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大家洗完自己的碗,下坡的石水村大队部,响起大队长敲响上工锣鼓的声音。
邹乐安走过来,领着他们六个新知青,往下坡石水村大队部走。
上工锣鼓敲响以后,大家要去大队部听大队长分工,分完工再去大队部的农具保管室,领取各种农具,然后按照分配好的活计,各自干活去。
临近秋收,石水村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农活,无非就是锄草、施肥、挑粪、犁地等等活计。
繁重一点的农活不会分给新知青,怕他们受不住,给吓跑。
因此乔希瑶几个女知青分到的活计,是在高坡上扒土收土豆。
土豆正是收获的季节,村里人得赶在大秋收之前,把那高坡上那些东一块西一块的小土地里,种得土豆都收了,然后种上冬麦。
冬麦在这个季节种下去,来年就可以收春麦,收成好不好,全看老天爷。
乔希瑶手里拎着大队部分发的大篮子,脑袋上跟陕北的女人们一样,裹着一条防晒防风的深蓝色碎花头巾,脸上在出门之前抹上特意从城里带来的防晒霜,美白霜,到指定的位置后,蹲在地里,双手费力扒开地里干旱又蓬松的黄土土地,从里面扒拉出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土豆出来。
纵横起伏的黄土高原上,缺少植被的黄土耕地如鱼鳞块状般,四处散落在山上。
天气炙热,秋老虎的太阳撒遍整个黄土高原,连带着四处的山川景色也被蒙上一层金黄。
乔希瑶半蹲在旱地里,裹了头巾的脑袋都被太阳晒得滚烫,一张绝美的小脸,被热得通红,汗水如雨一般,时不时就从头发上低落在眼里,她像没有感觉,机械的用手重复着扒土扯土豆秧,往篮子里装土豆的动作。
高坡上错落有致的小块土地里,每个人划分了好几块土地,要在天黑之前干完,没干完,大队的记分员会根据干得多少扣工分,而工分,关系着大家一年的口粮,几乎每个人都在铆足劲儿拼命干活。
石水村穷,一个壮劳力,满工分才十分,女人一般是六到八个工分,每个工分在队里的折算价大约一分钱一个,也就是说,满工分才赚一毛钱。
而新来的知青因为干活不熟练,在石水村约定成俗的规矩,新来的知青,前三个月干满工分只记六个工分,三个月后,干活熟练了,才按村里人的标准,正常记工分。
新来的知青要偷懒不干活,挣不上工分,到了年底村里人分粮食,没有工分去兑粮食,就得活活饿死。
乔希瑶不想干农活,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父母对她和妹妹十分疼爱,在下乡之前,父母从没让她们干过什么重活,一招下乡,她面朝黄土,背朝天,顶着个大太阳干脏兮兮的农活,任谁都受不了。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知道这里的困苦只是暂时的,国家会在六年后恢复高考,她只要熬过这六年,回城高考,考上理想的大学,到时候大学包分配工作,她就能衣食无忧一辈子,不会再向前世那样,留在这贫穷的黄土高坡,被男人活活打死。
为了这个理想,即便天气炎热,她累得不轻,纤白的双手手指因为不停重复扒土,十指全是泥巴,扒拉得都快出血了,她依然埋头苦干,把附近一众新老知青都甩下了下去。
不远处山道上的大队长解志,看到乔希瑶那干活利索的背影,咦了一声,对身边高个男人说:“解二,这次来的几个知青都不孬,除了那个细眉细眼的女知青干活不行,其他知青干活都挺不错,尤其是那个眼睛大大的女知青,你瞅瞅,她那干活的麻利劲儿,不输队里的那些婆姨,真看不出来,她那样娇滴滴的模样,是个干活能手。”
解二穿着一件灰色的褂子,同色长裤,背上背着一杆老式长枪,麦色健壮的双臂微微勒着枪绳,胳膊上的肌肉在阳光底下晒得发光,看起来相当的健壮。
他看了眼远处纤细的忙碌背影,声音淡淡道:“叔,没事儿别叫我,我忙得很。”
石水村临近蒙国,翻过眼前丛丛叠峦的黄土高坡,就是蒙古边境线,那里时常有蒙国之人,从边境线偷渡过来到华国地界卖黑货,也有华国之人偷跑过去,当起叛国贼,石水村附近又有许多豺狼虎豹,猞猁之类的野兽漫山遍野的跑,遇到人和牲畜,无差别进行攻击。
作为民兵连连长,解堰的日常就是在村里和黄土高坡各处,领着民兵进行训练和巡逻,有野兽他们要击毙赶走,有偷渡偷跑之人,他们要去追逐抓住,有可疑之人,他们还得豁上性命去抓人,他今天是刚好路过这处高坡,被他堂叔叫了去。
他身后跟着三个同样背着枪,看起来年轻力壮的民兵,正不错眼儿的紧盯着地里劳作的四个女知青,时不时交头接耳,笑得特别奸。
解志一把拉住解堰,把他拉得远离了那三个民兵几米的距离,压低嗓音说:“你都二十七岁了,还没结婚处对象,你老娘急得不行,不停地托媒人给你找姑娘相亲,你不是嫌弃人家长得矮,就是嫌弃人家长得丑,要么就挑人家姑娘的兄弟姐妹,眼看着跟你同龄的柱子都生第四个小子了,你还单着,你老娘气得都快吐血了,你还不急?你要是瞧不上咱们乡里那些灰头土脸的姑娘,城里的,你总该看得上吧。你看看新来的那几个女知青,其中两个长得跟天仙似的,村里一帮老爷们儿都想打她们的主意,你就没啥想法?”
