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祈福
    厨房的大门敞开着。贺弋刚走近,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咔嚓咔嚓”声。他定睛一看,只见一个黑影弓着背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啪!”

    贺弋胆子很大,他不假思索地直接拉下墙边的灯绳,瞬间,刺目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厨房,“咔嚓咔嚓”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个背对着贺弋的黑影,缓缓地转过身来。

    “是她!”

    贺弋心中一惊,不由得皱起眉头,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这个女人正是言行古怪的“李雪”。只见她此刻浑身沾满了血迹,双手紧紧地攥着一只已经啃了大半、还没拔毛的死鸡。

    “咔嚓——”

    李雪一口咬碎了嘴里的鸡骨头,接着喉咙一动,直接咽了下去。她舔了舔唇边的残渣,强忍住心中涌起的吃人念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天快亮了,她也该走了。昨晚她被迫听从黄仙姑的命令去“拜访”姜耀,结果却撞上了鬼新娘。本来就身受重伤的她自然不是鬼新娘的对手。侥幸逃走后,她急需补充大量新鲜血肉来恢复实力。

    李雪擦了擦嘴边的鲜血,随手扔掉剩下的死鸡残骸,大步朝贺弋走来。

    “哒哒、哒哒。”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李雪轻轻抬起眼眸,匆匆地看了贺弋一眼。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眼神,仿佛充满了无尽贪婪的欲望。贺弋只觉得浑身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就像被一条饥饿的毒蛇死死地盯上了。

    ——

    李雪走后,贺弋大胆地在厨房里继续寻找食物。不久,他发现碗柜里还剩下几个硬馒头。他动作麻利地把馒头放进蒸锅加热,不一会儿,就把热气腾腾的馒头端上了二楼。

    接着,贺弋把馒头分给房间里的四个人,并“不经意地”说出自己撞见了黄仙姑和李雪的事。不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窗外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不远处传来了鸡鸣声。除了还需要休息的盼男,其他人简单地吃了馒头后,下楼跟黄仙姑告别,然后和赶来的曾二牛会合,一起前往村里的祠堂祈福。

    祠堂离村长家不远,在曾二牛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就到了。

    走近祠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挂在屋檐下的巨大牌匾,上面写着苍劲有力的【槐山宗祠】四个大字。祠堂四周的墙壁是由大块青石砌成的,色泽沉郁的青石和屋顶青灰色的瓦片,透露出浓厚的历史感。

    祠堂正面竖立着两根粗壮的立柱,立柱旁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仿佛是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哒哒、哒哒。”

    一行人神情严肃地走进祠堂内部。祠堂正中设有正龛,左右各设配龛,上面供奉着许多古朴的木质牌位。

    正龛下方摆放着一张厚实的供桌,桌上有香烛、槐果、槐花糕、猪头等等供品,还有上香用的香炉。

    也许是为了祈福,这个猪头被村民画成了眉眼带笑的样子。然而,祠堂内光线昏暗,这原本应该是和善的微笑却扭曲成了诡异的笑容。一眼看上去,只觉得这个猪头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让人心里莫名地不舒服。

    “几位贵客,接下来俺把香分给你们。俺先祭拜一遍,你们按照俺的顺序,一边念口诀一边拜祖神就可以了。”曾二牛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说完,他把提前准备好的檀香依次分发给在场的五个人,每人分到三根香。在民间传统文化中,三根香代表“天地人”,寓意着天地人之间的和谐与平衡。

    “一拜东木敬天地之道,二拜南火敬光明之主,三拜西金敬寿命之神,四拜北水敬智慧之神,五拜中土敬天地万物之道。”曾二牛点燃香后,双手握着香举到眉间,一边高声念着敬语,一边朝每个方向朝拜三下,最后把三根香插进香炉里。

    接下来,曾二牛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朝着正龛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槐山村曾二牛求祖神赐福,一盼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二望家族兴旺、子孙平安;三求祸除迎福,诸事顺遂。”

    跪拜完毕后,曾二牛把三根香插进了供桌前的香炉里。接下来就轮到剩下的五个人上香祈福了。

    曾二牛态度和善地说:“几位都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不用像俺们本村人一样跪地祭拜,只需鞠躬上香就可以了。”

    除了李雪,曾二牛的话正合其他人的心意,他们又不是本村村民,不想平白无故地给这莫名的“祖神”下跪,能不跪当然最好了。

    接下来,五个人商量之后,决定按照李雪、纪淮、贺弋、林晚夏、姜耀的先后顺序进行祈福。

    面对祭拜祖神这样严肃庄重的仪式,即使是一向随心所欲的李雪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和懈怠。她想了想,决定像曾二牛一样进行跪拜,而不是简单地鞠躬。

    第一,虽然她现在这副人皮是外人的,但她的内核是村里人“黄灵儿”。

    第二,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李雪从小就跟着黄仙姑,亲眼见过“先祖显灵”。据说他们槐山村的先祖,曾是某位强大邪神的忠实仆从,能够借助邪神赐予的诡异能力操纵他人的心智。

