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流音的指尖在键盘上来回了好几轮最后敲下了几个字。
我：[等你回来再说]
他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隔了几分钟，最后只传过来简短的信息。
尚云清：[嗯]
他们的对话，到此终止。
曲流音好像能猜到他想问什么，想说什么，也知道自己太不果断。
可对于她来说，他对自己的喜欢来的太着急，太澎湃，就像涨潮时的海浪，现在温柔地用爱意轻抚你的心脏。
可退潮时呢？
何况，他们本就不对等，他的身份地位高于她太多。她也亏欠他太多，甚至还有可能连累他更多。
可哪怕她知道这一切，在知道他的心意后，还是忍不住的心悸。
她想，她和他的一见钟情大概是相互的。
——
第二天，曲流音起了个大早，去见刘晓签合约。
刘姐的新工作室还没有定下位置，一切都在筹备中，忙得不可开交。会这么着急让她来签约肯定是有了合适的工作。
她们约在了一间安静的咖啡厅。
刘晓早早就到了，面前摆着冰美式和电脑，头也不抬的在敲键盘。
曲流音在她身边放下包坐下：“姐。”
“嗯。”刘晓抬头，打开包把里面的合约递给她，“你看下，有什么要改的。这两天，网上的舆论全都平息了，网友们正是最心疼你的时候。我接触到两个还不错的工作，挺适合你的，不过档期撞了，所以要考虑考虑你的意思。”
“姐，你说。”这份合约刘晓之前已经发给她看过，曲流音再浏览了一遍确认无误，就拿笔签了。
“一个是林霖导演的一部喜剧电影，林导我们之前合作过，角色的外形要求也很适合你。去面试的话，选上的机会很大。虽然不是女主角，也是一个戏份颇重的女二号。”
“另一个是吴忱导演，谢文安编剧的话剧。吴导是老导演了，和谢先生两人是金牌搭档。他们的剧叫好又叫座，这次又是二人的封山之作，在积极地物色合适的女主角。他们邀请了很多老戏骨作配，能进这个团必定收获颇丰。”
“不过要怎么选，还是看你自己。”
演员都更加向往大荧幕，不仅可以获得更好的报酬，也有利于提升自己商业价值，说人话就是有利于升咖。
可话剧是出了名的钱少事多，演出前各种配合和彩排就要花去大把时间。演巡时，直面观众展示演技，几天就换一个地方强度极大，对演技和身体都是巨大的挑战。
最重要的是话剧受众面较窄，钱又少，磨炼演技是很不错，可这一磨炼就要花去大几个月。演员每一个阶段做什么事情，赚钱还是修身，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
有选择的演员，肯沉下心去磨练演技的少之又少，若是以前，刘晓肯定会极力劝流音去试一试面试话剧，这对她的职业规划很有好处。
流音最近缺钱，刘晓是知道的，这也是她拿不定主意的原因。
经历了这样的事，她也不确定流音会不会转了性子，选择更快赚钱的商业电影或者是偶像剧，把钱转到手里才更有底气。
这她也能理解。
“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曲流音一边翻着剧本，难以下定主意，“我再琢磨琢磨剧本，明天给你答复。”
“嗯。”
曲流音喝了一口咖啡，有点心虚道：“姐，还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
刘晓单手回信息，嘴里咬着冰美式的吸管，没抬头发现她的异样，“说。”
“我……结婚了。”
“噗……”好在曲流音和刘晓做的够远，但是她的笔记本电脑遭了大罪。她没顾得上擦，连续追问：“和谁？方斐？是方斐的话，就当我不认识你，把合约拿过来，我先撕了。”
曲流音张皇解释：“不是不是……是悦曲酒店的老板……”
她一五一十的把两个人结婚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刘晓。
刘晓听后百思不得其解：“尚云清为什么要找你结婚？你漂亮是漂亮，可穷的叮当响，为了你还要和麟升集团对上。他图什么啊？图色的老板，肯定是威逼利诱，包养你不就好了。”
“他不是那种人……他说对我一见钟情！”曲流音争辩地都结结巴巴。
“OK……fine.”刘晓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老了，不懂年轻人的世界。不过好歹你是有法律保护的正牌老婆，木已成舟，总强过当金丝雀。但是我对现代童话故事持悲观态度，你自己悠着点。”
“……我，他不一样！”曲流音自己也明白，但从别人嘴巴里说出来就特别残忍，她还是辩驳了一句。
