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啪~”一声,清脆响亮。

    老艾一耳光,打得艾荔荔脑袋偏了,少女白嫩脸颊迅速浮现红肿指印。

    “荔、荔荔?”钱二妮见女儿挨打,捂着耳朵,惊恐尖叫,口齿不清地央求:“强哥、别,不能……荔荔!”

    众人眼里的疯傻母亲,急得团团转,不敢违抗丈夫,只能无措地抱住女儿。

    家长骂得已经非常过分,还体罚?秦朗怒目而视,看不下去了,疾步靠近,又猛然停下,换位思考:这种难堪场面,她不会乐意看见同班同学。

    围观人群吃了一惊,皆不赞同,纷纷谴责:“哎哟,打人了。”

    “他生不出儿子,怎能怪女儿?”

    “打人不打脸,何况是那么大的孩子,有自尊心,应该以批评教育为主。”

    “这老瘸子,蛮不讲理。”

    “可怜小姑娘,成出气筒了。”

    ……

    老艾打完女儿,开始冷静,怔怔看着自己手掌,被议论声谴责得面子挂不住,怒斥周围陌生人,“我管教女儿,关你们屁事?都滚开!”

    秦朗差点被发现,及时坐下了。

    艾荔荔毫无防备,被父亲打懵了,脑海一片空白,脸颊火辣辣疼。她捂住脸,呆站半晌,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泪珠大颗大颗滚落。

    从小到大,父亲教育女儿,责骂常有,调皮犯错时揪耳朵、打手心也有,打耳光却是第一次。

    虽然贫穷,虽然父亲是瘸子,但血缘亲情与正常家庭无异,她深深敬爱依赖父亲。

    然而今天,先被否定出生资格,后当众挨打,一巴掌,仿佛把女儿的天真孺慕之心给打了个半死。

    钱斌亦不赞同,使劲架住妹夫,“住手住手,别打了,女孩破相嫁不出去,万一把娣娣打伤了,又要给医院送钱医治。”

    “孩子不懂事、不听话,不严格管教不行的。”老艾见女儿满眼受伤地望着自己,有些不自在,眼神避开了。

    钱斌劝外甥女,“先别说话了,你爸正在气头上。”

    “荔荔。”钱二妮担忧抱着女儿,食指蹭了蹭红肿巴掌印,笨拙说:“不、不哭。”

    艾荔荔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汲取了面对现实的力量,不愿当众与父亲争吵,飞快擦干眼泪,默默往外走。

    “哎?娣娣,上哪去?”钱斌呼喊。

    艾荔荔鼻尖泛酸,咬紧牙关,强行忍住哭意,哑声说:“回家去。你们不怕丢人,继续闹吧。”

    “对,对,回家再商量,从长计议。”钱斌架着妹夫,尾随外甥女,“我骑摩托过来的,还载你爸回去,你开车照看好你妈。”

    艾家一行离开,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随之散了。

    秦朗坐在斜对面,悄悄目送同龄人纤瘦的背影远去,无法想象,她此刻心情如何。韩燕连续来电询问,他只好匆匆回家。

    其实,艾荔荔并未立即回家,而是去了商店。

    “这几款,都有蝴蝶结。”店主一边介绍,一边忍不住偷看顾客脸颊。

    “妈,你来,选一个。”艾荔荔脸颊红肿难受,却遵守承诺带母亲来买发卡。

    钱二妮爱不释手,闻闻这款,摸摸那款,频频赞叹,“好、好看,漂亮。”

    “只能买一个哦。”

    钱二妮挠挠头,精挑细选,选了一枚大红点缀水钻的,鲜艳闪烁,“这!”

