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坊的工人见蔡元祯回了纸坊,都十分热情地喊“三掌柜”,蔡元祯也没有什么架子,纷纷笑着回应。
还没开始办正经事,就有人拉着周蛋叙旧:“你小子,去了纸铺之后感觉怎么样?是不是飞黄腾达了都忘记咱们兄弟了。”
有人调笑周蛋,在他的胸口捶了一拳。
周蛋只是腼腆地笑着:“没有的事,实在是铺子里太忙了,改天发了工钱请大家吃饭。”
众人一听更是乐了,马上夸赞道:“不愧是受了提拔的人,如今排场都不一样了。”
一群人围着周蛋夸赞,但周蛋脸上的笑意却是浮于表面的。
他没文化,是个乡巴佬。突然进了大厂,人人学历都比他高,他每日坐立难安,可偏偏不想辜负三掌柜对他的期望,所以咬着牙也得撑下来。
周蛋正和大家寒暄着,蔡元祯却在一边对着他招了招手。
蔡元祯身边站在李顺海,他们方才在讨论事情,此刻的李顺海正垂着目光,像是在思考。
周蛋小跑到蔡元祯身边,问了一句:“三掌柜,是有什么吩咐吗?”
蔡元祯笑着说:“我已经和李师傅说好了,制作半熟宣和熟宣的任务就交到他手上了,但我还有个想法,咱们的纸需要打造品牌效应。”
周蛋茫然,什么是品牌效应?
蔡元祯耐心解释道:“在外行人眼里,他们是分辨不出纸与纸的区别的。同一款纸,若是不说,又有谁能分出这纸是出自咱们蔡氏纸坊还是周氏纸坊,甚至是李氏纸坊呢?”
“所以我想了个办法,咱们便在纸上留下‘水印’,但不能太过于明显,这样有心者瞧见这个‘水印’便能知道这是咱们蔡氏纸坊出的纸。”
周蛋总算是明白了蔡元祯的意思,但又忍不住犯了难,这水印怎么做?
蔡元祯不紧不慢地继续解释:“这就要靠你了,其实每张竹簾抄出的纸上面留下的竹纹都是天然的‘水印’,但我想要与众不同些,就用六瓣莲,先在竹簾的右下角留下六瓣莲的印记,这样抄纸的时候自然便烙印到纸上了。”
周蛋恍然大悟,点头说:“三掌柜,这点你可以放心,我做竹簾都快做出心得了,实在不行我还有我父亲呢。”
蔡元祯笑了:“那就好。”
李顺海方才还在回忆蔡元祯所说的半熟宣和熟宣的事,回过神来才听见他们口中所说的水印。
但有一事,李顺海不明白,他问:“为什么是六瓣莲?”
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可卖关子的,蔡元祯解释道:“佛教将六瓣莲视为纯洁和智慧的象征,造纸本来就是一场修行,若是非要拿出来比拟,那便是六度法门吧。”
李顺海懂佛法,六度法门包含了布施、忍辱、持戒、精进、禅定、般若。
其中包含的智慧无限,值得人一生学习。
回纸铺的路上,周蛋有些闷闷不乐。
他不想回纸铺,想继续留在纸坊。
虽然之前纸坊也有人会对他冷嘲热讽,但在那里大家的文化水平、家境也都大差不差。
不像在纸铺,富荣叔头脑灵活有学问、丁昌八面玲珑会识字,就他显得格格不入些。
蔡元祯瞧出了他的情绪低落,却并没有出言安慰,反而是带着周蛋去了一趟书肆,挑挑选选捡了几本书,付完账之后转头递给了周蛋:“这些都送给你。”
周蛋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接过这几本书,脸上还带着些愁容:“三掌柜,这书里的字我还没认全呢,怕是看不懂。”
蔡元祯斩钉截铁地说:“不识字就去认,看不懂便去问,你去问旁人、问富荣叔、问我都可以。”
周蛋此刻明白了蔡元祯的用意,握着书本的手微微颤动,明亮的眼睛里蒙了泪。
蔡元祯见他这样,忍不住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有人能一路走来都是一帆风顺的,我深知把你从纸坊调来铺子是难为了你,但我也相信你能做到。”
原本周蛋还是有些许感动,听见蔡元祯这样说,内心的信念越发坚定。
他用力地抹了一把眼泪,眨了眨眼挤出一个微笑,随后笑着点了点头。
见周蛋这样,蔡元祯也算是放下了心,刚打算和他继续回铺子,却听见街边有人在打人。
蔡元祯的目光顺着嘈杂的声音望去,却发现喧闹的源头竟是金珂和蔡宴月。
金珂站在赌坊门口,蔡宴月拉住了他的胳膊,目露凶光哭喊道:“你告诉我,你把我儿子弄哪儿去了?”
