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大部队,你们随着丁零当啷的门挂式风铃声进入一早就预定好的餐厅。
视线上移,和建筑外观的现代风格不同,内里依然是传统的木质房梁和装饰品。
带队的本地人去和服务员沟通关于你们订下的桌子,你则好奇地打量着餐厅的环境。
木质长桌、古朴的壁画,还有那略显古旧的鹿角挂在墙上。鹿骨旁除了不知是摆设还是真正的猎枪外还有许多黑白老照片,仿佛在讲述着过去几十年来这片土地的故事。
这种山间小镇餐厅的食客往往都是游客,今天是工作日,所以此刻食客并不太多,只有几桌年老的食客低头就餐,时不时举起啤酒杯畅饮,发出一阵笑声。
人虽然少,餐厅里一点也没有花国网上宣传的那样安静有序,反而一样热闹。
一位年长的女服务员戴着拜州特色的红白格子的围裙,引着你们去往靠窗的一张大长桌前坐下。路过几个壁炉的炉膛里毕毕剥剥地烧着木头,刚出炉的面包和烤肉就在上面煨着,整个餐厅充斥着麦香和肉香。
她递上菜单时,没有多说话,微笑却显得有些僵硬,显然的她多打量了你和小红几眼。但当你向她看过去时,她又转向了一边。
笑了一下,想到小明提到现实世界里鸥洲乡镇人这辈子没看到过其她族裔的人们,总会像看猴儿似的去盯着别人看,你没再去在意这些,低头翻看菜单。
拿出手机拍照翻译,翻出来一堆什么“光脚”“嘚国人”…你选择放弃。用自己已经学会的单词在主菜一栏里找到了烤土豆,还有些别的什么带土豆的你一律记下。
给小红指了指选哪些菜,你看其她人有的已经把菜单折起,便也这样照做。
服务员眼尖地注意到你的举动,直接走到你的身边,用十分友善的语气问道:“艾特瓦斯特林啃?”
你把要点的菜报了出来,服务员却并没有离开,再一次重复了她的话。
你和她干瞪眼了几秒钟,终于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服务员是问你要喝什么,只不过她的语速太快,所以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可恶的日常口语教学,只教了语法标准的句子,没有把常用短语情景化地贴出来。
“cola。”你说。
“纳。”服务员表示她拒绝,拿起你面前的酒水单,略有些激动地给指着其中的一些饮品开始给你推销。
在她的那一大堆话里,你只能提取出来“文化”“尝试”还有“啤酒”寥寥几个词,不过也足够了。看她的样子,你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只当她是一个想给你这样的“外国人”展示当地的特色啤酒的热心人。
毕竟拜州的啤酒确实有名。
随便指了一个,你说:“达斯。”
“Oki。”她一副你很有品味地点点头,转向小红再次开始询问。
小红当然也是跟着你点。
服务员却皱着眉头瞅了她好几眼,有些严肃地质问了些什么。
你本来正在发呆,见又生出意外,赶紧拿出手机悄悄地打开翻译器。
“您真的成年了吗?我问您,成年了吗?”她不断地重复这些,很是上火地大幅度摆动上肢。
啊这。
确实小红在现实中就是一个高中生,现在的她看起来也是一团稚气。被人这样严厉地逼问又听不懂,早就手足无措地连视线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来不及和小红多解释,你直接上手翻找她的证件。
之前你就注意到了,虽然身体看起来是你自己的,但证件上的个人信息却和你的不同。你在这里的身份是才20岁的来嘚2年的本科生,刚刚找到新的房子。
最好小红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已经,不然你有些担心她作为未成年却要酒精会不会引发坏情况。
找到了。
糟了。
小红的居留卡上显示她甚至只有14岁,而卡包里的学生卡说明她是来这里读高中的。
伸长脖子确认了小红的身份信息,服务员霎时变得怒不可遏。
她的眼神简直要喷出火来,而她的怒意不是朝着小红而去,却是冲着你发出。
叽里呱啦地大喊出几句话,后厨也跑出几个人。
穿着厨师服的几个高矮不一但都胖胖的厨师们拿着烹饪刀、开罐器等,气势汹汹地朝你走来。
小红吓懵了,她显然明白是自己连累了你,不知所措地看着你。而你的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要怎么搞定这个局面。
逻辑是什么?
小红自己点了酒,关你什么事?就算是y姐说的那种被本地人看作一伙的而遭到团体攻击的情况,那她们也不该忽视小红啊。
难道说她们仅仅凭借你和小红是同一族裔,她又是个孩子,就默认你是小红负责人吗?