    “行。”艾荔荔付了钱,“走吧,回家。”

    不料,钱二妮却踮脚,想把发夹别在女儿头上。

    艾荔荔会意,母亲是在哄自己高兴,笑了笑,把发卡给她戴上,“你戴,我不喜欢头饰。”

    母女俩回到家时,老艾钱斌已经在客厅商谈许久。

    艾荔荔停好三轮车,牵着母亲进去,四个人碰面。

    她以为,父亲会为粗暴打骂而道歉。但老艾理直气壮,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丈夫女儿冷战,钱二妮不懂调解,钱斌打圆场说:“你们回来啦,十二点了,饿了,娣娣快去做饭。”

    艾荔荔一言不发,回房放下书包,整理医院收据、检查单,几项检查花掉600多元,不禁心疼。

    这时,铃声响起,是陶小雅。

    “荔荔?”

    “姐。”

    陶小雅和男朋友坐在食堂,“为什么不回消息、不接电话?我给你发了好几条微信。”

    “噢,没连网。”艾荔荔情绪低落,“我带我妈去医院,被我爸、舅舅发现了,他们很生气,我爸……打了我一耳光。刚才在医院大闹一场,没听见铃声。”

    “什么?!”陶小雅一撂筷子,她男朋友也停止吃饭,“他居然打你耳光?过分!”

    “因为,医院诊断我妈早衰绝经,他们接受不了。”

    陶小雅顿时乐了,“哈哈哈,好事呀,绝对是好事!你家的情况,根本不适合生二胎。”

    艾荔荔对着镜子看伤,发愁明天上学如何面对同学,“我爸深受打击,失望到崩溃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他哭。”

    “是你挨打,他哭什么,要哭也是你哭。”陶小雅关切问:“伤得怎么样?拍张照片,给我看看。”

    艾荔荔扣倒镜子,“难看,不想拍。姐,不用担心我,过两天就消肿了。”

    “唉。”陶小雅叹气,“你爸的性格,真难相处。”

    亲情复杂,艾荔荔虽然挨了打,却下意识为父亲说话,“他只是期望太高,一下子承受不住打击而已。”

    艾荔荔心情糟糕,不愿待在屋子里,拎起竹筐,去果园拾鸡蛋了。

    钱斌看着外甥女走出大门,郑重其事,对妹夫说:“你放心,办法总比困难多!”

    “还能有什么办法。”老艾尚未从妻子绝经的打击中恢复,瓮声瓮气。

    钱斌宽慰道:“即使二妮怀不上了,还有娣娣。将来只要孩子姓‘艾’,这个家的香火就不会断。”

    “娣娣跟小时候不一样了,越大越有主见,依我看,她不会配合的。”

    “瞎!小丫头片子,要是连父亲、舅舅的话都不听,还得了?反了天了。”钱斌拍着胸膛,承诺道:“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不用逼迫,得靠哄,小姑娘嘛,不难哄。”

    老艾迟疑不决,打岔说:“阿斌,你坐会儿,我去做饭。”

    白天,父女俩分工忙活,彼此却毫无交流。

    除了钱二妮逗狗玩的动静之外,青砖大宅院一片沉闷。

    夜晚,艾荔荔写完作业,又温习预习,学习至深夜才关掉小台灯。

    准备睡觉时,发现门缝外透进光。

    “这么晚了,客厅还没关灯?”

    她轻手轻脚拉开房门,探头往厅里看:

    父亲独自一人,坐在茶几前。

    他平日滴酒不沾,也不抽烟,也没泡茶。

    枯坐,发呆。

    灯悬于梁柱,光照下来,他脸庞皱纹密布,老态毕现。

    女儿注视,又一次心软,张了张嘴,想劝父亲早点休息,却牵扯到脸颊红肿巴掌印,一阵疼,刺痛了自尊。

    你打我,还不道歉、不理我,那我也不理你,哼!

    她委屈伤心,掩上门,生闷气睡觉去了。

    岂料,老艾竟然枯坐了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当她走出房门,惊讶看见父亲仍坐在昨晚的位置上,仰面靠着藤椅,闭着眼睛。

    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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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老人,无声无息,瘫坐在藤椅里。

    “爸?爸?”