刘晓啧了一声：“OKOK，是我太没眼力见了，你们新婚夫妻，我说什么鬼话呢。你们肯定不一样，你们先婚后爱，爱得死去活来，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曲流音想死：“谢谢……可以停止你的祝福了。”
“要办婚礼的时候记得和我说，我得把档期空出来。”
“再说吧，大概不会办吧。”她喝了口咖啡缓一缓情绪。
刘晓正色道：“我巴不得你不办婚礼还能省点份子钱，再给你安排满满的工作，给我连轴转不停。但我必须要说，你们结婚本就仓促，要是婚礼都不办，那就是不够重视你。到时候离婚不过也就是去两次民政局罢了，又没多麻烦。”
“……”
“唉，你自己多长点心。”
曲流音知道刘晓是为她好，乖乖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知道了姐。对了姐，你别告诉别人。除了你，我谁都没说！鸣风意秋他们都不知道。”
“……”刘晓彻底无语，“我真的，服了你了。”
——
曲流音回家后，除了吃饭，洗澡。基本上都在研究那两份剧本。
喜剧里的角色就是一个花瓶美人，只需要站在一边，通过剧情的设置，通过和主角的反差，营造笑点就好，对演技没有什么挑战。总的来说，漂亮就可以了。
而话剧的角色则极具挑战性，要从青葱年少一直演到暮色将尽，女主的人生多遭变故，单是人物性格的改变就足够复杂，是个非常立体饱满的角色。
把两个角色放在一起对比，现实又显得格外残忍。
理想还是面包，确实难以抉择。
她现在不到25岁，是最好的年纪。把这四个月的时间投入在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投资。
不知不觉快到十点，手机信息提醒，【复仇者联盟】发来信息，是鸣风在群里嚷嚷。
小弟：[@曲流音][视频]
视频点开是他抱着他的多啦A梦，窝在椅子里不情不愿地对着镜头嘟嘟囔囔：“看到了吗？我在家，我在家！”
曲流音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妹：[作证，他在。]
我：[OK，很乖，再接再厉][微笑猫猫头.jpg]
小弟：[不屑狗头.jpg]
妹：[姐在干嘛？还在忙吗？]
我：[还在看剧本，你们两早点睡觉，小孩子别熬夜]
小弟：[知道了，大人不早睡老的快]
妹：[姐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我：[嗯][晚安猫猫头.jpg]
她刚想关掉手机，尚云清却突然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尚云清：[在吗]
？？？？
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开头是什么在不在的。
我：[在，怎么了？]
尚云清：[可以视频么？]
嗯？视频？！
曲流音被他这条信息吓得跳起来。她洗完澡后就一直躺在床上看剧本，头发一团乱，还穿着卡通睡衣。
这怎么视频？他干嘛突然要视频？
我：[等会]
曲流音跳下床换了一身连衣裙，把头发整理好，来不及化妆了，好在最近皮肤还不错，找了一个光线不错的位置端正，好像马上要接受采访似得正襟危坐。
我：[好了]
尚云清的视频邀请几乎在下一秒就打过来。
曲流音忐忑地按下了接受。
下一秒，尚云清英俊立体的面庞就出现在了屏幕上，他穿着深灰色的睡袍，头发一看就是刚洗过的，像昨天一样，乖顺地遮住额头。
尚云清：“等会。”
他拿着手机走动了一会，顺便把他那边的环境都展示在了她眼前，他好像在酒店的房间，是一个很大的套房，装修豪华且只有他一个人。
他走到床边，上了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
他的睡袍有点没松垮，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秀挺的锁骨和轮廓清晰的白皙胸肌……
她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她必须狡辩，她不是故意看的。
尚云清垂着眸子道：“你这是要出门吗？我这视频打的真不是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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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没打算出门，我从下午就一直在家里。”她解释。
