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祁醒了,气色黯淡,浮肿的双眼下满是倦怠,身体也处于虚弱状态。
徐缙蔡高谊俩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你身上的毒现在是解了,虽然不是什么要人命毒,到底也是伤了身子,还得好好休息几天才好恢复。”徐缙打量着这个几年没见的堂弟,这眉眼长得像极了他二叔年轻时的模样,徐缙比徐祁足足大了十七岁,徐缙最大的子女今年也十四岁了,看徐祁犹如家中长辈看小辈似的。
徐祁挣扎的坐起身,蔡高谊上前将人扶起靠在床榻边。
“老头子下葬事宜……。”
“安心,没有错过吉时,二叔已经稳妥的入葬了,全程是我主持的,只是遗憾你没有送二叔最后一程,等你身子好些去二叔坟前上炷香。”
徐祁看了一眼蔡高谊,只见蔡高谊轻轻点了点头。
“你既然醒了,给我讲讲你身上的鞭伤是怎么来了?堂堂的侯府世子,何时被人下了毒都不知道。”徐祁到徐家老宅时,蔡高谊就悄悄告诉徐缙徐祁中毒的事,为了不引起骚乱这才没有声张出来罢了。
徐祁咬了咬唇,难以启齿道,他离家出走的事不想在跟徐缙说一遍,“我身上的伤是我应得的,离家出走没有给老头子送终我该遭此报应,至于中毒完全不知到怎么回事。”
“这事还是我来解释吧,还记得咱们在路上我第一次给你上药的时候,我就发现伤口发黑有中毒的迹象,看那状态怕是在府中就中毒了,我已经让阚五暗中回去调查了。”蔡高谊接过话简单的解释几句。
徐缙眸色虽有担忧,到底是一族之长,很快心里便有了计较,“以二叔的性子虽然不会明着与人结怨,暗地里得罪人不自知怕是也存在不少,二叔刚去世就有人把念头打在你的头上,这件事一定要仔细盘查,断不能掉以轻心。”
徐祁点头,“我晓得的大哥,不用担心我。”
说过正事,徐缙便想起程慕思的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道,“小二婶有了身孕的事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因为这件事,徐缙私下里跟夏氏竟然称呼程慕思为小二婶。
徐祁眸色惊了下。
徐缙见徐祁惊讶的表情就知道,“我见过这位小二婶了,可以说的上是智慧与美貌并存的人,她有了身孕到是件好事,你在徐家本就无嫡系兄弟姐妹,回头你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若是生出男孩方可自幼培养,日后也会跟你亲近,若是女孩权当富贵小姐娇养着,这位小二婶虽然年轻,却也是个聪明人,以后在侯府她需要倚仗你,你也需要她的帮衬,在你未成亲之前相信那侯府的宅子里她有那个能力管理的井井有条……。”
徐缙过早的当了徐家族长,因为这族长的位子经历了不少风波,所以看待事情看的长远,端看徐家现状徐祁虽然聪颖到底年少气盛,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二叔收了一个女人便气的离家出走三年,他之所以肯定程慕思的人品,也是想让徐祁好好的不要闹在小孩子脾气。
徐缙跟徐祁聊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徐祁声音低沉的叫了句,“团子哥,给我下毒的人是徐介吧。”
“恩,其实我并没有派人回去调查。”他从自己第一次上药发现不对的时候,再到徐介鼓动徐家其他人支持他主持侯爷丧事的事,一点不落的全都跟徐祁讲了一遍。
“倒是难为他了,这个时候还能有心思算计我。”好像打他记事起,他这个庶兄就看不上他,小的时候就处处对他使坏。
“正是因为是他,我才不愿意让他阴谋得逞替侯爷主持丧葬的事,我便与大爷商量,让他来主持,结果徐介拉动其他人反对,最后没办法把程姑娘找来,程姑娘是个有智慧的,把皇上都搬了出来,还推大爷以族长身份主持,那么多咄咄逼人的族人面前,程姑娘不仅没有一点惧怕,反而带着气场跟他们对持,要不是程姑娘有孕身体虚弱晕倒了,仅凭她一己之力就能压住徐介煽动的徐家族人。”
一连几句不离夸赞程慕思厉害的话,听的徐祁更加想见见这个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名人了。
————
徐家的宾客被一一送走,徐家夫妇着实废了一些力气招呼。
眼下徐家老宅只剩徐祁等徐家正统的人,徐缙设了家宴,丧事繁忙家里的人还没有正式见面,趁着家人都在徐缙命人去请了程慕思,程慕思以身体不适拒绝侯,夏氏又亲自去请才将人请来。
“这徐家倒是挺大的,这园子设计的也别致。”程香跟着程慕思准备去前厅赴宴。
“一会儿咱们就见到那位世子了,听说那位世子比侯爷长得还俊俏,侯爷虽然上了年纪可模样也是旁人无法匹及的,那世子得长成什么样呀。”
一路上一直是程香一人说话,程慕思一直沉默着,“姑娘可是不舒服?”