金珂不耐烦,踢了蔡宴月好几脚,凶神恶煞地说道:“不是跟你说了吗?被我娘抱到乡下去带几天,你怎么这么烦?”
蔡宴月被他打得吐了口鲜血,纵使头破血流也还是不肯放手,嘶吼道:“你骗我,住我们隔壁的花娘明明瞧见你找了人牙子上门,你说你是不是把我儿子卖了?”
金珂愈发不耐烦,揪着蔡宴月的头发扇了好几巴掌:“你这个疯婆娘,我瞧你是失心疯了。”
蔡元祯气得怒火直冲天灵盖,拿起了路边商贩挑篮子的扁担就冲上前,对着金珂就是一阵狂打。
金珂刚开始没来得及反应,挨了好几下,等反应过来想要还手的时候,周蛋又冲了上来,对着他拳打脚踢。
周蛋不明白为什么三掌柜会突然那么激动冲上前去打那个男人,但只要是三掌柜打的,就一定是坏人。
金珂刚开始处于劣势,但后来很快便开始反击,和他们一对二在街边打了起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冲撞了贵人的马车担待得起吗?”
伴随着一声怒吼,一记马鞭朝着他们甩过来。
好在大家都不恋战,很快就分开了。
回过神来的蔡元祯瞧见了路中央停着一辆贵重华丽的马车,帘子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掀开,随后她便瞧见了一双仿佛淬满星辰的眼眸。
马车上坐着的人是江煜。
这已经是江煜第二次偶遇蔡元祯看见她在打架了,他还真是没有见过如此骁勇善战的女子。
而且,此刻的蔡元祯还流了两道鼻血,见到自己的时候,还尴尬地伸出舌头向上舔掉了快要流到嘴里的血。
江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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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但跟蔡元祯有关,那还是管一管吧。
江煜从马车上从容不迫地下来,走到街道中央看着他们:“这东洲府什么时候成了蛮荒之地,竟然有人敢当街斗殴,难不成你们都将我朝律法视若无物吗?”
江煜这话虽然像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直对金珂。
江煜倒是了解蔡元祯的脾性,她不会无缘无故和别人打架。
若是她打了人,那一定是被打之人的错!
这样偏帮蔡元祯的想法,江煜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有的。
蔡元祯扶起还坐在地上哭泣的蔡宴月,随后指着金珂说道:“就是这个恶人,为了还掉赌债竟然卖掉了自己的儿子,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围观的人群听到蔡元祯的这番话,瞬间将愤怒的矛头指向了金珂,对着他指指点点。
不过金珂早就已经没有了羞耻心,这样的指摘对他来说完全没有用:“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卖掉了自己的儿子,小心我告你诽谤。”
蔡元祯气得想要再上前打他,但江煜却微微扬手,示意她不要冲动。
金珂虽然并不认识江煜,但瞧见他身上的衣裳缎子可不俗,又从如此豪华的马车上下来,便知道是个贵人,不敢在他这样的人面前造次。
江煜上前一步说道:“你既然说你没有卖掉自己的儿子,那便把你的儿子带出来,好自证清白。”
金珂辩驳的话信口而来:“我的儿子凭什么要带出来给你们看,你们又是什么人?”
江煜轻笑一声:“我确实不是什么人,不过我见到东洲知府尚且还要叫一声舅舅,既然有人告你拐卖良民,那你就去牢狱里说吧。”
江煜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上前来拉他,要把他送到官府。
金珂顿时怕了,急忙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儿子真的只是被我娘抱到乡下去了,过两天……过两天我就让她把我儿子抱回来。”
江煜脸上带着笑容,悠悠地说道:“这样啊?那你也先去牢里住两天吧。”
那两人又作势要来拉金珂,金珂连忙求饶:“马上……我马上去说还不成吗?”
江煜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那便好,我会派人盯着你的,我生平最讨厌别人骗我了,希望你说到做到。”
金珂颤抖着点了点头,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蔡宴月想追上去,却被蔡元祯拉住了,示意她不要过去。
金珂是个不要脸的,眼下人多势众他不敢造次,但若是蔡宴月此刻跟他走,难保回去了不会打她泄愤。
事情结束了,江煜刚想上马车离开,蔡元祯连忙上前道谢:“江煜,真是谢谢你,又是你帮了我。”
蔡元祯没想到,小孩哥虽然年虽不大,但真正处理起事情来还真是有板有眼。
原本一脸正派的江煜被蔡元祯这么一谢,突然脸颊泛起了红晕,假装咳嗽了两声说:“不必谢,我还有事先走了。”
蔡元祯看着进了马车的江煜,喃喃道:“这孩子,该不会是早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