柱子是解志的大儿子,娶了村里一枝花儿做媳妇,两口子结婚四年,生四个孩子,年年都在生,年年都吵吵闹闹,但不妨碍人家已经开支落叶的事实。
解堰时常听他叔拿解柱做比较,耳朵早就听出了老茧,每回都很不耐烦的走人。
这回听了解志的话,他的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出乔希瑶站在井台边,袅袅婷婷,纤柔如白玉兰花的身影,忍不住抬眸再次看向不远处的乔希瑶。
乔希瑶扒拉满一整篮子土豆,喉咙渴得冒烟,她将土豆倒进地头的大麻袋里,拿起她出门前自己灌的军用水壶,狠狠地往嘴里灌水。
她今天穿着水墨色的棉麻短袖上衣,同色长裤,因为喝水喝得急,嘴里流出不少水出来,顺着她纤长白净的脖子,一路往下,将胸口打湿了一小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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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麻布料的衣服本来不贴身,一粘上水,加上身上的汗渍,布料紧紧贴在胸口上,将那对圆白大白兔的一小半展露出来。
她像是没有察觉,伸手用那皓白的手臂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放好水壶后,拿上空篮子,继续弯腰扒土豆。
这一弯腰,胸口的大白兔呼之欲出,春光乍泄,艳丽动人。
三个民兵看得喉咙发紧,低声交谈:“这新来的女知青,长得可他娘的带劲儿,那儿又白又大,不知道揉起来有多爽。”
“再带劲儿也跟你没关系,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别忘了你家的母老虎,那可不是吃素的。倒是我,未婚未育,机会难得。”
“你有啥机会,就你长得这鳖孙样儿,人家城里的知青,看得上你?”
“我长啥样不重要,她看不看得上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的手段,嘿嘿嘿嘿......”
三个民兵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知青强制下乡已经有四年了,这是第五个年头,许多下乡来的女知青,吃不了繁重劳作的苦,为了减轻劳作,不得不委身于乡下男人,让男人帮他们干活。
但有很多女知青很聪明,不愿意嫁给乡下的泥腿子,一心想要着以后有机会回城,又想要他们帮自己干活,就只能给他们一些甜头吃。
乡下的男人也不是傻子,活干了,你就牵个手儿,亲个嘴儿,敷衍了事,长期以往肯定不行,这个时候就免不了霸王硬上弓,或者哄着骗着得手。
那些女知青被占了便宜,有苦说不出,也没地儿诉说去,为了自个的名声,更不敢报案,长期以往,村里的男人就视那些漂亮的女知青为囊中物,只要她们落单,被他们抓住,结果不言而喻。
解堰深知这些穷乡僻壤里许多男人的劣性,不屑与他们交集,听到那三个民兵的话,不由皱起眉头,呵斥道:“张大全,赵和平,邱吉,我平时怎么训导你们的,你们都忘了?你们要还跟村里那帮老光棍一样,对村里的妇孺女知青不怀好意,这民兵你们也别做了,趁早卷铺盖滚蛋,别丢了咱们民兵的脸!”
他鲜少发火,平时都是一副自由散漫,吊儿郎当的兵痞子模样,有啥吃喝用得,都会想着民兵连的兄弟们,再加上他本身是军官退伍下来当得民兵连长,拳脚功夫相当了得,出手又十分狠厉,民兵连的民兵们对他半是佩服,半是信服,没有一个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张大全三人被他呵斥,立马挺直胸膛,异口同声地说:“解二哥教训的是,我们就是开开玩笑,你别生气。”
解堰冷着脸没吭声,领头往山坡顶上走。
年纪最小的赵和平跟在他身后,不怕死地问:“二哥,从前咱们说别的女知青,也没见你生这么大的气,呵斥过我们,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姓乔的女知青了?你要是看上了,兄弟们二话不说,把她架过来,给你当婆姨。”
回答他的,是一把黄土,洒在他的脸上,伴随着一道低吼的声音:“少废话,赶紧上北坡,看看我们下得套子,是不是被猞猁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