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再遇崔疏桐
    四月初,东山市,崔家别墅。

    崔书桐坐在轮椅上,上衣的扣子散落一地,衣衫随意敞开着,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有些粗重,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

    明明衣衫不整,他却神情自若,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慢悠悠煮起了茶。

    此时楼上已经炸开了锅,崔太太从房间蛮力拖出一位年轻女孩,嘴上骂骂咧咧。

    “小欢,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整天就想着攀龙附凤了?”

    “我家请你来是做护工的,你可倒好,照顾我儿子都照顾到床上去了!”

    崔太太差点被气死,这个小欢自打来到崔家,心思就不在正事上,整天琢磨一些歪门邪道,居然还趁崔书桐午睡的时候解他的衣服……

    幸好她及时赶过来,不然还不知道要酿成什么大错呢!

    可这个名叫小欢的女生泣不成声,眼睛都哭肿了,跪在地板上不停求情。

    “太太,求求你了,不要赶我走,我和书桐是真心相爱的……”

    方锦书刚来到崔家,就看见了这堪称修罗场的一幕。

    彼时,她和同伴叶蓓默默跟在麦姐身后,低头看着红木地板,据说这种地板很名贵,打理起来也很费工夫。

    别墅都铺着红木地板,需要定期养护,先用吸尘器清理干净灰尘,再用湿抹布擦几遍,最后再涂养护功效的亚麻籽木油,一套流程下来,这地板才是“拖干净”了。

    方锦书看了看鞋底,生怕脚底的泥粘在地板上,好在鞋底是干净的。

    楼上又传来躁动,崔太太将小欢拽下楼梯,沉重的红木板响起暴躁的脚步声。

    崔太太将人带到轮椅面前,双手叉腰,声调拔高了几个度:“书桐,你自己说,该拿她怎么办!”

    小欢被她推搡了一把,脚底有些不稳,“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随即抬起一双泪眼,看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书桐,求你救救我,太太要赶我出去……”

    美人哭得梨花带雨,真真是我见犹怜。

    可是方锦书看得很清楚,崔太太的动作并不粗鲁,是这位名叫小欢的护工故意摔倒在地的。

    客厅陷入死寂一般的寂静,只有崔书桐拨弄茶碗发出的叮当声,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发话。

    水已经煮沸了,崔书桐用热水淋了一遍茶具,随即抬起一双慵懒的眸子,看着地上的女生:“你想让我怎么救你呀?”

    小欢顿时慌了神,声音也带着颤抖:“你不是说过会娶我的?”

    崔书桐笑了,漫不经心地问:“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了?”

    小欢急了:“上周我给你洗澡的时候,你明明答应过,说会娶我的!”

    “哦,你说这事,我想起来了,”他坐在轮椅上居高临下看着她,“难道不是你非要在浴缸里对我图谋不轨,我为了自保,才不得不许下的承诺?”

    “你骗我?”小欢立马收起了那副娇弱的模样,怒气冲冲从地上爬起来:“崔书桐,你骗我!”

    崔书桐脸上露出不屑的笑“你让大家伙评评理,我一个残废的身子,怎么阻挡得了你这种虎狼之女?”

    “我是为了自保,才那么说的,不然我就被你玷污了。”

    “你!”

    小欢还想争辩,被崔太太出声遏制:“戏演够了就收拾东西走吧,崔家不养心术不正的人!”

    她当然不甘心,眨着一双泪眼看向崔书桐,柔柔弱弱。

    谁知崔书桐压根不看她,继续慢悠悠泡茶,就那么将人晾着。

    泡茶步骤繁杂,第一遍是洗茶,第二遍才可以喝,方锦书见他用热水热了一次茶具后,便开始放茶叶,注入沸水,接着便是挂沫、搓茶、摇香、入海……

    是个人都有脾气,小欢再也忍不住:“用不着你们赶,我现在就走,你们崔家家大业大,我们普通人高攀不起!”

