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敲定的同时,各将士论功行赏的旨意也下达了,别人不用提,只说沈晏,由三品冠军大将军,擢升为一品骠骑大将军,位同三公。
这两个消息一出,京城上上下下自然是一片沸腾,其中最热闹的就是卫国公府了。
依着沈晏的意思,婚事根本不想让他们插手,然而没办法,毕竟没有真的死了爹,况且圣上的旨意在那里,他们又怎敢袖手旁观?只得由他们去了,不过要紧事都是他自己来办。
在他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洛微这边却也没闲着。
今日是家宴,明日是访客的,宫里宫外的人见了一波又一波,眼睛都要花了,除此之外,她还要学□□大婚时的礼仪,时间紧,任务重,每天忙的是晕头转向,倒头就睡,简直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
大半个月过去,好容易进宫拜访的人渐渐少了,却又来个册封礼,她虽有思安长公主的封号,却一直未行册封礼,礼仪如何繁重自不必提,只说册封礼后,又是大宴宾客,各宗室命妇齐聚咸池殿。
洛微只得打起精神应付,宴过一半,太后实在心疼,便叫她下去休息,等筵席快散时再回来。
太后既发了话,洛微也不强撑着,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的离了席,刚走到外面廊檐下,身后跟来了两个小娘子,其中一个轻声唤着:“公主表姐,慢着些,等等我们。”
洛微回过头,原来是舅舅崔继邈家里的二娘素荣和三娘瑶华,她笑着道:“难得偷个懒儿,却又被你两个给抓个正着。”
瑶华笑嘻嘻的道:“谁抓你来着,我们也是偷跑出来的,难不成贼喊抓贼么?”
素荣嗔道:“什么贼不贼的,公主面前没个正形。”
“打个譬方嘛,公主也是表姐呀,难道表姐面前连个顽话也不能说?”
瑶华是个活泼泼的性子,说着话就来牵洛微的手,轻轻摇了一摇道,“表姐,我说的对不对?”
洛微笑着道:“对对对,顽话是随便说,不过呢,却不能在这里说,否则真要给抓回去了,你们到我屋里一起坐坐罢。”
三人于是去了东侧殿,洛微叫人在后廊临湖的地方摆了一方小矮桌并几个锦垫,置了些茶水点心,三人围着桌子坐了,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闲话聊天。
夜晚的风从湖面上徐徐吹将过来,伴着阵阵荷花的清香,很是凉爽宜人,清浅的月光下,景色虽不如白日那样清晰可见,但恰恰因这一份婆娑朦胧,而别有一番韵味。
瑶华深吸一口气,感叹道:“真是好风好景,可惜啊可惜。”
洛微不解道:“先说了两个‘好’,怎么又连说两个‘可惜’,这却是为何?”
瑶华解释道:“这里风景这般好,表姐却马上就要嫁人,不能久居,此为一惜,表姐如今在时,我们姐妹聚在这里临风品茗,当真妙不可言,回头表姐一走,我们自然也要与这美景告别,此为二惜,不正是可惜啊可惜么?”
素荣忍不住笑道:“真是岂有此理,说来说去竟是为你自己不能得见美景而可惜,你既这般喜欢这里的景色,不如求了姑母,等公主出降之后,在此住下好了。”
洛微也笑着道:“如此甚好,我明日就同阿娘说,你进宫陪伴,她一定高兴的很。”
瑶华连连的摆手道:“别说别说,千万别说,宫里规矩多,我可受不了,再者说,美景偶然一见确实稀罕,若是天天的看,谁也要腻烦了。”
洛微打趣道:“方才还说可惜,这会儿又说腻烦,真是六月的天,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几人都笑了起来。
瑶华更是笑的伏在桌子上不起来,好容易止住了笑,忽然又话锋一转道:“表姐,你成婚原是喜事,不过还是要小心才是。”
“这是哪里话?小心什么呢?”洛微疑惑道。
瑶华正要说,素荣却止住道:“三娘,那都是些未经证实的流言蜚语,怎能信口胡说?”
洛微见状,便明白过来,十有八九是关于那位沈将军的事情了,先前太后不愿说,她也就不问,然而人终究是有好奇心的,况且此事与她也算十分关联,如今又听瑶华提起,少不得要问个清楚了,于是道:“可是关于沈将军的么?”
瑶华讶然道:“表姐已经听说了?”
洛微摇摇头:“知道传的不好,详情却不曾听闻,原本流言止于智者,我不该问,只是此事与我切身相关,总要了解一二,日后心中也好有个数,免得糊里糊涂触了沈将军的忌讳。”
瑶华连连的点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呢,并非要论人是非,其实从听闻此事起,我谁也不曾说过的......”
