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安慰
    视频内容是民宿的vlog,拍得温馨治愈,每一帧都诉说着生活的美好,而周让劳碌着的帅气身影时不时在镜头中出现。

    很显然他被陆安安当做门面宣传了。

    舒晴忽然回想起以前。

    那年小学毕业后,周大山不想继续花钱让她上学了,让她在家专心带周聪。

    无论舒晴怎么哀求,周大山始终无动于衷,甚至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半耷拉眼皮欣赏她红着眼的模样,陈红妹则嘴边咧着冷笑。

    周让狠狠剜了他们一眼,冷脸拉着舒晴回到屋内,让她坐在床上,目光平视她的泪眼,说:“姐姐,你不用求他,钱我来想办法。”

    舒晴泪盈于睫,看着少年尚显稚嫩的脸庞,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掉落泪,抬手擦了擦眼,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周让比她还小,也是任人摆布的年纪,能有什么办法。

    周让没说话,警觉地扫了一眼虚掩的房门,不放心地走过去,探头往外瞧了瞧,见无异状,抬手把门栓上,接着在舒晴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走到墙角,轻轻把堆积的杂物挪走,露出墙下一个黑洞,伸手往里摸索。

    舒晴屏气凝神看着,见他从中掏出一个脏兮兮的黑色塑料袋。

    他拍掉上面的灰尘,解开塑料袋,塑料袋里面又套了一层层的袋子,就让一一解开,最后露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一大沓纸币。

    舒晴瞪大双眼,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藏了钱,她慢慢走过去,低声问道,“你怎么会有钱?”

    “这是我妈妈以前留给我的,”周让说,“你和我一起数一数,看看有多少钱?”

    “好。”

    舒晴在地上盘膝而坐,周让把零零散散的纸币放在地上,学着她的姿势坐下来。

    这些纸币大多是一毛两毛的,最大的币值只有五毛钱,全都皱巴巴的,散发着腐朽陈旧的气息,两人将零钱一张张铺开展平,数了半天,发现只有五十二块八毛。

    舒晴无言,盯着地上一张张叠好的纸币,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心酸,她不知道,周让妈妈在这样的环境下,是如何艰难攒下这些钱的。

    这点钱放在她以前连买冰淇淋的钱都不够,但这却是周让妈妈一点一点攒下的血汗钱,她怎么能染指?

    舒晴眼睛红的像兔子,她吸了吸鼻翼,下巴抵着膝盖,轻声说,“周让我不能要,这是你妈妈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了。”

    “这钱继续留着会发霉的,不如用在需要的人身上。”少年的眼神很认真,清晰的倒映着他瘦弱的身躯。

    “可是.......”

    “姐姐,没有可是,没有钱就不能读书,你忘了我们读书的目的是什么吗?”周让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是要走出深山,回到更广阔的天地里去,这既是你的心愿,也是我妈妈的愿望。”

    舒晴鼻子发酸,泪盈于睫,哽咽着说,“可这些钱还不够,你还是留着吧。”

    “别担心,”周让扬了扬眉毛,“村里要开始修水泥路了,我听山脚下的堂哥说已经在招帮工了,一天至少有三十块钱呢,我多干点活,肯定不到一个月就能把剩下的学费挣到了。”

    舒晴劝不住,于是那年暑假,周让天不亮就和村里一帮青壮年去修水泥路,每天早出晚归,繁重的劳动让他甘之如饴。

    日渐成长的他褪去稚嫩,有了少年人的骨架和身量,即便每天都见,舒晴乍一看之下总觉得他有些许陌生,好在他对她从来没变过。

    某个午后,家里没人,舒晴正在屋前晾衣服,远远的就听到周让清朗的声音,他一路喊着姐姐,横山跨水朝她奔来,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纸币,激动的对她说,

    “姐姐,你可以继续和我上学了。”周让扬了扬手中的钱,墨瞳亮晶晶的,眉飞眼笑,彰显着蓬勃的少年意气。

    舒晴见他被晒成小麦色的脸庞上满是汗水,伸手替他擦了擦,眼泪和他的汗水一起滚下来。

    “姐姐,你别哭,这是好事啊,我挣了近一千块钱呢。”周让慌了神,将纸币囫囵塞到裤兜里,笨手笨脚地替她擦去眼泪。

    “我是心疼你,你都晒成一个黑猴子了。”舒晴止住泪,笑着说。

    周让见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黑就黑点吧,反正有钱就行,加上之前那些,肯定够你上学了。”

    舒晴心中的感动无法言表,郑重地说:“周让,我以后会双倍...不,千万倍还给你的。”

    “嗯,我可是会收利息的。”周让开玩笑地说。

    舒晴破涕为笑,“那你要越收越多越好。”

    后来也不知道周让怎么说服周大山的,周大山终于同意她上初中。

    事后舒晴问起,周让说:“我跟他说只要他不拦着你上学,每个月就给他一百块钱,而且日后我们若是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就会有几千块的奖学金,到时候保证全给他,他就心动了。”

    舒晴笑意消弭,秀气的眉毛皱起来:“可是每个月一百块钱,你从哪里弄啊?”