    说完就转身“蹬蹬”跑上二楼,收拾行李去了。

    从头到尾,崔书桐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淡淡摆弄茶具。

    这么繁杂的步骤,他却做的游刃有余,尤其泡茶时,纤细修长的素手极具观赏值,骨节微微凸出,因而手势格外好看。

    方锦书敏锐注意到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很有力量感,像是每天坚持健身的人。

    医学书上说,男性青筋突起意味着身体素质好,可是这人出过车祸,整天坐在轮椅上,不应该孱弱才对吗?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直白,崔书桐掀起慵懒的眼皮子,不期与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这才看见家里来了两个新人。

    下一秒,崔书桐不悦地拧起眉头:“这俩又是谁?”

    方锦书连忙收回视线,身旁的叶蓓默默拉紧了她的手,显然都在紧张。

    保姆麦姐上前一步,主动解释:“书桐,这两位都是新来的护工。”

    因为小欢心术不正,整天妄想爬上崔书桐的床,崔太太不得不将人赶走,又马不停蹄为儿子招来了两个新的护工。

    没想到崔书桐不悦地翻了个白眼:“给她们钱,马上让她们滚!”

    他很抗拒她们的到来。

    “谁让你们请的护工,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桐桐,你别这么激动嘛,”崔太太最宠这个小儿子,连忙温声细语解释,“你身子不方便,身边总得有个人伺候……”

    母亲一番苦口婆心,崔书桐却没什么耐心听,直接逐客:“你们俩都走吧,我不需要护工伺候。”

    “这……”崔太太一脸难为情,小儿子倔强又任性,只能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方锦书和叶蓓。

    场面僵持不下,方锦书也知道这份工作做不成了,和同伴叶蓓低着头,默默等待崔太太发话。

    临走前,方锦书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崔书桐,在心里与他道别:疏桐哥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只见崔书桐泡完茶,随手拉开茶桌上的精致木匣,拿出一个汝窑茶杯,杯盏是纯正的天青色,表面有冰裂蝉翼纹,是他前几年花高价买回来的复古仿制品。

    据说,汝窑制作工艺极其复杂,在出窑时,釉层的收缩率大于胚体的收缩率,就会形成一种微妙的釉层开裂现象,就会发出清脆空灵的响声,俗称“开片”。

    据说开片的声音可以持续几年,但自从他买来这茶杯,还从未听到过开片的声音。

    他仔细端详半天,心里暗想:“莫不是我看走眼了?”

    开什么玩笑,生在古董世家,鉴定器物真伪是从小就耳濡目染的本领,虽说这件是仿制品,也是他精挑细选了很久的,怎么可能看走眼?

    他不信邪,将滚烫的沸水慢慢倒进汝窑茶杯,突然察觉一道视线锁着自己,眼皮一掀,再次与方锦书碰了个正着。

    她的目光直白热情,令他不悦拧眉,谁知这时,身旁的茶桌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这响声非常清脆,如风铃声,如罄声,动听悦耳,几乎是响声出来的一瞬间,茶杯表面就多了一条裂缝。

    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下来,崔书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好像听见了那只汝瓷茶杯开片的声音?

    “叮!叮!叮!”

    一声,一声,又一声。

    一共响了四声,他听得很清楚。

    方锦书也听见了这声响,小声开口问:“这就是汝窑开片的声音吗?”

    崔书桐有些诧异:“你懂这个?”

    一个小护工,居然还能懂得什么叫开片。

    “略知一二。”方锦书冲他微微一笑。

    她站在窗边,日光有些晒,脸颊染上一抹粉红,那抹红就像玫瑰榨成了汁,却又融不到白桃里一样。

    美的不可方物。

    他拿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这个女生的眉眼,莫名给他几分熟悉的感觉,好像从哪见过似的,似是故人归来。

    崔书桐突然改了主意。

    “妈,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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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找护工,我没意见,”他淡漠的眸子在两人身上扫视一圈,“若是她们也心术不正,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方锦书眼睛都亮了,他这句话,是不是同意她们进来做护工了?