程慕思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望着被风吹的哗啦啦作响的杨树顶端,这树高的仿佛够到天了,这么好的天眼皮却抖的厉害。
“眼皮一直跳,不是个好兆头。”程慕思说话的声音小,程香没有听清,带着疑惑问了句,“姑娘说什么?”
程慕思转过身,脸上带着点倦意,“这园子太大了,还有挺长一段路要走,徐夫人不是给我准备了软轿吗,我想坐轿子走。”
程慕思有了身子,程香也不敢让程慕思累着,“那边有个亭子,你去那坐会儿,我这就去叫人过来。”
走进凉亭,一阵强烈的西风吹过来,一时不察眼睛被眯了一下,程慕思用手触摸跟前的石桌让自己靠在那,从袖口抽出帕子轻轻揉着眼角。
——
“这外面看着阳光明媚的,可刮过来的小风还是挺凉的都是这阴雨天闹得,你这身子刚好,能受的住不。”
徐祁露出浅笑,“你也太小看我了,好歹我也是武将出身,虽然中毒使我身体虚弱些,也不至于到了弱不禁风的地步。”
徐祁因为病着整个人比起初回来时清瘦了不少,这精神头刚恢复,走路身体感觉都在晃,这人跟犟驴似的,非得这个时候出来,蔡高谊,跟在徐祁身旁,语气不停的抱怨,俩人出了院子走在长廊中,朝着前厅方向走。
“怎么困成这个样子,昨天没睡觉。”
“别提了,这两天那位程姑娘老是半夜起来吃东西,我这年岁大了再一来一回的折腾觉就不够睡。”
徐祁二人穿过长廊,耳边突然传来女子议论声,那句侯夫人讲的真切,徐祁闻声脚步顿住,蔡团子诧异,“怎么不走了?”
徐祁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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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着声音方向走了过去。
“咱家夫人有孕时也没半夜起来折腾过。”
“就是,要不说人家身娇肉贵的,你没瞧见她长得那模样,那么漂亮,整个一个狐媚子相,年纪还那么小,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哎呦让人听了浑身发软,咱们女的见了都喜欢听,何况这男人听了……。”俩人眼眸中带着戏谑,俩人对视后瞬间笑出了声。
“要不然怎么招男人喜欢呢,听说侯爷病榻许久,这种情况下还能有遗腹子,私下这得多勾人能让缠于病榻上的人把持不住……。”
徐祁听着老宅下人在背后议论程慕思,还侮辱了已经过世的老头子,气不打一处来手握成拳,便想上前训斥这嚼舌根的俩人。
蔡高谊注意到,一把将人拉住,徐祁眼眸带着怒气,蔡高谊摇了摇头硬拉着徐祁离开这里。
“为什么不让我过去训斥那两个婆子,侯府的人也是她们可以在背后议论的。”
蔡高谊拉着徐祁出了长廊进入园子,“训斥她们做什么,不过是下人乱嚼舌根罢了,你要相信大夫人的管家能力,这点小事她会处理的,走,今天不就是打算跟大爷说回程的事。”
徐祁很是生气,本想着回去侯府,他要正式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程慕思的身份,也好让大家知道她在侯府的地位,让旁人都不能轻视她,却没想到在老宅先让人议论了她。
徐祁脚步生风,蔡高谊在身后紧紧跟着,风从池面上略过,吹起徐祁衣袂一角,脸色还没有从刚刚下人议论中缓过来,蔡高谊也不想多说什么,这是老宅,下人议论客人自会有主家处置,议论夫人他也生气好歹也要顾及徐大爷的面子,抬眸瞧见亭子中坐着一抹熟悉的身影,蔡高谊快走几步跟上,“世子,亭子中的人好像是程姑娘。”
徐祁楞楞的看向亭子,因守孝中程慕思穿着一身素衣,一头乌发上除却一支雕刻梅花样式的素簪子,再无其他头饰,虽然是背对着他们,蔡团子见过几次还是一眼就认出对方,徐祁听闻怒气的情绪瞬间收起一脸正色。
“她在哭,莫非也是听到那些下人嚼舌根。”说着大步朝着亭中走过去。
程慕思被风迷了眼,也不知是什么进了眼睛,害的她实在睁不开眼,用帕子擦了几次眼角这眼睛还是睁不开,只能等程香回来帮她一下。
條地感觉身后有脚步声过来,程慕思以为是程香回来了,“程香快帮我……。”看看眼睛的话还未说出口,忽然一声嘶哑的男声响起。
“徐祁见过程姑娘。”
程慕思愣了下,徐祁?侯府世子?他怎么来了。
程慕思一直拒绝与其见面,现在是躲也躲不了了,那就见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转身一身形高大的男人在她面前低头行礼,看着一旁站着的蔡高谊,更加确定眼前人的身份,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个离家出走三年的侯府世子,这人就突然来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侯府夫人,名义上还是她继母,架子还是要端起来的,轻咳一声,语气端庄道,“世子免礼。”
徐祁怔了一下,听着声音竟然有几分耳熟,前几次见程慕思的时候对方声音沙哑,所以听着并未察觉什么。
抬起头看见那张熟悉不能在熟悉的脸时,一股寒意从心底生起。