    女儿终究关心父亲,被吓得精神一凛,瞬间清醒,飞奔过去摇晃,“爸!你怎么了?没事吧?”

    老艾缓缓睁开眼睛,想起身,却面露痛苦。

    “你昨晚没回房睡觉吗?”艾荔荔暗中松口气,睡了一觉,气消不少,暂时顾不上冷战,“一把年纪了,也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老艾忍痛,尝试了几次,半边身体却动弹不得,眼神回避了女儿带着红肿巴掌印的脸颊,“咳咳,坐着坐着,不小心睡着了。哎哟,着了凉,受寒,肩周炎犯了。”

    艾荔荔板着脸,搀扶起黑瘦的残疾父亲,“你一犯肩周炎,就得卧床休养,家里的活没人干,我就得请假。这个星期,学校要军训,理论上不给请假的。”

    “爸老了,不中用,又连累了你的学业。”老艾面无表情,哀怨嘟囔,“你要是不想请假,就算了。”

    艾荔荔气不打一处来,“那果园鸡场和菜地谁管?让鸡饿死?今天还得给机关食堂送菜。行了,你躺下休息,待会我打电话求班主任通融通融。”

    于是,这天,秦朗没有听见艾家的狗叫声。

    他在阳台,逗猫玩,逗啊逗,一直到保姆提醒再不出发上学就要迟到,才出门。

    到了学校,领取军训服时,班主任问:“艾荔荔家人生病,请假了。谁离得近?把军训服给她捎回去。”

    秦朗立刻举手,“老师,我是她邻居。”

    傍晚,秦朗第二次去艾家,依然被两只狗拦在果园外。

    他发微信,良久无回音。

    想打电话,又觉得打扰。

    最终把军训服挂在铁丝网上,留言告知。

    夜间,奶猫在主人怀里玩耍,他按捺不住,又发了一条微信:“军训服合适吗?”

    十五分钟后,补发一条:“明天你去上学不?”

    艾荔荔恰巧刚试穿完衣服,因为请假,同桌赵乐和周鹏、陈嘉聪等人发消息关心询问,她一一回复,答复秦朗道:“偏大,但能穿,谢谢你帮忙送来。明天我也去军训。”

    秦朗收到几乎是秒回的回复,不由得笑起来,“尺码都是偏大的,小个子穿起来像戏服。”

    但后续没再等到回复,因为钱二妮缠着女儿也要试穿军训服。

    次日清晨,七点刚过,秦家阳台对面的山脚又响起了熟悉的狗叫声。

    “汪汪汪!”两只狗健壮活泼,追逐嬉闹。

    艾荔荔骑着自行车,穿着T恤和迷彩军训裤,外套装在书包里,把狗赶回家去,加速骑行。

    她脸颊的巴掌印,已经消肿,余下几抹细微紫青痕迹。

    秦朗也穿着T恤和迷彩裤,抓起外套,刚要下楼,想了想,拎起了猫窝。

    不知为何,他越是琢磨,就越感觉艾荔荔可怜。

    他想让可怜的人开心一点。

    “叮铃铃~”

    艾荔荔骑着自行车靠近。

    “艾荔荔同学,早。”秦朗把猫窝放在围墙的石柱平台上。

    “早。”

    奶猫听见铃声,扒拉窝沿朝外张望,大眼睛溜圆,粉色爪垫,张开圆乎乎像山竹,稚嫩喵喵叫。

    艾荔荔停下自行车,两人一个在墙里,另一个在墙外,均绝口不提医院发生的事。

    “早上好,芹菜。”她忍不住摸了摸猫咪脑袋,“几天不见,看起来长胖了一点了。”

    “其实是毛发蓬松,显的。”

    秦朗假装没看见她脸颊的青紫指痕,修长手指骨节分明,朗声说:

    “不过,它掌握了新技能,会握手。芹菜,来,表演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