二字罢了。”沈晏答道。

    “硬抗?将军此话怎讲?”薛致远不明所以,追问道。

    沈晏道:“灵州这边敌众我寡,力量悬殊,难以退敌,唯有坚守,如此便只能是等丰州退敌之后再来援救,我在信中与英国公道,暂时不必顾及灵州,全力退敌,可利用那份假的驻军图,佯装败退,诱敌深入,再一举歼之,而后去往怀城,那安远侯韩成手下的将士,有近一半都是英国公旧部,想来对韩成投敌叛国一事多有不满,即便是他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将士,也不见得人人都愿与他同流合污,军心如此不稳,韩成必是自顾不暇,虽给北虏让了路,却不敢轻易出兵,因此不必大动干戈,只要设法制住韩成,怀城守军自然也就重新归顺了,到时境况便天翻地覆,腹背受敌的就是北虏了。”

    薛致远听了,不由得深深敬佩其多谋果敢,心智之坚,然而转念一想,又道:“计是好计,可......如此一来,此战的关键,便在于灵州能否守得住,不知英国公多久才能退敌来救呢?”

    “若顺利,快则一两月,慢则三四月。”沈晏答完,又问道,“城中粮草可支撑多久?”

    薛致远答道:“官仓有屯粮,姜家又有义仓,只说粮草,半年以上,哪怕一年也是没有问题的......”

    沈晏点点头:“如此甚好。”

    薛致远口中一句‘但灵州如何能守得了那么久?’已是到了嘴边,又给生生咽了下去,因为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沈晏见他欲言又止,自然明白他心中所虑,便接着道:“所以我方才说并非是什么好的计策,不过‘硬抗’罢了,使君可愿同我一起守住灵州城?”

    薛致远躬身行礼道:“卑职愿追随将军,万死不辞。”

    “好。”沈晏伸手将他扶起来,说道,“算算时候,他们也快到了,我同使君一起出去,且到城楼之上观看。”

    “是。”

    两人出了房间,走到院门处,却见姜洛微正等在外面。

    姜洛微向薛致远行了礼,抬起头,只把那一双含着千言万语的眼睛望着沈晏,却一句话也不曾开口问出。

    沈晏心知此事发作在即,瞒她不过,便主动说道:“北虏大军压境,如今已快到灵州城下了,我同使君前去看看。”

    姜洛微万不到是这样大的事情,几乎愣在原地,犹犹豫豫的道:“可、可你身上的伤......”

    沈晏安慰她道:“不要紧,我只是去看看,又不上战场,你不必担心。”

    “那我同你们一起去。”姜洛微说完,又立刻转向薛致远问道,“薛叔叔,好不好?”

    薛致远不动声色的看向沈晏,见他微微点了头,于是道:“好,但你至多只能到城楼下,绝不可以上去。”

    姜洛微连连点头:“您放心,我知道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