    虽说初中是免学费的,但是她每个学期的伙食费、教材费之类的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他还要倒贴钱给周大山,舒晴看着刚刚和她齐高的周让,想不通他上哪找钱来。

    周让说:“我可以帮村里人干农活来换取一些报酬。”

    “这样不行,”舒晴不赞同,“你还要上学,哪有这些闲工夫,除非你想累死你自己。”

    周让沉默,凝眉思索其他办法。

    舒晴清澈的眼眸眨了眨,目光扫到对面苍翠的山头时,倏地一亮。

    村里人大都是靠山吃山的,每次雨后,山上都会长出一大片野生蘑菇,想到这里,她对周让说:“要不,以后我们有空就去山上采菌子买,这样不就能挣到钱了吗。”

    “这个注意好,”周让赞叹道,“姐姐,你真聪明。”

    舒晴嘿嘿直笑。

    乡里办的中学在另一个村,至少要翻越三四个山头,步行两个小时才到,为了避免迟到,舒晴和周让凌晨四点就得起床,先去山上提前割好猪草,才能去上学。

    天光未亮,山路黝黑,他们时常踏着稀薄月光走在曲折陡峭的山路上,伴随着日出的第一缕光走进教室,三年来风雨无阻。

    闲暇时候,他们会背着背篓上山采菌子。

    山上的菌子多不胜数,尤其是雨季,牛肝菌、奶浆菌、干巴菌、鸡枞菌、大红菌、见手青、松茸之类的能捡到手软。

    周让辨认菌子的能力比她强,眼又尖,常常不到一个小时就能捡大半篓,运气好的话,一次至少能捡几十斤,再把采来的菌子托人拿去镇上的野生菌收购点买,三五百块钱不在话下。

    每个月除了固定给周大山一百块钱,剩下的钱周让全让舒晴保管起来。

    就这样,两人靠捡菌子攒了不少钱,但后来上山采菌子的村民越来越多,他们学业越来越繁忙,挣的钱也变少了,好在舒晴上学的费用不用愁。

    那段时光,舒晴时至今日回想起来,仍觉得累并快乐着。

    但逃离的想法一日未曾改变。

    某年春节前夕,周让有了一个随堂叔去镇上买年货的机会,舒晴那颗要逃出大山的心瞬间活泛起来,提出和周让一起去,可周大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不许她跟去,舒晴没沮丧,私下里拜托周让到了镇上帮她打个电话联系家里人,周让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她只记得把家里的座机号,便把号码写在周让手心里,让他找准时机打出去。

    临走之前,周让俊秀的眉眼藏不住担忧,像个大人似的嘱托她:“我走后,你不要一个人留在家里,去隔壁秀秀姐家,周大山问起来,你就说你去山上割猪草。”

    “嗯,”舒晴答应下来,又叮咛他记得打电话。

    周让走后,舒晴在家里扫了会地,见陈红妹背起周聪要回娘家看亲戚,便背起墙角的背篓出门,走出家门后闪身去了秀秀姐家。

    秀秀姐是个哑巴,天生长着一张笑脸,听说也是被拐来的,嫁给了大她二十岁的瘸子,瘸子刚开始见她不听话也时常打她,直到她为他生了两个孩子才渐渐不动手,如今两人日子磕磕绊绊,还算过得去,只是家里的婆母不太好相处。

    虽然秀秀姐不会说话,但是一见到他,那双会笑的眼立马弯了起来,放下手中正在织的毛线,挽过她的手,将她带到厨房,掀开锅盖,手指指着里面热气腾腾的馍馍,示意他拿一个吃,舒晴连忙摆摆手,秀秀姐,我在家吃过了,就不吃了。”

