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流音骂完,没等他回嘴就把电话挂了。
方斐这个疯子!
可方斐如今有麟升集团做靠山,实打实的硬碰硬,她一点胜算都没有。
如果答应他的要求,曲流音不过是走上原剧情的老路死于意外。
餐厅一样会倒闭。
可如果不答应,方斐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会直接逼得他们的餐厅倒闭。
看不到未来,也没有退路。
曲流音进退维谷。
她手里拿着笔,纷乱的心思在白纸上落成了无数个叉。
“小音啊,等会儿再想,先吃饭。”欣姨笑吟吟地把餐盘放下来,里面是她刚刚想吃的响油鳝丝,一大盘红烧肉,一盘炒时蔬,还给她炖了一盅虫草花鸽子汤。
曲流音不敢露出任何破绽,“嗯,好香啊!好久没来开小灶了。叔叔,阿姨,和我一起吃点啊?”
王叔扫着地,打趣了一声:“小音长大了,知道不能吃独食了?”
周姨在一旁搬椅子,哈哈大笑起来:“小音小时候下了课就拿个小碗,站在老张锅边上眼巴巴候着。讨到好吃的,还要鬼鬼祟祟绕到后门那棵大梧桐树下面偷偷吃,就怕被小风小秋看到和她分。”
王叔也笑了起来:“吃完还要把碗藏在身后衣服里,溜到水池边“砰”地把碗往水里放,碗都不知道被她磕缺了几个。”
气氛又活络起来,似乎人们在回忆过去愉快的事时,就能够暂时遗忘眼下的烦恼。
曲流音臊的脸红,卖乖:“今儿叔,姨,都得来陪我吃饭。以后出去统一口径只能说我大方!”
他们都摆摆手:“哈哈哈哈哈,你吃吧,你张叔给我们做了饭,我们忙完了就吃。”
曲流音拉着邱欣坐了下来,“欣姨陪我一起吃,我一个人吃不好意思,大家都还忙着呢。”
曲流音怕欣姨跑了,小跑着去拿了一副碗筷,给她添了满满一碗饭。
“你这孩子跑慢点,这么大了还是这么急匆匆的。”邱欣嗔怪地拍了拍她的手。
曲流音低头微笑:“只有你们还把我当孩子,当然得使撒娇卖乖。”
“傻囡囡,你多少岁在姨面前也是小孩子,快点吃饭。”邱欣给她夹了一大口鳝丝看她吃下去后,又怕她噎着,把汤挪到了她面前,“多喝点鸽子汤补一补,你看看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嗯!好喝。”
邱欣宠溺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慢点吃,不着急。”
“姨,最近身体怎么样?腰还疼吗?张叔的三高有定期去查吗?”曲流音边吃边聊家常,张叔和欣姨是夫妻,有一个上大四的女儿。
邱欣:“好多了好多了,你上次给我定的理疗,我都有按时去的。你看你张叔有没瘦点?最近他都天天起大早绕着小区跑三圈。”
曲流音安心了点,捧场道:“运动好啊,我就说张叔变年轻了!小文呢?上次不是说已经收到国外大学的offer了?”
提起女儿,邱欣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小文她最近在准备签证什么的,我也不懂,九月就要去美国了,我们家都好。哎,倒是你周姨,还有王叔他们家,最近遇到点困难,不太顺。”
“啊?怎么了?”
邱欣见他们两个已经去后面了,才小声告诉曲流音:“你周姨的父亲得了肺癌,她下班了还得去看护。你周姨的丈夫又去的早,她自己身体也不好,孩子才上高二,也顾不上。哎……”
“啊……”
邱欣摇了摇头叹气道:“唉。你王叔家也差不多,先是他老丈人查出来食道癌。前几天,他母亲不小心摔倒了,年纪大了,伤了腿只能卧床休息,恢复得也慢。家里两个老人要照顾,你王叔累的前两天上班骑车都差点摔倒。”
曲流音担忧道:“和林叔商量商量,没事让周姨和王叔早点回去。等会我再去问问他们有什么能帮忙的。”
“我们心里都有数,会互相照应的。”邱欣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哎哟,我和你一孩子提这个干什么,还害你担心。人啊,到这个年纪都有这么一遭,熬过去就好了。”
“来,快吃饭,别担心。这么多年了,什么风浪没见过?只要有这个店,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互相帮忙都能熬过去的。”
曲流音身体微微一僵:“嗯……谢谢姨。”一顿饭吃到后来,五味杂陈,心不在焉。
吃完饭,邱欣把碗筷收了。
今天的客人最后一个都没来,索性挂上了歇业,叔叔阿姨们也先去后面吃饭了。
手机再次响起,来电人是刘晓。
“喂,流音。”刘晓没有拖泥带水,直入主题道:“关于网上那些抹黑言论,我找了很多公关公司咨询,都被拒绝了。我这边和法务商量已经报了警。但是处理需要时间。”
“嗯,麻烦姐了。”曲流音对于事情的发展有了心理准备。
“之前合作的工作室都不愿意接这个控评的工作,所以现在只能联系论坛删帖。但是,你也知道他们水军的力量。”
“嗯……”
“流音,他们那边有备而来,我听说……好像是麟升集团有关。你们家的餐厅怎么会惹上这么大的集团?”
