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风大,高素珍把布围巾取了下来给宋婉清一圈一圈地绑好胳膊,突然大叫一声,吓了宋婉清一大跳。
“我!”高素珍立刻站起来左顾右盼,大叫道,“刚才有个青年过来!帮我!结果被打了一顿!”
她被吓得不轻,脑子里一团浆糊,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说什么?”宋婉清帮助她组织语言道,“刚才有个青年来帮你,被这群人打了一顿?扔到哪了?”
高素珍死命点着头,手指着后面那堵围墙的狗洞。
狗洞被不知道多少小孩大人钻过,破败的口子越来越大,宋婉清的身高刚好能走进去,赵振国就得弯着腰了。
等三人从那狗洞里走出去,外面是一个大斜坡,往下看能看到斜坡灌木丛里还挂着一副金丝眼镜。
高素珍“呀”地叫了一声,忙喊道:“同志!同志!你还在吗同志!”
中气十足,冲破云霄。
底下没人回应,宋婉清和赵振国两两相望,赵振国道:“我下去看看,你们在这上面不要乱动。”
冬天里草木皆肃,踩下去吱呀乱叫,斜坡又是近似于九十度的危险地带,宋婉清在上面看得心惊胆战的。
不多时,赵振国就背着个人上来了。
高素珍忙上前查看,人一放到地上,还是个熟人,高素珍拍拍他的脸喊道:“王涛!同志!”
这个名字对于宋婉清十分熟悉,她想了半天想不到自己从哪儿听到这个名字,只得专注于眼下,道:“不行!他好像是昏迷了!我们要赶紧把他送去医院!”
围墙里钻出来的大爷看着热闹,一听这话,忙道:“俺带了牛车,俺来送!”
这个夜里,注定是乱糟糟的。
乱到,宋婉清都后悔去看电影了。
因为回家她就被“打了”,小屁股挨了十来下,赵振国怪她不顾自己的安危没有第一时间叫他。
宋婉清被打得哼哼唧唧,也不敢反驳。被赵振国一教育,她也觉得有些后怕,明明他就在身边,自己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叫他,而是冲了上去?
...
第二天,赵振国去赶集,他想买点生活用品。
他害怕媳妇儿怀孕了,所以最近都是弄在外面,可这样也是有风险的,他又怕万一媳妇儿怀孕了,要挺着大肚子去考试,太受罪了,所以就想去镇上医院,看看有没有那个东西卖。
赵振国走后,宋婉清在家里洗洗涮涮,重的累的赵振国都抢着干了,她也就干点小杂活。
宋婉清晾好衣服,坐到一旁的摇椅子上,晃着女儿的小床,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这是想赵振国了。
明明他才刚走没半晌。
她心中一慌乱,门口就出现了她既想见的人了。
赵振国连棉衣都没穿,穿着衬衫加一件褂子,一身的腱子肉就藏在那薄薄的衣衫下。
他把门打开,又关好,小心翼翼地护着手里一个搪瓷缸。
宋婉清在上面看得发笑,心情极好地往楼下走。
“媳妇儿!”赵振国进了里屋喊道。
赵振国伸手刮了一下宋婉清的鼻子道:“媳妇儿,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陶瓷缸一打开,扑面而来的奶油香气,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赵振国居然给她带回来了一块儿奶油蛋糕。
宋婉清的眼睛都亮了,她抱起搪瓷缸,忙连声道:“振国...你真是我的好同志...”
赵振国看宋婉清这么开心,也忍不住跟着笑道:“你也是我的好同志,不过光口头感谢可不够!”
“那你要怎么样?”
赵振国指指自己的脸,宋婉清扑过去亲了那半张脸,赵振国再指指自己的额头,宋婉清亲了亲那额头。
赵振国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宋婉清扑上去正要亲,赵振国突然站了起来。
宋婉清亲不到,赵振国顺手拿走搪瓷缸道:“你得感谢完毕,才能吃这蛋糕。”
宋婉清一转身,装作生气的样子往卧室走,赵振国忙跟了上去,他把搪瓷缸子递到宋婉清面前,连声道:“快吃吧媳妇儿,我刚才逗你玩儿呢。”
宋婉清没理他,径直往床边走。
赵振国大步一迈,挡到宋婉清面前。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即伸出手,先是一推,然后整个人往宋婉清身上压,把她压倒在了床上,上去对着那张秀脸就是一顿乱亲,亲得宋婉清眼睛都睁不开。
搪瓷缸子还被赵振国握在手里,稳稳地悬在空中。
赵振国趴在她身上哈哈大笑,宋婉清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两个人就这样乱亲着傻笑着。
也亏得女儿睡得熟,这么闹都没醒。
赵振国太喜欢这样的媳妇儿了...
“好了媳妇儿,快起来吃奶油蛋糕吧。”等了一会儿,赵振国才恋恋不舍道。
他喜欢和宋婉清打闹,喜欢听宋婉清的笑声,最喜欢宋婉清幸福满足的样子。
宋婉清接过赵振国从厨房拿来的小瓷勺子,挖了一小勺先要喂给赵振国。
赵振国偏头,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宋婉清。
宋婉清直接喂到了赵振国嘴里,本该是奶油甜腻的味道,却有点发酸,等到了舌根简直就是在发苦了。他实在忍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他面色微变,略带怒气道:“明明说了是新鲜的。”
宋婉清伸手去抚他的背道:“奶油蛋糕本来就不容易储存,你别生气。”
赵振国跟个爆竹筒子似的,一点就着,宋婉清还真有点儿怕他生起气来,追过去打人家。
她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握住赵振国的手,却被赵振国反客为主,翻过去握住,翻来覆去地捏着玩。
玩了一会儿,赵振国也不怎么气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道:“我们去城里好不好?”赵振国眉开眼笑,“我们自己去买!”
宋婉清看看外面的天气,真不是打击他,眼看着乌云密布的样子。她张了张嘴,看赵振国开心的样子,本来要拒绝的话到嘴边变成了:“好,你想去我们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