他小心翼翼地追问：“那，你是刚刚特意打扮的？是为了我吗？”
“我这是为了礼貌。”她撇开视线，脸有点烫。
“哦。”他露出一个就知道是这样的惨然表情，“下一次，不用这么麻烦的，你怎么样都漂亮。”
曲流音有些招架不住，扯开话题，“你打视频过来干嘛？”
“给你报备情况，打卡。”他把手机的摄像头换了一个视角，又把房间内的环境拍了一圈，一边解释，“我看别人在外面出差，都要这样给老婆打卡，让老婆放心。”
他理直气壮道：“我结婚了，当然也要。”
“……”
他怎么一套一套的，明明昨天两个人还聊到无话可说的……曲流音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持续升高。
他又自顾自道：“今天从早忙到晚，开了一早上的会，去见了万怡酒店的总裁，又聊了一个下午，回来又看计划书到刚刚才去洗了个澡。”
“好累啊。”他侧过身体躺了下去，暖色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朦胧了他深邃的五官，把他眉眼毫不掩饰的疲惫展示在她的面前。
这一切都是她害得，她已经欠了他太多，又给他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他好像有些生气地皱了皱眉，“你不会认为，万怡突然变卦也和你有关吧？”
她低声说：“小李和我说了，是麟升集团下的光栖酒店横插了一脚。”
他语气柔和中又夹杂了一丝无奈，耐心道：“流音，麟升集团不是方斐做主，他在集团里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哪里能左右这样的决策。万怡不过是得到风声想涨点价罢了。”
“……”曲流音沉默，将信将疑。
“方仲谈的正妻背景不俗，他有儿有女。方斐只是一个晚来的私生子，你当那些正牌少爷小姐都是吃素的吗？”
“……”
“方仲谈会让人处理方斐和你的事情，不过是希望能够保全方斐的名声，同时帮方斐争一个位置。可方斐真要接触核心利益，董事会和他家的兄弟姐妹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他的话，有理有据，她听得出来不是宽慰之词，稍稍定心。
“嗯……谢谢你。”
他话锋一转，语气别扭道：“还有，我们才是夫妻，你是不是觉得我哪都不如他。”
“不是，我没有……我是担心你被我连累。”
“你这就是有，才会说这种话。”他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恨恨道：“别让我逮到机会，我保证弄死他！”
曲流音看他花式变脸，忍不住笑了，“尚总怎么说这么孩子气的话。”
“我要是天天说别的女演员比你演技好，还比你漂亮，你生不生气？”
将心比心，曲流音拳头硬了。
他又苦涩一笑，讪讪道：“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你又不在乎我，哪里会生什么气。”
脸上的温度又开始持续走高，她用手扇了扇风，小声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对你说那些话……”
“嗯。”他满意地勾唇一笑，换了个话题，“今天你做了什么？”
曲流音自然而然地和他分享了自己的一天，顺带把困难的选择也告诉了他。
“我有点犹豫选哪一部剧好。”她坦然道。
他认真听完她的叙述，回答道：“这是你的工作，我不会替你做任何选择，我只想告诉你一个客观条件。”
“我们结婚前，我没有做任何的财产公证。所以，只要你不和我离婚，客观的说，你的财富每分每秒都会因为我勤奋的工作而不停的增长。所以你大可不用太过考虑钱的问题。”
他隐隐自得的表情臭屁极了，像一只开屏炫耀的骄傲孔雀。
她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他是疯了吗？
她以为的协议婚姻，她以为的童话般漂浮不定的一见钟情，是他压上一半身家押注的豪赌。
他没有意识到她情绪的异样，继续耐心地给她建议道：“你选不出来，大可以先去面试，听你的意思两部剧面试的时间也不再同一天。话剧演技要求高，面试也未必能百分百选上。只不过这几天，你需要同时为两部剧多做准备。”
“我希望我们的婚姻可以给你面对选择时，选择自己向往事物的底气，无论你遇到什么，回家了还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