说着话,偷偷瞧了一眼素荣。
素荣沉思片刻,也点着头道:“此言是真,倒是我多虑了,既如此,你就说与公主听罢。”
瑶华见姐姐依允,便放低了声音道:“听说,沈将军的母亲仿佛有疯症,且还传给了沈将军。”
这第一句话就惊到了洛微,她皱眉道:“简直胡说八道,沈将军若有疯症,圣上岂能让他带兵打仗?更不用说,这些年来他连战连胜,还一举收服了草原诸部,这样一个足智多谋的少年将军,怎会与什么‘疯’字沾边?”
素荣轻轻叹了口气道:“所以说,都是些不实的流言蜚语,也不知怎的就在京中大传特传起来,传了许多年仍不休止,分明毁人声誉。”
瑶华连忙道:“我何尝不是这么想,只不过......他们说的有板有眼,却又不能不让人疑心那么一点点。”
洛微冷笑一声:“是么?我倒要听听,那些人究竟是怎么说的?”
瑶华于是慢慢的道:“他们说——这都是他们说的,沈将军的母亲性情古怪,人前沉默寡言,人后却又时常对着花草树木、桌椅板凳等非人的东西,自言自语,念念有词,简直令人毛骨悚然,自沈将军出生后,她就愈演愈烈,最后发了狂,撞墙而死......”
“只凭这些不尽不实之言,就断定了人家有疯症么?真是荒谬。”洛微不以为然,又问道,“那么沈将军呢?他们又是如何编排的?”
瑶华道:“据说沈将军自出生起就不哭,总是睁着一双漆黑溜圆的眼睛沉沉的盯着人瞧呢,一点不像个正常的小娃娃。”
“这是怎样说的?小孩子不哭还有错了?就不许人家生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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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巧沉静么?”洛微简直要气笑了。
瑶华摆了摆手,苦笑着道:“我不要说了,我说一句,表姐你驳一句,倒好像是我搬弄是非一样。”
洛微连忙笑着道:“我的好妹妹,姐姐哪里是驳你,我驳的是那些胡说八道的人,你只管往下讲,我这次一定好好的听完就是。”
瑶华这才接着道:“沈将军打小就与常人不同,后来渐渐大了,就更古怪,听说经常跑到厨房,捞起活鱼生肉什么的就啃,啃的满脸满身都是血,你想想,才几岁的孩子,那场面真是......而且不止吃活鱼生肉,听说还......还要吃人呢,有一次,差点生生咬下他弟弟胳膊上一块肉来......就因为他这些骇人听闻的举动,所以卫国公府从来不肯让他出府门一步,生怕冲撞了人。”
洛微听罢,久久不语。
瑶华以为吓到她了,后悔自己说的太多,一时也不敢吭声,只好看向素荣求救。
素荣也担心吓到洛微,握住她的手道:“公主,你不要怕,这等太过离奇的传言实不可信。”
洛微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怕,我是在想,关于沈将军和其母亲的传言皆是不尽不实,分明没有前因后果,却又有许多具体的细节,叫人半疑半信的,倒像是有人故意败坏他母子的声誉。”
瑶华垂眸想了想,恍然大悟似的道:“真要是这样,那大约是沈将军的继母永康县主所为,她可是巴不得沈将军死了疯了,好让她儿子袭卫国公的爵位呢。”
素荣见她如此口无遮拦,不由得低声斥道:“三娘,这话可不是我们能说的,若是让父亲知道你在外论人是非,一定会重重罚你。”
崔继邈向来治家严谨,孩子们无有不怕的,瑶华闻言脸色一变,忙伸手拽住素荣的衣袖,可怜巴巴的央求道:“阿姐,我知道错了,你可千万别告诉父亲,不然我就惨了。”
素荣本就是言语威慑,见她知道错了,也就顺势道:“下不为例。”
瑶华一听,立刻扑到素荣的怀里,笑嘻嘻的道:“我就知道阿姐最疼我了。”
素荣摇了摇头,伸出食指轻轻一戳她的额头,既无奈又宠溺道:“你呀你,多大的人了,就知道撒娇卖乖。”
洛微在一旁含笑看着,见她姐妹二人感情这样好,自然就想到自己的姐姐,也不知阿姐现在回了灵州没有......
瑶华正闹着,抬头看到洛微的神情略显落寞,猜到她是想念姜家那位姐姐了,眼睛一转,随即坐起身来,绕到洛微旁边,牵住她的手,笑盈盈的道:“表姐,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到时京城不设宵禁,城里可热闹了,你自打进宫起就忙个不歇,还没有出去逛过,不如求了姑母,中秋节那天等家宴结束,就出宫去,咱们一同去放河灯,看烟火,好不好?”
洛微本是个爱热闹的人,入京之后,先是隐在寺庙,后是困于皇宫,都没正经瞧过京城到底什么样,如今逢此佳节,怎能不心动?却又怕太后不允。
踌躇片刻,实在想去,便笑着点头道:“那,我明日就去问问阿娘许不许。”
瑶华拍手道:“一定许的,姑母最是心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