服务员退到一边不知在给谁打电话,厨师们已经把你团团围住,事情就要不可控了,你豁出去了,也不管这样想对不对,快速地喊出:“福尔米稀。”
手指着小红刚点的啤酒,你继续说:“达斯,福尔米稀,阿勒斯。”
你试图告诉她们小红点的啤酒也是给你的。既然你和小红是“一起”的,她给你点啤酒又有什么错呢?
服务员打电话的声音停下,厨师们的眼神似乎也变得迟疑,你伸出双手朝下按了按,让她们冷静,又指指小红,笑道:“cola,福尔滋。”
顺势,你给小红点了可乐。
果然,气氛不再剑拔弩张。厨师们憨厚地笑起来,拍拍你的肩膀,给你拿来一篮额外的现烤酥脆面包。服务员也挂掉电话,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她的工作。
问了一圈就先离开了。
小红擦擦眼睛,抱歉地看着你。你对着她点点头,让她别在意。
这事儿怪不了她,换了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走向。
没一会儿,两个大托盘稳稳地支撑在她的手臂肌肉上,放上满满的饮料杯。
逐个分发给你们后,而你的面前放上了两大杯比你的头还要大的的啤酒。
苦着脸掂了掂,就听到服务员又是从你开始询问:“艾森?”
这下终于轮到食物了。
按照计划选了全土豆的菜,服务员继续问:“瓦斯达拜?”而后报出一串的菜名。
你也听不懂,囫囵地选择了带着土豆的那个单词。
这一次顺利度过,大概十分钟,她上菜了。
每个本地人面前的盘子上都放着烤猪肘,酸菜,以及两个圆滚滚的鹅黄色大丸子。
而你和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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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则是一大盘烤土豆,还有同样的大丸子。
拿出叉子戳戳,它并不是你猜测的捏成球的土豆泥,质感分明是绵软粘稠的。
开吃。
在别人咀嚼脆皮猪肘的咔哧咔哧声里,你实在很是耳馋。郁郁地切下一块丸子放进嘴里——没味儿。
而且它好像就是一个纯面团丸子,口感异常黏糊,几乎滑不进喉咙。还有股微苦的味道在嘴中蔓延,仿佛混杂着某种不寻常的草药或香料。
你思考着这和土豆有什么关系,恍然间福至心灵,意识到这是用土豆淀粉搓成的圆子。
结结实实的两大坨碳水吃得你噎挺得很,赶紧拿啤酒顺下。
这里的啤酒确实风味十足,很遗憾你不能全心地品尝,只是腹诽道:难怪大家都要点饮料,直接空口吃真的太难咽下了。
而烤土豆就是烤土豆,连皮都没有去,就整个儿地淋上油撒上香料,在烤箱里待了一遭就呈上来。
怎么说呢,是好吃的,只是一样的噎人。好好的一顿饭吃成了食道肌肉锻炼项目。
这么多土豆实在挑战你的胃容量,但你还有两大杯啤酒要喝。大概率是不可以剩下的,你心如死灰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小口小口地让啤酒淌进肚子里。
其实傍晚的天色十分美丽,金色的晚霞洒在远处的群山上,覆盖着落雪的山巅蒙上金色的薄纱。
只是这些景色很快不见。
不知道现实里如何,但这里的冬季傍晚总是十分短暂,很快夜色就像棉被一样盖了过来。
领队问了一圈大家都吃好了吗,得到肯定答复后给服务员发出眼神信号。
她再次走了过来,挨个儿地问着“阿勒斯古特?”,询问大家吃得是否尽兴。这次却是把你和小红放在了后面。
虚假地挂起笑,你回复着“古特古特”,她才满意地拿出她们店里的刷卡机。
每个人都拿出卡去刷自己该付的钱,到了你这里,你发现她已经给自己选择了10%的小费。
要是在现实中,你肯定不愿意为这样的服务付费,但在这里…你窝窝囊囊地付了钱。
小红有现金,倒是跳过了小费的环节。
结完账,撤了餐盘,那些本地人却不急着走,又点了一些饮料聊起天来。
你和小红几乎就是边缘人,想玩手机吧,看了看吧台处悬挂的“享受时光,拒绝手机”的标志,还是忍了。
就这么无聊地和小红玩手,你都快睡着了,领队把手往大腿上一拍,大喊了一声“so!”,起了身。
总算可以离开了。
外面已经彻底黑下来,整个餐厅里也就只剩下你们这一队客人。几个服务员、后厨的大姨大叔们还有别的工作人员在入口附近的桌上吃着薯条喝啤酒聊天。
本地人们和她们打完招呼后,依次离开。等到了你和小红的时候,却被刚刚看起来最凶残的主厨大姨叫住。
“dein deutsch ist sehr gut.”
出现了。
通用规则里的不合理之处。
这群人明明笑得很灿烂,酒精让她们每个人的脸色都通红,却让你觉得心里发毛。
她们夸你嘚语说得好,而你要用母语咒骂她们30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