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祯被打之后疼了好几天,孙秀荷也没来搭理她,就让她自己在屋子里哼哼。
反倒是大房媳妇儿沈春梅给蔡元祯送了老母鸡汤,叮嘱她好好休息,不要再让祖父和母亲生气。
二房原本是不想送东西的,这个蔡元祯本就是做了出格的事才会遭受家训,二房夫妻一致认为父亲在这件事情上罚得轻了。
那可是东洲府江家,祖上可是出过二品尚书的,他们江家不少亲系都在朝中为官,如今的东洲知府便是江煜的小舅子。
若不是当年蔡家得到了贡纸权,在东洲府一时风头无两,又怎么可能攀上那么好的亲家?
二房的陈兰每每想起这件事都气得不轻,要不是她家宴月生得早,大了江家的嫡长孙几岁,说不定和江家定亲的就是他们二房了。
说这些也是于事无补,不论怎样说到底也算是拉上了关系,有什么事总归是说得上话。
可偏偏这个蔡元祯如此不争气,竟然做出这般出格的事,简直就是败光了蔡家的门楣,这让蔡家人以后怎么在东洲府抬着头做人?
最可恨的是,这老爷子未免也太偏袒三房了,明明犯了这么严重的错,就这样打了几板子就算揭过了吗?三房虽说没了男人,但孙秀荷作为三房的主母,怎么也得治个管教不严的罪才是,如今这样明眼人都能看出老爷子偏心。
当年老三在的时候就颇受老爷子喜爱,如今他就算是死了,老爷子也对他们依旧眷顾。
二房媳妇陈兰心里气不过,但毕竟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况且三房没了男人,接下来老爷子会把三房的财产分给谁也不好说,这面子功夫还是要继续做下去的,于是陈兰也端了一锅鲫鱼汤给蔡元桢,只不过这第一锅汤他们自己喝了,给蔡元祯的是加了水的第二锅。
蔡元祯在屋子里养了几天,虽然天天在床上躺着,但她也从木槿那里了解了如今蔡家的情况。
祖父是蔡家的家主,在蔡家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蔡元桢的大伯、二伯以及四房入赘的姑父也都一起经营着蔡氏纸坊。
唯独蔡元祯所属的三房,如今算得上是蔡家最势弱的。
蔡元祯的父亲早几年为了运送造纸的木材遇上泥石流死了,三房中的蔡元桢和蔡元宝都还年幼,自然是全都指望不上,孙秀荷作为三房媳妇终究是闺阁妇人。
高堂之上,她也说不上什么话。
所以,她就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在自己的子女身上,盼着蔡元祯可以嫁个有名望的夫家。盼着蔡元宝可以早日长大,能够在蔡家有一席之地。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的第一个愿望就这样破灭了,第二个愿望也还遥遥无期,叫她怎么能不生气呢?
因为这具身体的原主蔡元祯完全是个恋爱脑,所以并不十分关心蔡家的事,“继承”了这具身体的蔡元元对于蔡家发生的一些细节也知之甚少,只知道蔡氏家族从八年前失去贡纸权之后便在造纸业丧失了一定的话语权。
但作为老牌造纸坊,蔡氏不管是在普通民众还是那些自诩文人墨客的人眼中都有良好的信誉,因为有一定的群众基础,所以蔡氏纸业不管还是在官商斗争和纸业改革中都有了一席之地。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蔡氏纸业终究还是走向了没落,最终灭亡。
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蔡元祯前世的好丈夫,沈一舟。
这个一心想要吃绝户的凤凰男。
—
“小姐,沈家带着聘礼来提亲了。”
木槿小心翼翼的声音传到了蔡元祯的耳朵里,让彼时的蔡元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从前沈一舟拒绝蔡元祯就是欲擒故纵,他知道这个骄纵任性,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苦的蔡家三小姐吃的就是这一套。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蔡家三小姐拉下泥潭,让众人耻笑、让家人厌弃,然后他再像个救世主一样高高在上地出现解救她,仿佛就是再说:看吧,只有我对你最好。
沈一舟的目的达到了,如今的蔡元祯在这东洲府可算是声名尽毁,明明是定了亲的女子,竟然还为了别的男子做出如此恬不知耻的事,简直就是让人笑掉大牙。
从前的这个时候正是蔡元祯内心最脆弱、最需要安抚的时候,沈一舟便是挑了这个时候上门求娶,让蔡元祯喜不自胜。
蔡家原本是瞧不上沈家这种小门小户的,但如今的蔡元祯已经算是声名狼藉,恐怕这东洲府也没有哪个门户看得上她,再加上蔡元祯当初寻死觅活坚持,才成了这段姻亲。
可如今的蔡元祯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人了,她知道蔡元祯嫁到沈家之后吃了多少苦,为了给沈一舟这个薄情的男人开枝散叶,受尽生育之苦。为了给他家的生意铺路,三番两次回门求娘家,甚至不惜偷了家里的造纸秘方给沈家。
蔡元祯绝对不能让这些事情重演,她必须去制止。
大堂内,蔡家家主蔡仲及三房的孙秀荷都面色阴沉地坐着,沈家主母刘娇梅不紧不慢地拨弄着茶盏中快要凉透的茶,而沈一舟则是一袭青衫静静地坐在刘娇梅身旁。
孙秀荷也偷偷打量了两眼沈一舟,长得倒是俊秀,和纸坊里那些皮肤黝黑体格粗壮的长工大不相同,坐在那里的时候也始终垂着目光,看似一副恭敬谦良的模样,一瞧就知道是个会讨女孩子欢心的。
难怪元祯着了魔似的非他不可。
可孙秀荷早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了,沈家人这个时候上门心里藏了什么小九九她难道不清楚吗?