    崔太太拍胸脯打保证:“这两位都是高素质的大学生,肯定不会做出那档子事的!”

    方锦书在听见“大学生”三个字时,有些心虚地低头,不过幸好,她和叶蓓已经成功留了下来。

    “书桐整天坐在轮椅上,身子不方便,所以一楼是他活动的场所,你们就住在二楼吧。”

    保姆麦姐帮她们安排了二楼的房间,正是之前的护工住过的,一进门,她们就看见小欢正蹲在地上收拾东西。

    方锦书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等候,而叶蓓默默将自己的行李箱推了进去。

    未料此举引起了小欢的反感:“我还没搬走呢,就算你俩要住进来,也得等我先搬走再说吧?”

    叶蓓也不是软柿子,心直口快回怼:“那还得麻烦麻烦您,赶快收拾一下吧。”

    “急什么?”小欢冷哼一声,“你就这么着急伺候崔少爷?”

    叶蓓嘴皮子不饶人,也学她的样子冷哼:“我们进来可是正儿八经工作的,不像某人净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小欢心里本来就憋着气,现在火更大了,也顾不得仔细收纳,哼哧哼哧将衣物全部塞进了行李箱。

    临走前还恶狠狠瞪了一眼,指着她们鼻子骂:“你俩不用得意,早晚也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崔家人无情无义,说不定你俩也会被赶出去的!”

    叶蓓年轻气盛:“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眼见两人谁都不让谁,甚至有大吵一架的气势,方锦书连忙将叶蓓拉进了房间,并反锁了房门。

    “人家都要离开了,你还和她吵什么?”她劝诫叶蓓:“反正以后就是不会再见面的陌生人了。”

    “谁叫她心术不正!”叶蓓振振有词:“我那样说她也不冤枉。”

    “好了,别跟她置气了,”抚平叶蓓的怒气,方锦书又说,“咱们赶快收拾一下房间吧,明早就要正式工作了。”

    两人先把房间打扫了一遍,麦姐帮她们铺了新的床垫和四件套,叶蓓开心地将自己的衣物归纳起来。

    晚上,方锦书洗漱完就准备躺下睡觉,而叶蓓毫无困意,下楼四处溜达,打量崔家,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方锦书问:“叶蓓,你不睡觉,四处乱窜什么?”

    “我听说崔家是古董世家,”叶蓓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刚在楼下参观了一圈,发现崔家无论装修还是家里摆放的器物,样样都不同凡响,果真不一般!”

    “崔家再有钱,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方锦书给她一个脑瓜崩:“你赶紧睡觉,明早还得上班呢。”

    等两人躺在各自的床上时,叶蓓怎么都睡不着,机灵的眼珠转了转,凑过来问她:“难道你不觉得崔书桐长得很帅吗?”

    方锦书睁开眼,将她的小心思看的清清楚楚:“我可警告你啊,别瞎想,免得你也被赶出去。”

    崔书桐那种男人,花心迷人,但是很危险,可不是一般人能肖想的。

    “跟你讲话真没劲!”

    叶蓓烦躁地爬上自己的床,将头埋进了被子里,不一会就睡着了。

    已经月上中天,整座公馆都在熟睡,睡梦中的叶蓓发出有规律的呼吸声,方锦书突然睁开眼,踮脚下了床。

    生怕惊扰其他人,她赤脚走下楼梯,一阵熟悉感扑面而来,仿佛推开了尘封多年的记忆之门。

    虽然添置了很多东西,但房间格局还是和十多年前一样。

    妈妈曾经在这里工作了十五年啊!

    方锦书站在楼梯口发呆,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音:“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在这杵着干什么?”

    “谁?”她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视线漫无目标四处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