    披着人皮的“李雪”手持三根香,毕恭毕敬地进行焚香四拜,祈求祖神能够赐予她一部分邪力,帮她摆脱体内雄蛊的束缚,反杀黄仙姑那个老不死的。

    不知道是不是李雪的错觉,她念完祈词后,莫名地感觉祠堂内突然一凉,温度似乎瞬间急剧下降了,一股阴森的气息弥漫开来。

    呼——

    一股凉飕飕的风从外面吹了进来。李雪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她供上的香,燃烧的速度一下子快了不少。

    “这——”李雪脸色一僵,变得更加惨白了。

    曾二牛见状,安慰道:“李小姐不必担心,这香虽然烧得快了点,但并没有熄灭。说不定是祖神享用了这香,答应了侬的愿望呢。”

    李雪听了很高兴,眉眼间轻松了不少:“多谢曾大哥吉言。”

    曾二牛和善地笑了笑:“接下来就请其他贵客继续上香吧。这焚香祈福,心诚则灵。”

    ……

    等到纪淮和贺弋顺利完成焚香四拜,轮到林晚夏祭拜了。不知是不是今天早上的风太大了,供桌上的香烛只剩下短短一截了。

    曾二牛看了一眼香烛,语气平和地说:“麻烦林小姐在这里稍等一会儿,俺去后厅拿点香烛过来。”

    林晚夏礼貌地笑了笑:“麻烦曾大哥了。”

    “不客气。”曾二牛说完,迈着沉稳的步伐朝后厅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昏暗的祠堂里。

    ——

    祠堂里香烟袅袅,烛光摇曳,忽明忽暗,把墙上的那些牌位映照得影影绰绰,仿佛那些逝去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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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林晚夏凑到贺弋身边,左右看了看,小声地说:“贺弋,你在祭拜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贺弋想了想,吐槽道:“这猪头的妆化得好丑,可见那些村民对【祖神】也没多尊敬。”

    林晚夏无奈地说:“你观察得还挺仔细的。”

    贺弋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认真地说:“你仔细看,这猪头的眼睛是不是睁开了一点。”

    林晚夏刚想反驳他,突然觉得一股阴冷的视线盯上了自己。她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正好对上了一张眼珠暴凸的死猪脸。

    卧槽!

    林晚夏吓得心脏猛地一缩,她手指蜷起,用力抠了抠掌心,才勉强保持镇定。这张狰狞的死猪头紧紧地盯着林晚夏,那怨毒的神情就像死不瞑目一样。

    林晚夏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硬着头皮夸赞道:“贺臭嘴尽胡说八道,猪大仙这妆明明挺好看的!”

    她的话音刚落,那猪头突然咧开大嘴,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声,好像被林晚夏讨好到了一样。

    “噶噶噶——呜呜呜——噶噶噶——呜呜呜!!!”

    这笑声尖锐怪异,似笑似哭,让人头皮发麻,冷汗直冒。

    该死的,林晚夏感觉脑袋都要炸了,这死猪怪笑比瞪人的样子更恐怖!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这笑声,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步步靠近那猪头,想要把它抱在怀里,狠狠地咬上几口。

    “哒哒——哒哒——”

    “一步、两步、三步……”

    就当林晚夏深陷极度恐惧之时,贺弋面色凝重,大声喊道:“林晚夏!!!”

    这一声大喊,把林晚夏的魂喊了回来。

    林晚夏一愣,有点懵:“啊。”

    贺弋虽然口气不好,但眼神中充满了担忧,问道:“啊什么啊,你没事吧?”

    林晚夏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惊出一身冷汗,不安地问:“我刚才怎么了?”

    贺弋皱着眉头,脸色难看地说:“你刚才自言自语,又哭又笑的,整个人就像中了魔怔一样。”

    林晚夏心里惊疑不定,这又哭又笑的,不就和那死猪一个鬼样子嘛!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想:“真是大白天撞鬼了!哦,不,是见死猪怪了!”

    林晚夏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心烦意乱的时候,曾二牛拿着香烛神色匆匆地回到了祠堂里。

    “呼呼,不好意思,让侬们久等了。”曾二牛喘着粗气说。

    他的话音刚落,在场的其他人纷纷扭头看向他,表情各不相同。

    曾二牛疑惑地问:“贵客们这是怎么了?”

    贺弋皱着眉头,声音低沉地问:“曾大哥,你知道这猪头的妆容是谁画的吗?”

    “这给猪头的绘妆可是祭祖中的重要环节,一般都是由黄仙姑画的。曾二牛赶紧回答完,又犹豫着问道:“怎么?这猪头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贺弋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这猪头睁眼了!”

    曾二牛听到贺弋的话,惊讶地扭过头看向供桌上的猪头。这猪头真的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珠幽深无光地盯着他,十分狰狞恐怖。

    这时,李雪脸色不悦地走过来,白了贺弋一眼,说:“这都是那糟老婆子干的事,和曾大哥可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