看看这大堂上放着的聘礼,不过几匹绢布和抬不上席面的礼饼、粗茶……这未免也太不把她女儿放在眼里了。
孙秀荷又打量了一眼家主的神色,看起来没有反对的意思。
说来也是,如今都已经闹成这样了,是福是祸都是她自家女儿求来的,还能怎么办呢?
大堂上一阵静谧过后,刘娇梅又笑着开口道:“蔡老爷子,您看三房丫头和我儿的婚事,要不就这么定了?”
蔡仲垂着目光,看不出什么情绪,刘娇梅朝着沈一舟使了个眼色,沈一舟立马起身行礼,表态道:“蔡老爷,孙夫人,若是此生我能娶到元祯为妻,我必将精心呵护,与她举案齐眉。”
蔡仲花白的眉毛往上抬了抬,准备开口说话,却突然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
“我不同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声源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交领短袄和水绿色长裙的女子风风火火地赶来,还稍显稚嫩的脸上带着无比认真的神情。
看起来,就像是个自己有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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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舟见到蔡元祯目光立即就变得柔和了起来,含情脉脉的眼神里还真像是有几分真挚,只不过听见蔡元祯反对的声音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
蔡元祯一进屋便对着家中的长辈行了礼,看都没有看沈一舟一眼。
蔡元祯的态度倒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尤其是蔡仲,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个孙女已经是着了道无法回头了,与其阻挠倒不如成全,没想到今天竟然来了个出其不意。
孙秀荷则是一脸蒙,她寻思如今这局面不都是自己这个怨种女儿自己求来的吗?怎么又不要了?
蔡元祯此言一出刘娇梅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前世她就不是什么好婆婆,蔡元祯刚嫁过来的时候还装模作样地好了几天,没过多久就开始以各种理由开始进行刁难。
当初蔡元祯怀三胎的时候,刘娇梅还让她在寒冬腊月里洗全家人的衣服,十个手指头都泡在冰水里,肿得像胡萝卜一样。
偏这个刘娇梅还说:“你也不要觉得你命苦,这世间的女子皆是如此。”
单纯的蔡元祯,被沈一舟三言两语又给哄好了。
孙秀荷见刘娇梅面色十分不满,便出口打圆场:“元祯,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还没好觉得委屈?”
倒也不是孙秀荷上赶着要去贴沈家,只是如今看来或许反而沈家会是蔡元祯仅有的、最好的归宿。
她可是被江家退了亲的,放眼整个东洲府,还有谁敢要她?
说到底是个女儿家,总归是要嫁人的。
蔡元祯无视了孙秀荷的眼神,走到蔡仲面前行了个礼,坚定地说道:“祖父,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沈一舟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破碎感,一袭青衫的他看上去惹人怜爱。
刘娇梅顿时感觉面子上有点下不来,起身说道:“元祯丫头,当初可是你跑到我们沈家门口哭了三天三夜,哭得满城的人都知道了,虽说是为了我的儿子,可说到底也没有哪个未出阁的姑娘做出这种事的,今天要不是我儿子求我,我还不来呢。”
说罢,一甩帕子,气恼地坐在了椅子上。
刘娇梅这是典型的得不到便开始拉踩。
面对如此变故,蔡仲倒是一直都十分沉着,看着蔡元祯问道:“你可想清楚了,当初不是你对沈家大公子念念不忘吗?”
蔡元祯点了点头,说道:“祖父,从前我确实是对沈家大公子有钦慕之情,做出过许多荒唐事,但经过祖父与母亲的教诲之后,元祯深知自己的过错,这几日也在房中反思悔过。”
“这几日,元祯也受父亲托梦,父亲责怪元祯年少无知,本该是在长辈面前尽孝的年纪,却沉溺儿女私情,实属不该。元祯在父亲面前起誓,愿再为他守孝三年,不谈婚嫁之事,在家中为长辈尽孝,以全了父亲早逝没能在祖父跟前尽孝的遗憾。”
蔡元祯此言一出,蔡仲和孙秀荷都沉默了。
蔡仲几个子女中,他最看重的就是蔡参,最有天赋,也是最勤奋刻苦,可偏偏老天不长眼,若不是为了那批木材,又怎么会夺了他的性命。
说到底是爱屋及乌,蔡仲对三房的几个孙辈也是最好的。
蔡元祯一席话说得毫无纰漏,若是蔡仲和孙秀荷再出言拒绝,反而是拒了她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