    秀秀姐竟劝不动她,只好作罢,她们回到屋檐下坐下聊天,虽然大部分是舒晴再说,秀秀姐在听,偶尔用手脚比划出自己的问题。舒晴坐在板凳上,托着下巴瞧她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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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孩子咿咿呀呀在地上乱爬,觉得可爱极了。

    不像周聪,邋遢又顽皮,处处跟她对干,不是把蚯蚓、青蛙放到她被子里,就是撕烂她的课本和作业本,还偏偏打不得骂不得。

    舒晴想起来就是一肚子气。

    在秀秀姐家坐了半个多小时,瘸子就从外面扛着锄头回来了。

    瘸子似乎不太待见她来找秀秀姐,阴沉着一张脸,舒晴坐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再呆下去就起身告辞,她捞起门边的背篓,从屋后抄近路去山上割猪草。

    落日熔金之际,在山上慢慢悠悠割除草的舒晴远远见到周让背着年货,从山脚下回来,舒晴立马飞快往家里赶。

    周让在堂屋刚卸下背篓里的年货,就被舒晴匆匆拉回屋内,急切的问:“怎么样,电话打出去了吗?”

    “打出去了.......”

    舒晴顿时激动起来,手无意识抓紧他手臂,周让虽然不忍心她失望,但还是继续说完未尽的话:“...接电话的人说我打错了,她爸爸妈妈没有叫舒晴的孩子,我还想问点别的,她就挂了。”

    舒晴闻言眼里炙热的光瞬间熄灭,喉咙哽了哽,忍着酸涩的泪意问:“你真照我写给你的号码打了吗,会不会真打错了?”

    “我来回对了三遍号码,确认没错才拨出去的。”

    周让向她展示手心里依旧清晰的数字,舒晴一个一个看过去,终于失望地垂下头,嘴里却喃喃道:“可能我爸妈搬家了,或者换了座机号......没事,他们找不到这里来,那我就再想想别的办法走出去,一定可以的。”

    不知道是安慰周让,还是安慰自己。

    舒晴眼睛只是红了一瞬,便把泪意压下去。

    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女孩。

    想离开这儿,一定还有其他方法。

    周让看不得她伤心难过,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山寨德芙:“要不要吃巧克力?”

    “要。”舒晴的声音变得欢快起来。

    她忘了伤心,眼巴巴看着他手中的巧克力。

    周让笑着替她撕开包装袋,将巧克力喂到她嘴里。

    舒晴慢慢咀嚼,微苦泛甜的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越嚼越香,可一会儿就吃没了,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

    “我还有辣条。”他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包辣条,一看就是那种几毛钱一包的,透过半透明劣质包装袋可以瞧见根根分明的辣条,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香辣味。

    舒晴弯着眼对他笑,目光颇为惊喜,她不知道多少年没吃过这种东西了,现在闻到香味都直流口水。

    周让分了一包给她,舒晴吃得津津有味,嘴巴红彤彤的,被辣得不停吸气,周让也好不到哪里去,不顾形象辣得直吐舌头,正趴在院子里睡觉的大黄狗闻到香味,摇着尾巴走过来,哈喇子流了一地。

    舒晴和周让对视一眼,乐得哈哈大笑。

    舒晴笑着笑着就醒了,这才恍然察觉自己是在做梦,幽幽叹了口气,抓过手机看时间发现才凌晨四点半,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第二天下午,秦兆和舒晴搭乘飞机飞往丽江,六点左右到达丽江,两人一起往机场外走,俊男美女的搭配吸引了许多往来,旅客的注目,徐铭易则在后边推着他们的行李。

    陆安安等在出口外,见他们出来了招手打了声招呼。

    舒晴笑着迎上她,“等久了吗?”

    “刚等了没一会儿。”

    秦兆走在舒晴身后,陆安安挽着舒晴的手臂,在她耳边调侃道:“夫妻双双把家还,我怎么瞧着你们越来越像一对了呢?”

    舒晴斜逆她一眼:“几天没见,你眼神越发不好了。”

    “周让在民宿干活这事你跟他说了吗?”陆安安和她咬耳朵。

    “这有什么好说的,他就见过周让一两次,估计早忘了他是谁了,我特意跟他说做什么。”舒晴不以为然,转而问道,

    “民宿这段日子生意怎么样?”

    “还行吧。靠着周让的色相成功续租了几个小姑娘。”

    出了机场,徐铭易把行李放到后备箱,然后和秦兆一起坐上后车座,舒晴坐在副驾驶,和陆安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交流着各自的近况。

    迎着夕阳的余晖,一行人回到了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