曲流音艰难开口:“方斐是……方仲谈的私生子。”
“什么鬼?”刘晓难以置信地吐槽了一句,她停顿了片刻,实事求是说:“如果是这样,你没有胜算。现在最理智的手段就是抓紧时间,找人接手餐厅。”
“我不知道,我再想想。”
“嗯。你先忙吧。”
其实流音很明白,找人接手是她唯一的去路。
可这个时机出售,只能是低价出售。店里一些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他们还能被聘用吗?四五十岁的年纪,上有老下有小,身体也不好。
若是这个店不在了,没了固定收入,他们要怎么办?他们的家庭怎么办?
曲流音十指插进了自己的头发里,胳膊肘撑着桌面上,艰难地支撑着她身体的重量。
她独自坐在大厅靠着落地窗的最角落位置,外面是车水马龙的街道,抬头就能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是属于她的老位置。从前下课了,她就坐在这写作业等爸妈带她回家。
可如今,她没有方向,她筋疲力尽,无人可依,无处喘息。
曲流音垂着头,闭上了眼睛。
眼前浮现过的是今天早上的画面。
她看到了小弟厌恶的表情,想到了意秋冷漠的疏离。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拿起手机,打开了他们三个人的聊天群。
群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改成了《独裁者的演讲台》。
曲流音苦笑,点开聊天框,指尖在字母上来回穿梭。
[对不起]
这三个字被她轻而易举地敲出来,又被她快速地删除。
打出来,又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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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了几个来回,没有结果。
理智和情绪拔河,心脏是绳索上的中点,被来回扯的生疼。
这三个字在他们面前说不出,隔着网络,她也说不出。
她只觉得自己可笑。
活到二十四岁,一事无成,连道歉的勇气都没有。
确定没有别人,曲流音像个无力的孩子,趴在桌子上假寐,把自己埋进胳膊里默默流泪。
过了一会,她听到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朝她靠近。
曲流音慌忙抹了抹泪,装作刚刚睡醒,伸了个懒腰,再自然的揉了揉眼睛,才转头看向已经在她位置边不远不近处停下的人。
出乎她意料的是,不是店里的人。
是一个很英俊的陌生男人,他向自己微微伸出右手,手里握着一块干净的手帕。
“抱歉……”曲流音开口鼻音浓重,那么她刚刚演技拙劣的表演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他全都看到了吧。
反正是陌生人,丢人也就丢一次。
“需要吗?”他的手并没有收回。
镇定摇了摇头,曲流音故作从容地在自己的包里翻出纸巾,把眼泪擦干。
除了眼眶还微微泛红外,她已经完全恢复成明媚自信的模样。
曲流音站了起来,男人比她高了一个头,她得微微抬头。
“你是来用餐的吗?今天没有营业,请改日再来。抱歉。”
男人的眼睛很好看,眉弓很高,眼窝深邃,瞳孔的颜色像河边的浅色石头。颧骨略高倒和他英挺的鼻子相得益彰,这样的轮廓不会因为他的薄唇和白皙的皮肤而显得女相。
不仅精致还很有男人味,成套的西装穿着在他身上也没有让他沾染上精明的算计感。
反而很干净,很有亲和力,像一位极有教养的绅士。
仔细地看清他后,曲流音不自觉多看了两眼,不是因为他的优越的外貌,而是他身上有一种让她很熟悉的感觉。
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人微微一顿,收回了拿着手帕的手,“你不记得我了?”
曲流音摇了摇头:“你是?”
他眉心微微拧了拧:“尚云清,你认不出我了?”
明明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却好像触动了她心里的某根琴弦。
她或许是认识的吧?
曲流音认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从小到大的同学名字,一无所获,她试探道:“你是我小学同学?”
尚云清:“……”
“那是初中的?”
“……”
曲流音:“高中的我都记得,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隔壁附中的?”
尚云清:“故意的吗?”
曲流音后知后觉警惕起来:“你不会是私生饭吧?”
曲流音感受到他目光里的怒意,他说:“不愧是你,气人的手段真是十年如一日的高。”
尚云清自认为这四年的自力更生与修身养性已经把他淬炼的足够沉稳平和。
没想到一见到她,所有的面具与掩饰全都丧失作用。
他们高中三年同学,大学两年同校。
被严词拒绝的明明是他,曲流音凭什么还要这样装作不认识他?
她不是已经和那个人分手了吗?
四年不见,用得着连寒暄几句都不愿意吗?
他就那么惹她讨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